時間飛逝,很快到了除夕,依據慣例,所有的臣子早上進宮面聖恭賀新春,晚上要在宮內君臣同慶,官員可帶誥命夫人及子女進宮參加。凌相本來只打算帶着凌若翾與凌雲飛前去,可耐不住三個姨娘死纏爛打,最終還是答允帶着幾個庶出女兒一同前去。
凌若翾身穿一件桃紅色印花雨絲錦雞心領通袖小襖,逶迤拖地黃綠底印花韓仁繡馬面裙,身披青色月季花薄煙紗提花綃。烏黑亮澤的秀髮,綰上一個別緻元寶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裡插着鑲玉密臘步搖,腰繫絛上面掛着一個香囊,整個人看上去清麗絕俗。
酉時,凌若翾與凌相同坐馬車之中,而庶出的幾個女兒都跟丫鬟同在一個馬車內,凌雲飛則依舊是騎馬隨行。
慶陽門外,所有的官員及家眷均是一席華麗的錦裳在此下車,然後步行進入明瑟殿按照官位入座。凌含煙自從她孃親失勢之後也老實了很多,不似以往的張狂,只是安靜的坐在凌若翾身後,眼波流動看着鄰桌的幾位公子。
挨着凌相桌子的是樞密使上官義的長子上官煦風,只見男子俊美絕倫,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晶光讓人不敢小視。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高高束起,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脣這時卻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男子的容顏不時引來周圍閨中女子花癡般的低語聲,“姐姐,你看那穿杏黃底團花錦衣的男子,真的好俊美啊。”
“是啊,真的好美,表面看的放.蕩不羈,可還是好威武的樣子。”
“恩,你瞧,他在看我呢。”
“什麼啊,他是在看我。”
“你們兩個爭什麼,他明明是在看我。”
女子的話語引起了男子微微皺眉,只聽他喃喃低語,“花癡。”聞言,凌若翾也抿茶淡笑。男子聞聲,微微側目,眼神突然就被吸引了,眼前的女子氣若幽蘭,是那麼的優雅動人,只見男子起身,走上前來,柔聲開口“小侄見過相爺。”
“原來是上官侄兒,免禮。”凌相淡淡回道。男子又看向一旁的凌若翾繼續道:“淩小姐安好。”
聞言,凌若翾緩緩起身行禮,“上官公子同安。”
“恩,凌姑娘……”男子話還沒有說完,周邊的幾個官家小姐也紛紛走上前來行禮,“上官公子安好。”只見男子冷眸微眯,睨了一眼走上前的三個子女,最先開口的女子上穿一件橘黃鑲邊淺黃對襟紗衣,下穿一條煙霞色灑絲月藍合歡花彈綃紗裙,頭上還插滿了名貴的頭飾,但見女子紅脣輕啓“小女甄美見過上官公子。”
“真美?”男子劍眉一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大冬天的穿這麼少,難道就是爲了顯擺嗎?看她那滿頭的翡翠玉簪的,簡直就是零零碎碎一頭累贅,如此平庸的相貌,再加上那庸俗的氣質,還敢叫真美,應該叫真傻或者真醜纔對。
“是,家父是樞密都承旨甄金。”女子得意道。也不用腦子想想眼前坐在的人官位都比她父親的高出很多。
“哦。”上官煦風淡淡道,其餘兩位女子見甄美沒戲了,也接着趕忙開口道:“上官公子,小女名叫……”還沒等女子說完,門外傳來了太監萬全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聞言,衆人趕忙跪地齊齊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見一席明黃龍袍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待走到上座後,雙臂展開威嚴道:“衆卿平身。”
“謝皇上。”又是一陣高呼,隨即外面又想起了太監的嗓音,“太后娘娘駕到,太妃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祺王駕到,睿王駕到。”
衆人再次貴在地上給各位主子請安問好,得到指令再起身,太后與皇后分別坐在玉宸帝的左右側,太妃則坐在太后的下座處,兩位王爺則遙遙相對坐在第一排。
玉宸帝眼光掃過見酈貴妃的位置還空着,其他的妃子早已入座等候,心中頓生不悅。就在此時,太監的嗓音再一次響起,“酈貴妃娘娘駕到。”
在衆人的關注下,酈貴妃一襲粉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絃,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在燭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脣微微上揚,帶着自信與不屑。
太后最不喜歡酈貴妃,整日裡在宮裡興風作浪的,還常常霸佔皇上,只恨皇后性子太溫柔,壓制不住她。“酈貴妃怎的來這麼玩,讓皇帝與哀家等你?”太后冷冷出聲,在場的人本以爲酈貴妃會跪地請罪,誰知她把頭高高揚起不屑道:“母后,不是臣妾故意遲來,而是臣妾感覺身子不適,命御醫請了脈纔來的。”
“既然身子不適,就多穿點,穿那麼少不生病纔怪。”太后不悅道。
“臣妾身子不適是因爲有身孕了,跟穿多穿少沒關係。”
“什麼?你有孕了?”玉宸帝立刻喜上眉梢柔聲道。
“是啊,皇上,懷孕的人很辛苦的。”
“愛妃快過來坐到朕的身邊來,萬全,再把朕的貂裘拿來給貴妃披上,凍壞了朕會心疼的。”酈貴妃見玉宸帝如此這般,更加的囂張,柔柔的偎在玉宸帝的懷裡繼續撒嬌道:“皇上,臣妾想吃桂圓、還有黃鱔、螃蟹,好不好嘛。”
“好好好,你要吃什麼朕都依你,萬全,還不趕快讓御膳房準備。”
“是,皇上。”萬全剛要轉身出去,下面響起女子出谷黃鶯般的聲音嗎“慢。”
玉宸帝擡眸望去,見是凌若翾開口,便柔聲開口“若翾是不是也有想吃的食物呢,朕命他們給你換上。”
凌若翾緩緩起身,走上前去行了一禮柔聲道:“皇上,貴妃娘娘不宜吃剛纔所說的食物。”
“凌若翾,你想幹什麼?本宮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還沒進宮,就想騎到本宮頭上了?”酈貴妃潑婦罵街般吼道。
“臣女不敢,只是方纔娘娘想吃之物,都是孕婦需要忌口的,爲了娘娘您玉體安康和腹中皇子的健康,娘娘還是不吃爲好。”
酈貴妃冷睨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凌若翾又朝着玉宸帝撒嬌道:“皇上,臣妾下午在宮中吃了很多的桂圓跟桃子,覺得嘴裡十分的甜膩,現在想吃黃鱔跟螃蟹難道也不準嗎?”
“絮兒,不要鬧麼,若翾是我國的神醫,她說不可以吃的,還是不吃爲好,聽話。”
凌若翾聽到酈貴妃說自己還吃了很多的桃子跟桂圓,但是現在還能如此的神清氣爽,定然不是懷孕,桃子有破血作用,桂圓性熱,而孕婦初期大都陰血偏虛,陰虛則生內熱也是孕婦忌口之物,她居然能吃一下午,定然不是懷孕,莫非她要假孕爭寵?思忖到此,凌若翾淡淡開口“皇上,臣女承蒙您的厚愛御賜天下第一神醫,可見皇上對臣女的醫術是肯定的,既然貴妃娘娘有孕,又想吃一些不適合孕婦體制之物,那麼還請皇上同意,由臣女爲娘娘診脈,看娘娘體制是否可以食用,這樣可好?”
“當然好了,你給診脈朕會更放心些。”玉宸帝一臉的笑容的看向正緩步走上前的凌若翾,有些日子不見,這女子更加美了。
酈貴妃冷哼一聲,將手臂伸向凌若翾,只見她玉指輕擡,按在酈貴妃脈上。須臾,凌若翾莞爾一笑朝着玉宸帝行禮道:“回皇上,酈貴妃娘娘她沒有懷孕。”
“什麼?凌若翾你誣陷我,本宮近日來總是嘔吐,也不來月信,怎麼會不是懷孕,還是你想陷害本宮。”
方纔衆人一聽凌若翾說酈貴妃並沒懷孕的時候已經紛紛議論了,而此時酈貴妃如此大吵大鬧的,難道是她心虛了嗎?可那些懷孕的症狀也是不能假裝的啊,更何況宮中御醫難道就診不出來嗎?
只見玉宸帝面色一沉,冷冷開口“若翾,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臣女不敢欺瞞皇上。”
“那麼貴妃怎麼會有懷孕的症狀?”
“回皇上,貴妃娘娘是因爲脾胃溼熱導致清氣不能上升,濁氣不能下降引起反胃,也就是胃炎,只需要服用黑礬、黑棗、核桃仁、梔子、當歸、砂仁、厚朴,、三棱、穿山甲、寸曲、麥芽、海南沉、鐵膽粉等藥物治療可以快速治癒。”
什麼?是胃炎不是懷孕,酈貴妃這不是鬧大笑話嗎,頓時酈貴妃氣的臉頰緋紅,怒視着凌若翾直喊冤枉。
“來人,傳御醫來。”玉宸帝沉聲道。不一會兒萬全就將太醫院的院判張御醫請了過來。
“微臣參加皇上。”張太醫跪地道。
“平身,張院判,朕叫你來,是給酈貴妃診脈,看看酈貴妃是否有孕在身。”
“是。”張御醫起身,走到酈貴妃身前,仔細診脈,須臾眉頭緊皺,然後輕聲開口“回皇上,貴妃娘娘的脈象入盤走珠,症狀確疑似懷孕。”聽到此,酈貴妃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好似在說,凌若翾,你看本宮一會兒好好收拾你的。
“可是……,可是……”張御醫接着道。再看酈貴妃的臉頓時僵住了,心中一陣的狂跳。
“可是什麼,快說。”玉宸帝怒吼道。
“可貴妃娘娘並非懷孕啊,依老臣診脈,應是得了胃炎。”
聞言,場內衆人一片譁然,真的是胃炎,這張院判的診斷結論與凌若翾一致,那就說明酈貴妃是在假孕爭寵了。
須臾,玉宸帝怒瞪向酈貴妃,一把拎起跌跪在地上的酈貴妃,一把丟了出去,冷冷開口“居然敢欺騙朕,真是找死。”
“臣妾沒有啊,臣妾冤枉啊……”酈貴妃跌跪在地上哭訴道。
“來人。”玉宸帝朝外面喊了一聲,迅速有幾名侍衛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