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手忙腳亂地去扶老夫人,卻已被趙郡然和海蘭搶先一步扶回到房中。
趙郡然替老夫人把過脈,對邵振楠道:“祖母只是憂心過度,義父無需擔憂。”
邵振楠鬆了一口氣,但很快眉頭又緊鎖起來,他對海蘭道:“拾到帕子的事,斷不可同任何人道。”
海蘭點了點頭,看了趙郡然一眼,只見趙郡然脣角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邵振楠見老夫人有趙郡然和蘇秦照顧,便帶着邵鵬和幾個家丁親自出府去找邵敏茹。
邵娟茹聽聞老夫人昏厥過去,忙趕來壽緣堂。
趙郡然對她道:“祖母並無大礙,倒是長姐……”
“長姐怎麼了?”邵娟茹忙問道。
趙郡然嘆了一聲道:“花蕊和海蘭打聽到長姐被馬車帶去了郊外,她們還拾獲了長姐的繡帕,只怕長姐凶多吉少。”
邵娟茹的額頭上浮起一層薄薄的冷汗,她不敢想象,若是邵敏茹當真被帶去了郊外,會發生多恐怖的事。她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私自跑出去,豈會連累長姐。”說罷不由淚水連連。
趙郡然安慰道:“我們也不過是猜測,或許長姐吉人天相也未可知。”
話音剛落,趙郡然便看到院子門口一抹粉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福馨齋內,二姨娘、三姨娘和四姨娘都往大夫人這裡來了,三姨娘臉上帶着誇張的哭腔,四姨娘那帕子拭着眼睛,二姨娘臉上的憂心之色恰到好處。
三人進了院子,四姨娘對大夫人道:“我們聽說大小姐出了事,特地過來瞧瞧大夫人這裡是否有我們幫得上的地方。”
大夫人板着一張面孔質問道:“大小姐的事你們是如何知曉的?”
三姨娘被大夫人的神情所震懾,有些怯弱地低下頭去:“我們……我們無意間聽到府中的丫鬟們在討論。”
府中人多,自然口雜,這種時候大夫人已無心再追究消息是從誰口中傳出來的,或者說根本無從追究。
她看着三位姨娘,眼中露出些冷厲,一字一句警告道:“你們最好看緊身邊的人,若是傳出去半個字,便自己帶着丫鬟來領賞。”
三人道了聲“是”,見大夫人像是頃刻間憔悴了不少,心中只覺得暢快無比。
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邵鵬忽然跑進了壽緣堂,見老夫人由趙郡然攙扶着走出來,忙說道:“老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老夫人微微激動道:“總算是回來了,大小姐可好?”
邵鵬道:“大小姐很好,原來是城郊馬老闆家中的車把式接錯了人,誤將大小姐當做了馬家二小姐。原本大小姐是要早些回來的,但馬老闆深感歉意,便讓家中夫人和幾位小姐陪着大小姐用過午膳後,纔將她送了回來。”
老夫人聽後不由怒道:“敏茹竟連半點分寸也沒有,即便是盛情難卻,好歹也要派個丫鬟回來報信纔是,竟然白白讓家裡人跟着擔心。”
邵鵬道:“馬老闆的確是派了一名家丁來報信的,只是那家丁不曾來過城東,中途迷了路,竟是到現在才找着相府。”
老夫人皺眉道:“糊塗,真正是個糊塗的人,這樣的事竟要勞煩別人。”說罷對趙郡然道,“你也累了,快回房裡去歇息。”
趙郡然應聲回了自己房中,只見兩個穿着淡紅色衣裙,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孩子站在屋裡頭。
海蘭對海欣道:“方纔老爺應該沒有疑心你吧。”
趙郡然微微一笑道:“就連我都分辨不出你們兩個,更莫說是邵振楠了。”
小笛子的聲響唯有海欣能夠聽到,爲了讓海蘭出現得及時,趙郡然便安排海欣代爲出場。
這一次邵敏茹的失蹤看似是一場鬧劇,最終以安然無恙收場,然而邵振楠一定想不到,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令他遺憾終身。
邵貴妃懷有身孕的事很快便在朝野上下傳開了,貴妃雖比不得皇后,但好歹也居於萬人之上,討好巴結之人必然趨之若鶩。
大夫人首當其衝,在邵振楠提及此事的第二日,她便命人備下了各種名貴的補品,以及一套送子觀音,分別是金、玉、瑪瑙以及琥珀打製的。
隨大夫人一道進宮的還有邵敏茹和趙郡然。大夫人一路上都是帶着深深的笑意,時不時對趙郡然道:“既然皇后娘娘將照料邵貴妃懷中龍子的事交由你負責,你斷不可掉以輕心纔是。”
趙郡然微微頷首,似無意般笑道:“義母怎知邵貴妃腹中懷的是龍子呢,宮中皇子十餘人,倒是隻有三位宮主,若是貴妃娘娘能誕下龍女,必然得陛下萬千寵愛。”
大夫人臉上的笑意頓時淡去,眼中生出幾分不悅來,口中冷冷道:“談論皇家子嗣是大忌諱,莫非陸媽媽不曾教導過你嗎?”
趙郡然再次頷首道:“是郡然疏忽了,多謝義母訓導。”那模樣乖巧懂事,低眉順眼。
大夫人心中想着,原以爲趙郡然是個有本事的丫頭,如今看她的言行,也不過比山野女子強了一星半點,她倒是高估趙郡然了。
一路上,趙郡然像是怕再說錯話惹大夫人不高興,便只是乖順地坐在那裡,看着大夫人與邵敏茹言笑。
邵敏茹讓萬嬤嬤將一隻紫檀木調五福花紋的匣子從窗外遞進來,她親手將匣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柄團扇,正是海蘭繡的那一柄。
邵敏茹對趙郡然道:“往後你常在貴妃娘娘身邊走動,要多想法子博得她的好感纔是。一會兒我便說這柄團扇是你繡制的,你將它送予娘娘,她必然十分歡喜。”
趙郡然誠惶誠恐道:“這是長姐及笄後要送給娘娘的回禮,萬萬使不得的。”
邵敏茹笑道:“回禮可以再繡制。”說罷變讓萬嬤嬤把匣子交到海蘭手上。
“既然長姐如此慷慨,郡然再推辭倒顯得小家子氣了。郡然謝過長姐。”趙郡然微微欠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