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姬果然張嘴，立即含住赫連輕塵的小指，然後猛地咬住。
牙齒的咬合在漸漸用力，鮮血沿着寐姬的嘴角流了出來……
赫連輕塵看着她，一動未動。
良久，牙齒的用力在緩緩消失，寐姬吐出赫連輕塵的手指。
“不……我……並不恨你。”含糊不清的悶悶聲響起來，赫連輕塵毫不意外，眼神有些沉，“寐姬，你終於願意用腹語和我說話了。”
“只是，你瞭解我的性格，我寧願被這些人折磨死，都不願意被你看到或碰到這樣的我。”寐姬面容未動，腹語的聲音也有些含糊，且這種腹語似乎十分令她好費力氣，她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不過我寐姬驕縱蠻橫一生，從不信報應，即使剛剛那些畜生說我，我也不信，死就死，我也殺過那麼多人，沒什麼可怕的。”
沒想到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寐姬也可以保持的如此灑脫，不愧是一個爽朗的女子。
然後她的臉色微微動了動，似乎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可惜，你該知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爲了什麼，可是都到了這種時候，你卻連一句安慰我的話都沒有。”
赫連輕塵頓了頓：“告訴我，只是因爲攔截信件和殺死信使，教主和大長老就要置你於死地麼？”
“呵呵……”
看着這樣的寐姬，赫連輕塵嘴脣動了動：“我以爲這件事就算暴露了，教主也會知道你不過是個從犯，而將矛頭指向我，也沒有想到大長老會保不住你……”
“保不住……”寐姬的血淚再次流了出來，“你去風月崖上，你就知道我爲什麼是今天的結果了……”
“風月崖……”赫連輕塵皺眉。
“算了，時間不多了。雖然你對我實在是太冷酷了，但是今天你肯冒險親手來送我，並幫我把外面那羣畜生殺瞭解氣，我還是很高興。”寐姬道，“你果然變了，以前的你，沒有這樣溫柔。”頓了頓，再道，“我說過很多次喜歡你，你總以爲我是恣意慣了，不過也好，這個時候，你總歸該信了。”
赫連輕塵沒有說話。
寐姬似乎笑了一聲：“最後的最後，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
赫連輕塵依然沒有說話。
“我一直過着隨心所欲的生活，將男人當做身外之物，看世上的人在紅塵中掙扎，覺得遊戲人生纔是最快樂的，沒想到最後還是栽了……”寐姬舔了舔嘴脣，“副教主……不，阿塵，我累了，送我走吧。”
赫連輕塵沉默了一會兒，手中翻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向前一步，輕輕抵上寐姬的天靈蓋，聲音有些沙啞：“若有來世，希望你成爲無拘無束的風。”
“呵呵呵呵……”
明明是沙啞的腹語聲，此刻聽起來，卻如同她曾經那種銀鈴一般，似乎帶着猖狂和絲微戲謔。
銀針猛地沒入，這種笑聲終於戛然而止，赫連輕塵閉上眼睛，退後一步，寐姬的腦袋沒有依託，便立即歪向一邊。
良久，他睜開眼睛，看到寐姬臉上的血淚落在旁邊的壇沿上。
“如果我沒有遇到過那麼喜歡的人，還是可以努力去愛你，可是你是這樣才聰明的女子，欺騙實在是對你的侮辱。”赫連輕塵漆黑的眼睛裡有少有的黯淡和失落，看着死去的寐姬，“對不起，我無法愛你，但是，我會替你報仇。”
赫連輕塵和寐姬兩個人，似乎永遠是在互相利用和各取所需。
所以這一句話，大約是赫連輕塵對寐姬說過的最真心的一句話，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據說人死的時候，聽力是最後消失的，卻不知道，此時的寐姬是否還可以聽到，或者聽到後，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自從那晚在院子裡遇到了黑衣女人之後，洛雨瞳雖並沒有和赫連輕塵提過一個字，心裡卻不得不出現一些疑慮。
恩，關於她記憶這回事，赫連輕塵有隱瞞。
赫連輕塵隱瞞肯定是爲她好，這個她覺得沒什麼疑問，因爲努力想要記起某些事情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很難受，說明赫連輕塵爲他打算很多，這是件好事。
可是這件好事要是關係到赫連輕塵的性命，就會覺得變成了一件壞事。
以後還要相親相愛一家人，這樣可不好。
洛雨瞳一邊想着這件事應該如何找個合適的機會和赫連輕塵說一下，一邊隨手翻了翻屋子裡的藥材。
啊啊，有幾種潮了點。
正拿着藥筐準備出去曬曬藥材，便看到院子裡幾個小丫頭正在蹲在牆角嘰嘰喳喳。
洛雨瞳退了回來。
“哇哦，今天刨花草刨出來的，好惡心額，我就怕這種軟綿綿的東西。”
“我也不喜歡啊，可是這個是要用手才能把塗摁嚴實了，這可怎麼好。”
“算了，還是浪費電時間拿點工具來吧，對了，筷子，用筷子夾出去！”
“可是看看都覺得噁心啊，要不我去拿筷子，等會兒你來弄出去……”
“你們在幹什麼呢？”洛雨瞳好奇的探着腦袋觀望。
“啊，夫人！”幾個小丫頭看到突然出現在身後的洛雨瞳，立即跪地行禮。
“說過不要跟我那麼多規矩，我看着彆扭。”洛雨瞳走過去。
幾個小丫頭站起來，爲了保證洛雨瞳的安全，她們幾乎都是赫連輕塵剛剛從奴隸市場裡買來的小姑娘，並不是彪悍的無憂教教衆，所以性子還算是天真可愛，所以一本正經的想洛雨瞳彙報：“是今天翻花草的時候刨出來蚯蚓，我們正想着該如何處理，打擾夫人了。”
“唔，沒事，我也是出來曬草藥的，沒打擾什麼。”洛雨瞳再向前一步，笑道，“啊，蚯蚓啊，這種小東西有什麼可怕的，還要這麼費勁。”
說着，蹲下身子，用一片樹葉將蚯蚓小心翼翼的拖起，送到了牆角處。
幾個小丫頭目瞪口呆。
“啪啪”
洛雨瞳拍了拍手，看着幾個小丫頭的樣子，得意道：“這個不就好了，呵呵，它又不咬人，不用那麼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