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帥深吸了口氣,將衝頭而上的怒氣狠狠壓下,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他早就知道,胡治,還有那史立元,這二人與蕭王來往密切,他從前並未將這事當一回事,認爲他們就是兩個跳樑小醜,根本不可能撼動晉王這棵大樹。
是他錯了,是他錯了啊!
晉王遠在西北,自是不知胡治他們暗中和蕭王有書信往來之事,可他王敬海身在京都,對這事一清二楚,他當時怎麼就沒當回事呢?是對晉王太過自信,還是自己太過大意?
若他能早些警覺,哪怕給晉王悄悄提個醒,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
怪他,都怪他呀!
張副將見元帥的臉色越發的不好,急得不行,“元帥,您消消氣,大夫說了,您這病,得靠養,絕不能頻繁動怒,否則一旦發病,後果不堪設想。”
王元帥抖着手端過茶水,深飲了一口,點頭道:“你說的對,我現在不能動怒,我不能再出事,晉王生死未卜,我不能再倒下,這個元帥之位,我一定要親手交還給他。”
張副將沒作聲,心底的嘆息綿長又深沉,世人都已經接受了晉王已死的事,偏元帥不肯接受。
他始終認爲晉王沒死,也不會死。
外頭有士兵叫道:“胡將軍到,史將軍到,祝將軍到。”
張副將退至一旁,王元帥依然坐着,斂下目中的悲痛與憤怒,目光淡淡的看着從帳外進來的三個將軍。
三人上前行禮,“參見元帥!”
王元帥擺手:“不必多禮,剛剛張靖跟我說了,說你們在大營外迎候,我這老眼昏花,竟沒看見。”
胡治乾笑道:“元帥正當壯年,目光如炬,是我等迎待不周,還望元帥莫怪。”
王元帥呵呵笑了兩聲,笑得胡治心裡直發毛。
他擡眼看了看四周左右,忙問:“元帥可有見到末將給您安排的侍女?”
王元帥擺手:“我一個糟老頭,不需要什麼侍女,已經讓她們走了,不必再送來。”
胡治猜到會是這樣,王元帥這樣,就是個油鹽不進的倔老頭,不愛財,也不愛色,幸好,他有兩手準備。
“都坐下吧!”王元帥的目光落在祝原的身上,淡聲問:“你是祝原?”
祝原受寵若驚,沒想到王元帥還能記得他。
“正是末將!”
王元帥道:“我記得,你以前是白虎營的副將,如今領着什麼職?”
祝原忙道:“回元帥,末將如今是黑雀營的主將。”
“黑雀營?”王元帥挑着眉問:“從前可沒聽說過黑雀營,新編的營?”
祝原搖頭:“黑雀營就是從前的白虎營,連將軍死後,末將得蕭王殿下提拔,從副將升爲主將。”
“升就升吧,爲何要改旗號?”王元帥冷厲的目光逼視着祝原,他最恨背叛,尤其是在軍中的背叛。
祝原的面色始終如常,與額冒冷汗的胡治,神色閃躲的史立元大不相同,他彷彿在面對着一件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事。
又或許,他早知會有這一天的到來,這樣的場景,他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