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島外圍一間偏僻的茅草屋裡,一對老夫妻滿面愁容,老頭旱菸抽的煙霧繚繞,薰的微眯起眼睛,老婆婆蹲坐在他身邊嘆氣。
“老頭子,你說…這丫頭,她不會死了吧?”
“別胡說,還有呼吸。”
“老頭子,咱救了這個丫頭,會不會給咱們帶來麻煩,要不……還是把人扔出去吧!”
“扔出去?那她只能等死了。”
“可是那個人他……”老太太忍不住渾身發抖。
“小花那孩子沒保住,是老頭子我沒本事,這丫頭就……”老頭的菸袋敲了敲門框,“留下吧!”
“唉。”
翌日一早。
寇別掙扎着起身,迷茫的觀察了下自己所處的環境,簡陋的茅草屋,房間中木製桌椅看上去格外的破舊。回想之前發生的點滴細節,石柱打開後會坍塌,怕是孔雙和胖子兩個人早就知道,偏偏當時她半點都沒懷疑。
她謹慎起身下牀,繁雜的淡紫羅裙差點將她絆倒,上下檢查一番後,發現在深淵之底受的傷竟然完全消失不見,腫脹的臉也恢復了原樣,在她怔愣之際……
“小姑娘你醒啦。”年過半百的老婆婆揹着竹簍走進來,裡面裝着很多寇別不認識的綠草,老婆婆的穿着同她一樣,只是樣式和花色略顯老氣。
老婆婆見她不說話,安慰着,“小姑娘別害怕,是我家老頭子救的你。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是啊。小姑娘,你是怎麼進入永安島的?”
“永安島?”
“你不知道?”
寇別迷茫的搖頭,心裡卻在狐疑,難不成穿越這種事讓她攤上了?
“永安島是一座孤島,四面環海,上島的三個入口有重兵把守。小姑娘,你是怎麼進來的?你要是知道有其他秘密出口,老婆子勸你一句,養好身體儘快離開。”老婆婆說的又快又急。
“我…我不知道。”
“那你是哪裡人?來島上做什麼?在島上有沒有相熟的親朋好友?你……”老婆婆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
寇別卻只能沉默,面對這些問題一個她都答不上來。先不說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而來,就算是流落到孤島上,她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上島的。
“小姑娘,永安島很不安全,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知道嗎?還有……”老婆婆想要儘快將島上的情況說給寇別聽,外面的聲音打斷了她。
“不急,先過來吃飯。”
“也是。小姑娘來來,邊吃邊說。”老婆婆去拉寇別的手,她本能的縮回去避開,老婆婆一楞,態度也跟着冷了下來,“快來吃飯。”
寇別小心翼翼的坐下,觀察這對老夫婦,未動碗筷,直到老頭坐上桌,寇別都乖巧的坐着,一動不動。
“小丫頭別光看着,吃啊!”老頭給寇別夾菜,見她警惕的樣子於心不忍,“先吃,有什麼疑問,吃完了再說。”
飯菜很普通,大多是水煮菜沒什麼油水,但她三天未進食,吃起來感覺也覺得分外帶勁,吃了不少。
飯後,三人坐在一起,老頭嫺熟地端起他的菸袋吞雲吐霧,“丫頭,有什麼疑問就問吧。”
寇別被薰的難受,揉揉眼睛,思前想後,保守的問了句,“現在是什麼朝代?”
“朝代?”老婆婆愣住。
“就是皇帝是誰?”
“什麼是皇帝?”
“……”寇別傻眼。
怎麼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呢?閨蜜說的穿越小說都是有朝代的,怎麼在她身上就完全不適用了?
老頭若有所思的盯着寇別,“你的意思是想問島主?”
“就……就是島上誰最厲害,要聽誰的?”
“永安島上最大的是島主,其次是大巫祝。”
“大巫祝?”
“對!”
“……”
相談半天,寇別才搞清楚狀況。
永安島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每屆島主是島嶼上所有人選出來的,主要負責整個島嶼的安全,還有百姓之間的矛盾糾紛,看起來島主的身份更像是爲人民服務的調解員。
可大巫祝卻不一樣,大巫祝是天神選出來的,是爲天神傳達神旨的人間代理人。所以在永安島上,大巫祝比島主更有威望,在某些時候,大巫祝可以越過島主下達任何命令,甚至包括罷黜島主。
“丫頭,不管如何,一定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永安島上很危險,要是被人發現了,是要被送去做神女的。”老頭臉上滿是苦澀。
老夫婦急着給寇別交代島上情況,卻不想迎來了一羣不速之客,打斷了三人的談話。
“嘿嘿嘿嘿……”伴隨着囂張刺耳的奸笑聲,茅草屋外的柵欄門猛的被人踹開,姜仁帶着一衆護衛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喲,老劉頭,你家這是有客人吶!”
老婆婆反應極快,趁着姜仁還沒看清寇別的相貌,急忙將寇別往屋子裡推,關門前小聲衝着寇別叮囑:“別出來!”
“可我……”
“別說話!”老婆婆打點好後,回到老頭身邊站穩,一致對外,兩人蒼老的臉上滿是寒霜。
“不用這麼緊張。在下是給二老送錢來的。”姜仁手捻着臉上的八撇小鬍子,囂張至極的扔下鼓鼓的錢袋子,散落一地明亮的貝幣。
老頭抽菸的手一頓,咳嗽了半晌,惱怒的吼了句,“滾!”
“嘖嘖嘖,老劉頭,我勸你別和我作對,這些錢可是你們家小花的斷情錢,收好了。還有…你這脾氣也老子收斂點,惹惱了我,在大巫祝面前說道說道,恐怕小花神女做的也不安生!”
“你怎麼敢…!你可是她叔,竟然害她,你到底把小花怎麼樣了?”老婆婆臉色鉅變,歇斯底里,老頭抓緊老伴兒的手生怕她再出事。
姜仁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嬸子說的什麼話。我能怎麼樣她。小花可是去神宮做神女的,地位何等的高貴,我不過是給大巫祝辦事的,天壤之別。”
“再說小花成了神女,衣食無憂,生活富足,比跟着你們一輩子吃苦強多了,這是好事,嬸子,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放屁!你明知道……”老婆婆臉色慘白,後面的話越說越小聲,氣的渾身發抖。
姜仁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神宮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被選走的神女跟殺了她們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表面上看着風光罷了,神宮就是個火坑。面的貓膩別人不知道,姜仁他最清楚。
“我明知道?”姜仁湊近一步,威脅着問道:“我明知道什麼?”
“……”兩人沉默。
姜仁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逐漸收斂,“小花這事你們也別生氣,要是小花真的能入大巫祝的眼,你們以後的日子就風光了,再說,我始終是她叔,還能害她不成,多少還得照看着她點,不是。”
“滾!”老頭終於忍不住怒罵。
“嘖!給你臉了。”姜仁不滿的想要上前踹老頭,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擡起的腳讓他硬生生的收了回來,餘光瞥了眼遠處,大發慈悲的說道:“算了,我跟你這糊塗的糟老頭子置什麼氣,走了!”
姜仁帶着人風風火火的走了。
老夫婦之間的氣氛沉重,老婆婆更是難過的跌坐在地上,淚水翻涌,老頭雙手顫抖。
寇別聽了好半天,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兩位老人,只好默默的走出來,給兩人倒了點水,安靜的陪在一邊。
好在二老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情緒宣泄好很快收斂,老婆婆死死的攥着那袋子貝幣,想要扔了,可這是小花的斷情錢,她又不捨得,要留下來這就是□□裸的羞辱。
“婆婆……”寇別小心的扯着錢袋子,讓開老婆婆被貝幣割傷的手指,輕聲道:“你傷到自己了。”
老婆婆回神,將錢幣仍在桌子上,沒半點留戀,不管不顧她受傷的手,催促着:“小姑娘,這裡你不能待了,快走。姜仁那個老無賴今天來過,肯定是發現你了,他肯定會找人來抓你的,走!”
“婆婆,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老婆婆急匆匆的將寇別之前穿的奇裝異服找出來交給她,“這些都是你的東西,我和老頭子都沒動過,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快點丫頭,你婆婆說的沒錯。島上大巫祝神通廣大,要讓他知道你的存在,你就走不了了。你本就不是永安島上的人,能離開,快點走!”老頭也催促着。
“婆婆爺爺,你們冷靜一點!”
“傻孩子,你根本不懂,姜仁那畜生肯定會找人回來抓你,進了神宮你一輩子就毀了!”
“去神宮做神女?”
兩人臉色難看,禁忌被人觸及總是會讓人想豎起厚厚的城牆保護自己。
老頭一臉滄桑,“傻孩子,你根本不懂啊!”
“我是不懂。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上島的,就像婆婆說的島上只有三個入口,還都有重兵把守,我想跑又能跑哪兒去,除非我有通天的本事,再說……”寇別低頭,“我已無處可去了。”
“……”老夫婦互望一眼,雙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