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Another side.16·[Narrative·敘述]
前言:
[我必須戰勝心底的恐懼。希望你也能做到這件事。]
[——大衛·維克托]
[Part①·狼煙]
從混沌迷茫中醒覺,白子衿打了個冷顫。
她從客房的牀鋪彈起,就聽見空氣淨化機的嗡鳴。
放眼看去,大衛·維克托坐在另一張牀鋪的邊沿,如一尊鐵鑄的雕像。
[地獄高速公路]的尖銳趾爪剛剛翻開下一頁日誌——
——日誌的署名正是《麥德斯·布魯諾》。
除此之外,小七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連忙往衣服口袋中翻找,去掏攜行揹包的記事本。
“稍安勿躁。”大衛老師單指比着嘴脣,要小七安靜下來。
他這頭金髮大卷毛不加打理,在漫長的旅途中變得亂糟糟的,幾乎要把耳朵和綠寶石一樣的眼睛都藏起來。
他翹着二郎腿,稍稍挪動屁股,從雪獒部隊的數字迷彩布料旁,立刻露出薪王的臉。
“讓他好好休息。”大衛老師如此說着,從桌上取來早早準備好的補給品,遞給小七。
小七接過硬牛皮袋子,解開繩索,往裡邊看了一眼,看清楚輝石的種類數目,對零食軍糧挑挑揀揀,取出來幾樣仿品假貨,終於安下心來,都要送去阿綾老師身邊。
她低聲詢問,看向薪王:“維克托老師,這傢伙是敵人.”
“《日內瓦公約》裡有寫我們該如何對待戰俘。”維克托不假思索立刻答道:“要給他最基本的人道主義關懷,提供食物和保暖的衣物,保證充足的睡眠,把他送去刑場之前,我會妥善處理這些事。”
小七翻身下牀,強烈的暈眩感讓她站都站不穩,走出去好幾步差些跌倒,要摔在洗手檯前。
只見[地獄高速公路]的鮮紅尾巴卷着這姑娘的腰肢,強行將她的身體帶起,小七這才站直了身子,不至於跌個頭破血流。
沒有抗壓服或靈衣的保護,小七幾乎在此地寸步難行。
她洗漱完畢,就與維克托老師鄭重其事的說。
“謝謝您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有機會一定請您吃飯!”
維克托:“不必了。”
“那麼.”小七還想掏HC卡,維克托老師幹了那麼多活,花了那麼多錢來買輝石,這部分的費用得記在[無名氏]的頭上。
維克托說:“把我的兩個學生平安帶回來就好。”
話音未落,[地獄高速公路]按住白子衿的兩肩,要把這姑娘往門外推。
鮮豔的金紅色火焰裡,地獄惡魔爲這姑娘披上了雪獒部隊的作戰服,加了一身寒衣。
維克托接着說:“你的動作要快,運輸隊已經先行一步趕往RSH,四個小時之後就能抵達前線,給[不死鳥]送去她要的輝石和補給,這樣我的兩個學生或許能更加安全,生命能得到保障。”
小七在出門之前還有很多疑問。
“維克托老師,您不跟着我一塊去嗎?”
維克托:“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
他以粗大溫暖的手掌握住麥德斯·布魯諾的下巴,露出這薪王青灰色的脖頸和鎖骨。
[地獄高速公路]在這怪物身上寫下了無數的金色字符,化爲一條條繁文縟節規章法令,字多的幾乎能當短篇小說來看了。
“我要把薪王送回魔術都市巴拉松,送去青金衛士的老巢——你真的很走運,侍者九五二七號。”
“啊?您不是專程來救我的嗎?”九五二七正想下樓,聽見維克托老師所言差點跌死在樓梯上,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又回到門前。
維克托搖搖頭:“我只是恰好路過,原本按照鐵道系統的車次安排,在收穫季即將到來時,所有VIP與乘客專列都必須留在九界,我與伱們搭乘的是同一趟列車,只不過在黃金鄉的貿易中轉站多逗留了一天,要收集一些古代巨人混種的情報素材。”
九五二七:“然後呢?”
維克托:“我跟着雪獒部隊一起來到這裡,這些廣陵止息的兵員有巡邏任務,他們要給RSH和巴浦洛夫變電站送一些禮物,是芳風聚落的產品。我終於從這些士兵口中得知了[薪王]的消息,於是就想着,來這裡看看——畢竟我曾經制服過薪王,多少能幫上一些忙。”
這麼說着,維克托從攜行包袱掏出三支萬靈藥,向小七丟過去。
“你拿好這些藥劑,我得帶上他——”
維克托老師以筆爲槍,指着薪王的腦門。
“——將他押運到最近的貿易大站。”
九五二七接來萬靈藥,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心中想着,維克托老師怎麼可能是“剛好路過”這裡呢?
他分明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學生們的動向,像個過分憂慮的單親媽媽那樣一路尾隨過來了。
要從阿爾伯特科考站回到黃金鄉,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此行[JoeStar]的人們乘坐的北境武裝專列應該是當季的末班車,維克托想把薪王帶回巴拉松接受審判,執行程序正義,就代表着他要徒步走過一千多公里,花上數月的時間,與這頭食人猛虎朝夕相處,在荒野中互幫互助掙扎求存。
“老師,不如想辦法把他殺死?!”小七心一狠,立刻與維克托說:“你跟着我們一起去灘頭!力往一處使!什麼事情都好辦了!”
“白子衿!”維克托特地改換稱呼,變得嚴厲起來:“你知道他是誰嗎?”
小七搖頭:“不知道,但他肯定吃了很多人!”
維克托:“那麼他吃掉的那些人,一定有親人和愛人吧?”
小七不說話了。
維克托:“且不說我們如何殺死一個[亡命徒],若是真的能做到,能把他丟去核電站的反應爐裡,能讓麥德斯·布魯諾在此地灰飛煙滅,可是這些罪過,這些債務要向誰去討要?受害者的親人與愛人,該如何報仇雪恨呢?”
小七嘟着嘴,憤憤不平的樣子。
維克托:“我毫不猶豫的殺死了克里夫·古德里安——因爲我要制止他殘害更多的生命,可是此時此刻,麥德斯·布魯諾已經束手就擒,我找不到立刻處死他的理由。”
小七:“真是麻煩!”
維克托:“確實很麻煩,我得冒着生命危險,帶着這麼個累贅翻山越嶺——怎麼看都是一筆虧本的生意,對嗎?”
小七:“老師您這不是想的挺明白的嘛?”
維克托:“可是我的魂威不允許我這麼做。”
[地獄高速公路]早就擊穿了麥德斯·布魯諾的心。
它打開薪王的顱腦,便立刻能感受到混沌的聚合物裡,無數的亡靈在慘嚎慟哭。
數千個死者的靈魂聚集在這副不朽不死的肉身之中,以至於維克托那種[打開心門,閱讀記憶]的超能力,都無法將這本厚實的書籍立刻讀完,得花上很多很多時間,才能數清麥德斯身上的罪惡。
“我想,你們也得走這條路。”維克托老師已經下定決心:“若是能凱旋歸來,想必在返程時,也得依靠載具和雙腿回到黃金鄉。”
小七立刻抿着嘴,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維克托:“我帶着這麼個打不壞的人肉沙包一起上路,用雙足去丈量路途上的艱難險阻,給你們插上路標,應該可以讓你們在這條路上走得更輕鬆些。”
“老師不!母親!!”小七當時就想上去抱住維克托媽媽。
維克托面露嫌惡之色,與看見狂熱女粉絲一樣,聽[地獄高速公路]的拳風雷動,大門猛然緊閉。
黑漆漆的木門上留下八個大字。
[工作時間,謝絕會客。]
門內傳出維克托的道別。
“希望能在下個站點與你們再會。”
小七用力點頭:“老師!我走了!”
維克托:“空氣中有二噁英的味道,我本想給你們帶更多的防毒面具,可是現代社會的任何活性炭吸附工藝,都對付不了這種毒氣,我自己的試用體驗來說,不過幾個小時,它們就全都堵塞損壞,很可惜”
小七:“沒關係的.老師,您幫了咱們大忙!”
維克托:“前線的烽火狼煙已經熄滅,唯物主義似乎已經停止活動了。希望芳風聚落的產物能派上用場,火人身體裡的硫磺味應該比二噁英更難聞,或許能沖淡這種頭暈目眩噁心難捱的感覺。”
小七:“哈哈哈哈哈”
維克托:“去把狼煙點起來,白子衿。”
[Part②·奇怪的勝負欲]
四十分鐘之後——
——小七趕上了廣陵止息的運輸隊。
於此同時,麥德斯·布魯諾終於擺脫了恐怖的夢魘。
當他醒來時,就看見牀邊的大衛·維克托,那冷峻嚴肅的面孔與閃着綠光的眼瞳令人印象深刻,一眼就忘不了。
薪王大驚:“是你!”
維克托沒有立刻答話,偏過腦袋,斜向瞥視着身後骨瘦如柴氣色極差的怪物薪王。
薪王:“我的參謀呢!?”
維克托:“他已經死去,順着天國的階梯爬到了大門前,被我一腳踹下地獄了。”
緊接着就是死一樣沉默。
整整二十秒過去,雙方都沒有說任何話。
只有維克托嘴邊的香菸在安靜的燃燒着,刺鼻的尼古丁要趕走維克托胸肺中的不適感,或是釋放更多的二噁英來讓這副肉軀習慣科考站的惡劣環境,畢竟香菸的致癌物裡也有這種毒。
那副畫面很玄妙——
——很神奇。
瘦弱的男人驚訝的直起身,綿軟無力的四肢倚在牀頭,黑漆漆的頭髮上滿是潮溼的水汽,額前的冷汗與脖頸上的金色文字記號非常顯眼。
強壯健康的男人坐在牀邊,抽着煙,看着書,一動也不動。
麥德斯·布魯諾想了很多很多事。
皮膚上有密密麻麻的新篇章新規矩,就像是魔鬼給他的契約加了附加協議,比起[不可殺生]這種短語要過分得多,條例繁雜強詞奪理。
此時此刻,他受制於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繞開[地獄高速公路]魂威力量以武犯禁的方法。
參謀已經死了,可是大衛·維克托爲什麼要留我一命呢?——麥德斯·布魯諾不理解。
時鐘顯示的時間來看,他昏睡了整整八個小時,就像是一個嬰兒那樣毫無防備,恐怕維克托能找出九種辦法,把他送進科考站的核電反應爐裡。
於是麥德斯怯生生的問:“你不殺我?”
維克托合上日誌,將它交給原來的主人,交到麥德斯手中。
“我討厭這種近似於廢話的提問,若是我想要你死,你應該會在夢裡結束罪惡的一生。”
麥德斯驚訝的看着日誌本,他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樣東西——
——他的乘客日誌早就跟着歲月一起化爲飛灰,在離開鐵道系統,加入癲狂蝶聖教的隊伍時,就已經不見了。
“這是什麼怪東西啊?!”麥德斯捧着書頁,要詳看內容,卻感覺十分的陌生,“是我的日誌?”
“確切來說,是麥德斯·布魯諾這個人的生平。”維克托掐滅菸頭,從煙盒中掏出新的,把卷煙遞給麥德斯:“由我的[地獄高速公路]從你顱內取出,經我的筆法寫下來的故事。”
“他媽的”麥德斯驚懼又好奇,想罵出來髒話,從鎖骨處的皮膚爆發出強烈的金色光焰。
[不許說髒話]
這條法令讓他屈服於地獄魔鬼的淫威,聲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發不出更多的聲音了。
“我有很多種辦法讓犯人招供,我也是裁判所的陪審員。”維克托招呼魂威去敲打響指,就像是滾燙的燧石冒出火焰,爲薪王點燃香菸,“你的魂威很有意思.”
麥德斯狠狠吸了一口香菸,卻感覺內心空了一塊。
因爲日誌上寫的事情,他已經記不得了,或者說——被怨靈的混沌記憶衝散,變成一團亂麻,年齡或時代有關的經歷被龐大的信息流攪亂,找不到任何有用的切入點,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他可以是一九三七年的麥德斯——
——也可以是一九八零年的麥莉。
——可以是與寡婦廝混的布魯諾。
——也可以是三代同堂頤養天年的西弗斯。
難以計數的靈魂們在麥德斯的腦袋裡開了一個大型網絡聊天室。
他根本就分不清哪部分的回憶是真的,哪部分的回憶是假的。
畢竟這些元質,曾經都是鮮活的生命。
“[Icon·聖像]能奪走別人的感知,似乎與[地獄高速公路]是同一類型。”維克托如此說着,爲薪王揭開下一頁日誌:“只不過你的是[索取],而我是[賦予]。”
麥德斯光顧着看日誌,只覺得這娘們唧唧的VIP十分聒噪:“別說廢話了!你留我一命,一定是看中了我的能力吧?!說吧,要我爲你做什麼?!”
“和我一起回去。”維克托直入主題,毫不留情:“我們先回黃金鄉,叫上更多的安防保全人員同行,然後我會親自把你送到巴拉松的裁判所,讓法官爲你蓋幾個章,緊接着就是公之於衆的死刑。”
“哈哈哈哈哈哈.”麥德斯大笑:“你們居然想殺死一個死人.”
維克托:“或許有更好的處理辦法,譬如將你送去荒野,然後把你變成一顆太陽。”
說到此處——
——薪王突然就沉默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東西,自己苦苦追求了那麼久的事,居然是用這種方式完成的。
維克托緊接着說:“你可別太天真,麥德斯。我向你打包票,保證你在死前會受到慘絕人寰的酷刑——我會盡力去解讀你體內每一個生命的死因。並且將這些痛苦都在你的肉身中重現一遍。”
“全部.全部都要?”麥德斯立刻變了臉色,他的腦門流下黃豆大的汗珠來:“全部嗎?這麼多?”
“花上幾年,十數年的時間,要慢慢完成這次酷刑。”維克托露出了恐怖的微笑:“全程都會有人跟拍,會爲你專門製作一部犯罪紀錄片,讓人們好好看看,你是如何吃人,如何受刑,最終如何死去的。”
麥德斯立刻就後悔了:“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那不是一朝一夕,或脖子往前伸出去,一咬牙一閉眼就能挺過去的刑罰。
那是長達數年或十數年,數千種死法,是持續放血或剝皮拆骨都很難致死的變態玩法。
世界上神經再怎麼堅韌的人,意志再如何強大的生物,也無法忍受這種級別的精神攻擊。
哪怕他真的能走下刑場,或許早就已經瘋了,徹頭徹尾變成癡呆的植物人。
金光閃閃的筆尖在日誌本上迅速畫出一個人像——
——那是麥德斯·布魯諾的侍者,臉上有雀斑,毛髮粗糙,非常精神,眼睛渾圓,很有活力的大姑娘。
“我要與你來一場騎士比武。”維克托畫好人像,立刻下了賭注:“若你能撐過這些折磨,最終等待你的,是這顆火紅的太陽,恐怕她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光。”
麥德斯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這代價太大了!我要是撐不下來呢?精神錯亂變成瘋子,我就什麼都沒有了!若是這樣!你倒不如直接殺死我!讓我一死了之吧!”
維克托提筆,正準備往人像的臉上畫出傷口。
鋒利的筆尖在薪王的手臂上畫出一道狠厲的血印子來。
“我答應你!”麥德斯·布魯諾只是遲疑片刻,就立刻改口,與魔鬼簽約,“我答應你!大衛·維克托!我什麼都沒有了!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如果能將她復活,或是拼盡全力找到復活她的辦法,哪怕是神話傳說,我也要試一試.”
“那麼啓程吧。”維克托背過身去收拾包袱。
麥德斯·布魯諾很不理解:“大衛!你居然把背脊露出來!就不怕我趁機殺死你嗎?!”
維克托:“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儘管試試吧,你應該見識過我的魂威。”
麥德斯:“爲什麼要爲我做這些事?!”
維克托提上揹包,雙手互抱,窗外的清冷燈光灑在這妖豔的男人側臉。
“似乎你搞錯了一件事——薪王。我從來都沒有將你當做人類看待,對你的[人道主義援助]都是說出來非常好聽,非常體面的詞彙,只是說給小朋友聽的童話故事。”
此時此刻,麥德斯遍體生寒。
“你是我的素材,是我的玩具。”維克托冷峻的面容透露出強烈的躁鬱感:“我非常好奇,你這本厚實又毛糙的記事本里,還有多少慘絕人寰的故事等待着我去翻閱。”
“——我從來都沒有幫你實現心願的意思。”
“——你的理想和追求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我只是希望能從這段旅途中,從你那副早該腐爛發臭的身體裡,從你腦袋裡挖出更多的素材。”
“——麥德斯·布魯諾,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好了。”
只見維克托勾動手指。
薪王背脊上[乖乖聽話]的金色字符爆發出刺眼的烈焰,驅策着他的身體立刻跟上。
“若要爲這個故事加上一些驚險刺激的元素,以騎士比武的公平對等加上諸多條件——”
維克托拍打着食人太陽的臉,說起[地獄高速公路]致命的弱點。
“——要解除我的魂威,逃離我的控制,你必須從我口中套出[安全詞],這個詞彙,我絕對不能親口說出或寫下,卻一直耿耿於懷的東西,只要將它念出來,恐怕你這頭猛虎掙開枷鎖,就立刻會把我殺死,吃得一乾二淨。”
“如此重要的短語,我必定會小心翼翼的對待。”
“在睡覺時要是做了噩夢,說起夢話,讓你聽見了,恐怕都是彌天大禍。”
“若是我贏了,我必須戰勝自己心底的恐懼,希望你也能做到這件事,直面你曾經犯下的罪過——讓我好好品嚐你的回憶。”
“若是我輸了,在這段旅途中,你找到了我爲你專門設置的[安全詞],找到了這把鑰匙,[Icon·聖像]會給我致命一擊,你會重獲自由。”
麥德斯·布魯諾眼中又有了希望。
生活總是需要這些東西,要點盼頭,才能繼續過下去。
維克托輕輕拍手,魂威適時將客房的門扉帶上。
“我與你一樣,也是[肉食主義者],在這段旅途中,我會把你的所有故事都吞進肚子裡。在那之後,對我而言你就變成了一副空殼,沒有任何價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