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驚道地拿開了嘴裡的麪包:“你見過艾琪璐女王?”
琪貝說:“當然,我和姐姐都曾在玫瑰領主府邸工作。有一天領主家裡來了一個特別美麗典雅的女客人,誰也沒有提起她的身份。後來見過艾琪璐女王的畫像後,我才知道我那天居然是給南境女王做的飯。”
瑟琳娜興致勃勃地問:“你還在領主家工作過?”
琪貝熟練地裝盤,“嗯,我們都是紅葉嶺的女奴,後來和綺羅一起被老領主買進了領主府邸。綺羅去世後,就由我們負責爲領主做飯。領主後來逼着我們去夜校讀書認字,又給我們漲了工資。存了些錢後,我和姐姐就離開了府邸,在玫瑰領開起了餐廳。再後來,姐姐去了玫洛薇,我留在了玫瑰領。”
瑟琳娜問:“我聽美子和風零她們提起過綺羅,她們似乎都很懷念綺羅,這是爲什麼呢?”
琪貝將兩份冷盤遞到了傳菜口,由侍女送進了餐廳,有些懷念地說:“綺羅是我們紅葉領領主的女兒,也不幸淪落爲女奴。國王一開始並不是國王,只是一個常常感到焦慮的領主,誰也不相信他,只有綺羅一直信任他,關心他。如果沒有綺羅姐姐的鼓勵,領主早就跑了,玫瑰領早就完蛋了,也就沒有什麼玫洛薇了。她雖然走了很久了,但大家都還很想念和感激她。”
“葉蘇很喜歡她嗎?”
琪貝道:“嗯。和綺羅在一起時的領主,真的是整日神采飛揚。”
瑟琳娜說:“美子也是這麼說。她說現在的葉蘇不如以前快樂……二公主和紅玫大人還不夠好嗎?”
琪貝說:“不是這樣的,兩位王后都無可挑剔,葉蘇領主也一直非常喜歡她們。真正讓我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的是雪月狩獵後,那個整日焦慮的領主似乎又回來了。別人很難看得出來,不過我們一直在他身邊,很容易就發現了。”
瑟琳娜說:“或許是因爲魔獸的緣故吧。經歷過雪月狩獵的很多靈術師和普通士兵精神都受到了創傷,他畢竟也不是神。我不打擾你了,你做飯吧。”
琪貝笑道:“沒關係,完全不影響。”
* * *
玫露可主教說:“不用起來,你趕緊坐下。”
瑟琳娜走出房間後,侍女端上了烤得噴香的麪包和黃油、醬料,給兩人倒上了鮮榨的果汁和頂級的紅酒,隨即退出了餐廳。這時,舒緩的音樂緩緩響起,既增添了情趣,又確保兩人說的話不被人聽到。
玫露可見澤金有些憂鬱的表情,就說:“好了,你不用擔心了。葉蘇帶着普麗希雅進宮一起拜見艾琪璐共主,共主帶着她們倆到了神殿,專門請我爲他們主持了婚禮。”
澤金心中一驚,隨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共主總算看在葉蘇的面子上,同意放過普麗希雅了。”
玫露可長長的手指貼在果汁的杯壁上,微笑着說:“堂堂的普氏家族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忌憚艾琪璐共主了?”
澤金搖了搖頭:“不是忌憚共主,而是忌憚玫珪伯爵,你已經知道了,我爲他和普麗希雅主持了婚禮。一是因爲普麗希雅確實十分喜歡他,二是我實在不想與這種人爲敵,伊斯廷在他手裡一直吃虧。”
玫露可說:“對了,我還沒恭喜普麗希雅和玫珪伯爵呢。我真的十分吃驚,精靈世界何時躥出這麼一個不同凡響的人物。我的教女普麗希雅嫁給他而不是伊斯廷,總算讓我鬆了一口氣。雖然你忌憚他,不過,作爲家人,還請你們好好相處,不要讓普麗希雅爲難。”
澤金說:“忌憚是過去的事了。既然他娶了普麗希雅,我就完完全全視他爲自己的兒子。更不用說,他還救了我,替我揪出了伊斯廷安插在我們身邊的魔鬼醫生。而且,我確實也挑不出他什麼毛病。對了,你當年離開神殿後,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結婚了嗎?”
玫露可說:“女孩,三年前結婚了,小孩都好幾個月了。”
澤金問道:“是哪家的男孩?”
玫露可:“他是個孤兒,不是出生於貴族之家。”
澤金惋惜道:“那你女兒會受不少苦。”
玫露可笑着說:“她自己高興就好。”
澤金心裡突然一緊,“你是不是會讀心術?”
玫露可說:“並不能。只能大概知道一些事情的梗概。比如說,早上瑟琳娜見我,我只知道普麗希雅結婚了,至於和誰結婚這些細一些的東西,我就全然無從得知。伊莉雅知道的東西比我多得多。”
澤金這才放了心,她開心地說:“我真的是挺喜歡我這個兒子的,知識淵博、堅韌機敏、耐心體貼,還特別尊重和愛護自己的妻子。”
玫露可笑着說:“聽得我都有點喜歡他了。”
澤金說:“你一定會喜歡他的。改天,我帶他去看你。”
玫露可笑着說:“我已經見過他好幾次了,今天還爲他主持了婚禮,送上了祝福,確實是個好孩子。普麗希雅很有福氣。當然,玫珪伯爵也很有福氣,能夠取到我美麗聰慧的教女。”
澤金說:“當年我們約定過,互相做彼此子女的教母。可惜,我們倆的女兒還沒見過呢。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呢。”
玫露可說:“玫麗莎。”
澤金說:“她的丈夫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玫露可想了想說:“和普麗希雅的丈夫差不多高,長得也有幾分相似。簡單、純粹、真誠、勇敢、富有感染力,聰明非常,不太守規矩,做事情天馬行空,不過是個比較招人喜歡的孩子。”
澤金笑着說:“你對自己女婿還真是不吝惜讚美之詞呢。”
玫露可無奈地說:“我本來也想板起臉來樹立岳母的威嚴,可是,紅玫在學校裡就對他死心塌地,我何苦要去做壞人呢……今天晚上的音樂,真是格外的好聽呢。”
澤金有些驕傲地說:“這是玫珪請來的真靈的頂級樂隊,普麗希雅告訴他我喜歡音樂,他特意請來的。”
玫露可笑着說:“挺好的。”她看了看侍女放在她面前的金黃色的小南瓜,有些困惑。侍女將南瓜蓋提開後,她看到裡面的蝦肉、玉米、嫩筍、菌菇、魚丸和碧玉般的湯,恍然大悟。
她嚐了一口後,頓時就被征服了。再看澤金,顯然也吃驚不小,心想:他請來的廚師水平還真高,我本來還想從家裡叫幾位廚師來的。
吃着吃着,澤金突然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滿腹狐疑地說:“玫露可主教,你剛纔似乎提到了紅玫。”
玫露可說:“是啊,我女兒的小名叫紅玫。”
澤金心想這絕對不可能,但還是試探着問:“精靈世界有個很出名的靈術師叫紅玫,前年霜月狩獵結束後,她和同學還來過真靈參加洛神大帝的舞會。”
玫露可說:“是啊,那就是我的女兒紅玫。”
澤金不敢相信地說:“我記得,紅玫嫁給了一個叫作葉蘇的人類領主!”
玫露可笑着說:“是的,她現在在玫洛薇呢。對不起,我不想隱瞞你,可是我怕你對人類有偏見,就沒有說。其實,不管人類還是精靈,只要她喜歡就行了。你不要有想法,好嗎?”
澤金頹然地倒在了椅子上:“我能有什麼想法?普麗希雅也嫁給了他。真麼想到,我們倆的女兒居然愛上了並嫁給了同一個人。”
玫露可故作驚訝地說:“不對啊,今天在神殿裡,我見到的普麗希雅的丈夫是一個銀髮金眼的精靈。”
澤金無力地說:“頭髮是染的,眼睛裡戴了金色的隱形眼鏡。”說完,她看着玫露可,說,“玫露可,你是在耍我,對吧?你絕不可能看不出來。”
玫露可笑着說:“對不起,澤金,我不想說的,可不小心說漏了嘴,把紅玫兩個字說出來了,居然被你發現了。我不能去玫洛薇,以後也請你和普麗希雅多照顧笨手笨腳的她了。”
澤金說:“你爲什麼不願意去呢?”
玫露可說:“我從真靈開始,也想在真靈結束。我勇敢過了,付出過了,也努力挽留過了,可世俗生活終究不是我的歸宿。也請你替我保密,不要對別人透露我的身份。看到葉蘇很好,我就放心了。”
澤金沉默了半晌,輕聲說:“我會的。主教大人,你現在身份不同了,我似乎不該和你說這些,你爲什麼能夠容忍自己的女婿三心二意,自己卻不能容忍丈夫的……”
玫露可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介意的,慢慢你就會發現了,澤金,葉蘇和那些精靈貴族男子完全不一樣,他的欲是建立在愛和責任基礎上的。伊莉雅寫信告訴我,他身邊有不少年輕美麗的女子,對他也十分愛慕,可葉蘇對她們從來都是尊重有加,從不越界。或許他和普麗希雅之間的故事有些不同,但是,葉蘇並沒有玩弄普麗希雅的感情。”
澤金若有所思地說:“這倒是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