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兒扔出木圈的一瞬間,寬鬆的袖子順着胳膊滑了下來,風零不經意間看見了她胳膊上幾道長長的傷痕,就像雪地裡幾道深深的溝壑,讓人看了說不出的遺憾和難受。
更讓風零吃驚的是,艾薇兒看似隨手扔出去的十個圈子,居然穩穩地套住了最後排的十個最值錢的水晶人偶。木製的圈子落在堅硬的石頭地面上,居然連跳都沒跳。
風零這才心服口服,有些喪氣地說:“好了,好了,二公主,你也太厲害了,我不是你的對手,不和你比了。騎馬射箭這些事情你也有練過嗎?”
艾薇兒說:“是啊,從3歲到11歲,幾乎每天都有練習。”她接過了葉蘇遞給她的棉花糖,輕輕嚐了一口,臉上漾起了甜美的笑容,“好甜,這是什麼呀?”
就在她和葉蘇說話的時候,風零好奇地說:“二公主,你今年應該和我們一樣也是十七八歲吧?你說從3歲練到11歲,那之後又學些什麼呢?”
就在葉蘇想打岔時,艾薇兒攔住了他,平靜地說:“11歲到13歲,坐了兩年牢;13歲到18歲,參加了三次魔獸征伐,征伐之外的時間就是養病。11歲以後幾乎沒有學習過什麼,就是自己看書。”
風零嚇得不敢說話了,她終於明白:我和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精靈公主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她和葉蘇哥哥纔是同一類人,雖然就在我身邊,但和我根本不一樣。
她羨慕地看着眼前的艾薇兒,艾薇兒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襯衫,米白色的絲綢長裙和黑色的星空外套,但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光芒,似乎她就是沉寂的星空中的太陽。難怪,她會被稱作“精靈之光。”
風零想了想,就拉着靈憶,兩個人自己玩自己的去了。葉蘇和艾薇兒終於過上了兩人世界的生活。葉蘇對艾薇兒說:“大小姐難得體貼一次,咱們去玩吧。”
艾薇兒想買幾件衣服,現在的衣服都是克瑞爾給她的。葉蘇就帶着她一家一家的服裝店逛過去,她試穿了很多件,每一件葉蘇都覺得特別漂亮,可是她都看不上。
兩人又走到一家服裝店中,艾薇兒一看,頓時就被吸引住了,裡面有幾件南境風情的衣服,明顯是出自於南境的裁縫之手。她長長的手指劃過一件裙子上的常春藤圖案,心中十分難受。
葉蘇看着艾薇兒瘦弱的背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他不敢再讓艾薇兒冒險了。艾琪璐女王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一點也不清楚。南境的國內局勢,他也一團漿糊。艾薇兒回去後還能不能回來,他心裡也沒有底。
回到府邸後,葉蘇去招呼過來玩的美子和撫子姐妹了。艾薇兒問起克瑞爾時,侍女告訴艾薇兒,克瑞爾還在自己的屋裡休息。艾薇兒就挑了一件最漂亮的裙子,走到克瑞爾的房間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裡面想起了克瑞爾的聲音,“我就來,稍等。”
門打開後,克瑞爾一見是艾薇兒,就笑着說:“二公主,你回來了,快進來吧。”
艾薇兒隱約覺得,克瑞爾對自己的態度和對別人完全不同。葉蘇總說克瑞爾是撲克臉,讓艾薇兒別放在心上。可艾薇兒每次見到克瑞爾,她總是在笑的。
現在的克瑞爾和艾薇兒平常所見的有些不同,她睡眼惺忪,穿着寬鬆的睡衣睡裙,潔白無瑕的長髮上起了幾個小卷,完全不是平時那個高冷的領主顧問,就是一個鄰家姐姐的模樣。
艾薇兒滿心歡喜地把手中的裙子遞給了克瑞爾,“克瑞爾,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看看你喜歡麼?克瑞爾……你在玫瑰領爲什麼還要帶着金色的隱形眼鏡呢?”
克瑞爾一聽,臉色唰地就變了,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手慌忙摸向了書桌上的隱形眼鏡盒,一不小心打翻了盒子,兩面藍色的隱形眼鏡片落在了地上。
艾薇兒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藍色眼睛片,驚訝地看着克瑞爾,“克瑞爾,難道,你的眼睛本來就是金色的……”
克瑞爾一聽,雙手重重地放在艾薇兒的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輕聲說:“艾薇兒,忘了剛纔所看到的事,好嗎?”
艾薇兒乖巧地點了點頭,“我不會說的,可是,能告訴我你的身份嗎?你是精靈嗎?”
克瑞爾沉默了半天才說:“算是吧。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艾薇兒一聽,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我不會說的。可是,你爲什麼會一直待在人類世界呢?”
克瑞爾拉着艾薇兒坐在了牀上,扶着頭說:“有很多原因。”
艾薇兒見克瑞爾臉色不太好,就放好靠枕,扶着她躺了下來,給她蓋好了被子,“你是從哪個王國來的呢?你的名字好奇怪,我在精靈世界中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克瑞爾不是你的真名吧?”
克瑞爾看着滿眼期待的艾薇兒,輕聲細語地說:“我和你一樣,是從花靈來的。說起來,我們應該算是同族吧,我的本名叫作艾米麗婭。”
艾薇兒一聽就說:“你的名字真好聽,艾洛洛女神的本名也叫艾米麗婭……”說到這裡,艾薇兒的手有些顫抖,看着克瑞爾美麗無比的面龐,“克瑞爾,你就是艾洛洛女神,對嗎?”
克瑞爾柔聲說:“艾薇兒,我……不是。你走出房間後,就當今天的事都沒發生過,好嗎?畢竟,我騙了領主,說自己不是精靈。”
艾薇兒點了點頭,自嘲地說:“克瑞爾,我早該知道,你怎麼可能是女神呢?對了,你是不是也喜歡葉蘇……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時間最長的是你。”
克瑞爾看着艾薇兒的眼睛,柔柔地說:“放心吧,我向你保證,他愛的是你。他若愛我,當初就不會拋下我去花靈了。我從玫瑰領醫院回來後,按照你的要求謊稱你已經死了,你沒見他痛哭流涕的樣子。”
“所以,放心吧,好嗎?我們的領主懂得依靠別人的力量,可是也過於相信了,所以才差點死在南境的蠻荒之地。艾薇兒,你在‘臨死前’提出把自己的眼睛給他,不就是爲了讓他不受別人欺負麼?”
艾薇兒點了點頭,輕輕地說:“謝謝你,艾米麗婭,即使付出生命,我也會保護他。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對他說——人類始終是太弱了。可是,爲什麼他明明移植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卻還在?”
克瑞爾說:“呃……人類的醫學可以辦到這點。即便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取走你的眼睛,更何況你還活着。”
艾薇兒追問:“我當時失血過多,肯定是活不成的,除了輸血。人類的血液能輸給精靈嗎?”說到這裡,艾薇兒抽泣着說,“克瑞爾,你一定是因爲我才這麼難受的吧?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
克瑞爾摸了摸艾薇兒的頭髮,憐愛地說:“休息一陣子就好了。就是幾袋血液而已,別放在心上。只要你管住領主,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回報。”
艾薇兒害羞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