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星選擇的地方,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自己家的劉記粥鋪。
別的菜系不清楚,單論家常菜的話,劉牧星自信,沒有哪家飯店能做得比自己更好。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馮老爺子不去大飯店,那就讓他體驗一下市井生活。
當劉牧星把這個建議說出來後,馮老爺子立即表示同意,他也有興趣深入羣衆之中,接接地氣。
當然,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劉牧星將吃飯的時間定在下午一點鐘。
那時候飯點已過,粥鋪裡不算太忙,正適合招待馮明朝這尊大神。
定好時間後,劉牧星沒急着回家,而是開車來到郊外。
那裡有一家農戶種了幾畝菜地,裡面的菜從不打藥,肥上的是雞糞,是純正的綠色無公害食品。
據許平東說,馮老爺子不喜歡大魚大肉,更愛吃白菜蘿蔔之類的平民菜,今天正好用綠色食材招待他。
十二點五十,一輛墨綠色的吉普停在劉記粥鋪對面,許平東率先跳下車,然後拉開車門。
除了馮明朝外,從車裡面還下來一個人,跟馮明朝歲數相仿,也是滿頭銀髮,鼻子上還架了一副眼鏡。
眼鏡老頭仰起臉,看看半新不舊的招牌,又瞧了瞧有些矮小的門臉兒,不禁皺眉問道:“老馮,你確定是這個地方嗎?”
馮明朝心裡也在犯嘀咕,不過他表面上卻裝出早已知情的樣子,故作神秘地笑笑,“哈哈,老李,飯店嘛其實跟人一樣,不能只看外表,最要緊的是內涵。”
眼鏡老頭撇撇嘴,跟隨馮明朝走進粥鋪。
走進粥鋪後,兩個老頭眼睛一亮。
本以爲裡面也是破舊不堪,沒想到,粥鋪裡面竟然異乎尋常的乾淨、整潔,牆面潔白如雪,桌椅用具潔淨如新。
其實,劉牧星剛回來時,也被這樣的情景震住,後來他詢問父母,才知道劉父劉母趁他去巴西的時候,將粥鋪內部整修一番。
用二老的話來說,菜賣得那麼貴,這沒辦法改變,不過總要讓顧客有個舒心的環境吧。
再加上新招的服務員趙雪梅非常勤快,一有閒暇時間便收拾屋子,使得粥鋪的衛生條件已經達到星級水準。
劉牧星看到了馮明朝,趕緊從後廚出來,向馮老爺子問好。
“牧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軍工科技大學的教授李家全,現在處於半退休狀態。老李,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劉牧星,要是沒有他,我這把老骨頭,早就餵魚了。”馮明朝笑呵呵地爲兩個人介紹。
劉牧星客氣地叫了聲“李教授”。
李家全面帶微笑打趣道:“小劉呀,你也是我的大恩人吶。要不是你救了老馮頭,下旗水平倒數第一的帽子又得落在我頭上。”
說完,他跟馮老爺子一起笑了起來。
劉牧星伸手相讓,請二位老者坐在靠窗邊的桌子上。
李家全看看劉牧星,發現他身上繫着圍裙,頓時好奇地問道:“小劉,你這是準備親自下廚嗎?”
劉牧星點點頭,“馮伯要吃家常菜,我正好會炒幾樣小菜,味道勉強過得去,就自告奮勇請二老嚐嚐我的手藝。”
“哦,是這樣啊。幸虧這家店的老闆挺好說話,一般的飯店,都不讓別人隨隨便便進入後廚的。”
劉牧星表示贊同,“後廚是很重要的地方,我和我爸平時也不讓別人進來。”
李教授微微一愣,不過他不愧是高智商人物,瞬間便反應過來,“啊,原來這是你家開的飯店吶。”
馮老爺子聽到後,伸手指着劉牧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好小子,我說你怎麼非要請我來這兒,敢情是自己家的地方。”
劉牧星嘿嘿一笑,“別的不敢說,要說家常菜,在中州比過我家的人還真不多。二老要是不信,呆會兒就好好嚐嚐,保管你們吃過一次,下次還想來。”
給兩位老人倒上茶水後,劉牧星再次進入後廚,沒遠多久,所有請客用的菜便已整治完畢。
比四菜一湯的幹部下鄉標準要高,總共是六菜兩湯。
其中肉菜很少,大部分都是青菜,菜的顏色很青翠,讓人一看就有食慾。
馮老爺子暗暗點頭。
判斷好菜的標準是色、香、味三方面,如今第一關已經順利過關。
其實菜跟人一樣,有了高顏值,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
這功夫,六菜兩湯的香氣已經散開,直接衝入馮明朝跟李家全的鼻子裡,濃郁的香氣不禁讓兩位老者食指大動。
當然,真正評價菜的好壞,還是看味道。
馮明朝見識過太多好看好聞的菜,結果吃起來卻不好吃。
他試着挾了一片白菜,送進嘴裡慢慢咀嚼,吃着吃着,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道芝麻醬拌白菜葉,酸甜可口,爽脆香美,既保留了白菜特有鮮美味道,有恰如其份地混入了芝麻醬濃郁的香味兒,讓人吃了一口後就停不下來。
劉牧星趁介紹,說這道菜叫“乾隆白菜”。據說乾隆微服私訪時,曾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館子裡面吃到,評價是對其讚不絕口。後來經久相傳,拌白菜就跟乾隆一起被冠名爲“乾隆白菜”,有人誇讚說是這世上最好吃的白菜。
另一邊,李教授挾起黃澄澄、油汪汪的炒土雞蛋,沒見他臉上露出什麼表情,只是挾菜的速度越來越快,兩隻眼睛也放出喜悅的光芒。
吃了好幾分,馮明朝這才停下筷子,向許平東使個眼色。
許平東立刻從隨身帶的包裡掏出一瓶酒來。
酒瓶粗糙,上面的商標已經非常陳舊。
不過上面的商標倒是清晰可見,那是五個紅色的大字:貴州茅臺酒。
馮老爺子對劉牧星說,菜他請,酒必須由自己來出。
正好家裡有瓶九四年的五星茅臺酒,放在家裡沒人喝,今天拿出來讓大家小酌。
許平東是司機,又肩負保鏢重任,所以不能喝。
所以劉牧星等三個人便將這瓶茅臺瓜分掉。
不得不承認,困了這麼多年,這瓶茅臺的味道越發醇厚,劉牧星起初沒覺得怎麼樣,不過三兩酒下肚,他竟然有點微醺。
要知道,劉牧星在平時至少是半斤的量,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幸虧只有一瓶,否則劉牧星就要考慮是不是得給自己加持“解酒”詩了。
就在這時,粥鋪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緊接着從外面走進來一羣人。
劉牧星的瞳孔微縮,他能感覺出來,這羣人,來意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