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驕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丹田處那個打着旋的光螺旋上。所有武打和玄幻小說裡都有類似的橋段,天賦異稟的主角當面臨危機的時候,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爆發出潛能,於是廖天驕默默地照着那些記憶裡的描述,一樣一樣地嘗試。
氣運丹田,然後輪轉大小週天……大小週天是什麼哦!
放空思緒,然後試着打開天眼……開、開不了……
集中念力,不斷重複自己想要得到的結果。
“我要變身我要變身,我要幫佘七幺!”
“你腦子沒事吧?”
“啊?”廖天驕睜開眼睛,就看到佘七幺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你腦子沒事吧,從剛纔開始就不大正常哦。”難得沒有帶上口頭禪和零食的話似乎證明佘七幺真的有點擔心廖天驕腦子壞了。
廖天驕挫敗地撇了撇嘴,爲什麼不行啦!
佘七幺說:“行了,我阻止不了他成形,你到旁邊去躲着,別給我添麻煩!”
廖天驕只好乖乖地跑到旁邊的牆根下蹲下,反正周圍都是一片空地,也沒其他更好的地方了。廖天驕不開心,要不要這麼廢柴,之前他不是還重現了陳斌的陳年曆史嗎,哦,是啊,他的能力是進化了,只不過進化的依舊是個雞肋——從進入因果空間看過去,進化到了在現實空間具現過去。
“爺又不是個投影機!”廖天驕煩躁地盯着佘七幺那邊看,想幫忙卻幫不上忙還每每需要佘七幺來保護他真的讓他大受打擊,難道他真的不行嗎,只要能幫上佘七幺,現在就算讓他穿個水手服喊“月棱鏡威力變身”他也幹啊!
佘七幺飛快地看了旁邊一臉鬱卒的廖天驕一眼,又把注意力拉了回來。石油怪正在成形,許許多多的石油從那口井裡漫了出來,一點點地包裹到那具軀體上頭,但是很奇怪,那具軀體至今還不能看出個大概來,就像是一堆半凝固狀態的石油堆。
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呢?他祖父和單寧爲什麼要將之用三生石封印起來,而這口井裡的石油又是從哪裡來的?
“廖天驕!”佘七幺突然喊道。
“到!”廖天驕下意識地回答。
佘七幺說:“交給你個任務。”
剛剛還鬱悶得不得了的廖天驕立刻精神一振說:“你說!”
佘七幺說:“找出封印這東西的三生石碎片的位置,然後告訴我!”
廖天驕馬上道:“好!”想了想說,“我離它遠,現在感覺不到,一會你t住他,我靠近點感覺一下。”
佘七幺說:“什麼?什麼t?”
廖天驕說:“tanktank,你近戰扛boss,拉住他的仇恨值!”
話才說完,腳下的大地又是一陣猛然顫動,從那口井裡一下子像噴泉一樣,噴出了一堆石油,飆射向四面八方。那些石油落到地上以後,石磚地立刻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好像遇到了強酸一樣,一下融化了。
廖天驕說:“艾瑪……”
“嘶嘶”聲中,那隻石油怪就着牛奶紅豆冰的造型,在尖錐頂端突然張開了嘴,它對着天空好像咆哮了一聲,發出“咕嘟嘟”的聲音,跟着整灘東西上下晃動了一下,從裡面突地蹦出了個什麼來。
廖天驕說:“它吐東西出來了,是不是三生石……”話說到一半就愣住了,因爲石油怪又化出了兩隻手,把它吐出來的東西撿起來,“啪”地安在了面上。
那是一張面具。
不,應該說是一張臉。
一張現在是蠟黃的、死氣沉沉的,但是如果還活着想必是英俊的、令人傾慕的年輕男人的臉。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佘七幺也一下子愣住了。
“操!”他忍不住罵了一聲,聲音裡有些顫抖。
廖天驕敏銳地發現了問:“怎麼了?”
佘七幺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玩意繼續的變化,整個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那張臉……那張臉是陰黎的!”
廖天驕茫然地問:“陰黎是誰?很厲害?”
佘七幺看向廖天驕:“就是x,玄武曾經的戀人!”
廖天驕卡了一下,明白過來的時候頓時也呆住了:“什、什麼?你不是說他早就死了嗎?”
佘七幺說:“我……我也不知道。”心裡一片稀裡糊塗。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姜世翀到達升龍湖邊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與敵人惡戰的準備。今天下午他沒來升龍湖景區,但是他肯定今天下午這附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片黑霧籠罩了整個景區,方圓幾公里的樹木花草都已經枯死,更不用提有任何動物存在,“咕嘟咕嘟”的水聲卻十分響亮,好像是這片地區唯一的巨型活物。死氣,還有血腥氣瀰漫在四周,雖然血腥氣已經很淡了,除此之外,是邪氣。
難以形容、從未接觸過的邪氣。
姜世翀看了一眼周圍,由於那種奇怪霧氣加上天晚了的原因,肉眼的可視距離大幅度縮短,就算是他使用了殭屍王的“視魂之眼”仍然不能夠收穫超過十五米的可見度,不過這樣也足夠了。
姜世翀小心翼翼地向着發出“咕嘟咕嘟”水聲的地方靠近。此地的磁場已經發生了奇怪的扭曲,在姜世翀的感知中,前方兩百米左右有一個扭曲點,周圍的磁場都是圍繞着那個點來發生畸變,所以那裡肯定有什麼東西。
忽然,姜世翀腳底踩到了什麼,他敏銳地縮回腳,先觀察了一圈四周,然後才低頭去看,他發現了許多類似乾枯斷裂的藤條的東西。姜世翀想要將之撿起來細看,但是手指才碰到便發現,那只是看起來像乾枯斷裂藤條的沙。姜世翀捻起一點沙,放到鼻子底下,輕輕嗅了嗅,有妖的氣息,很淡。
這裡似乎剛剛死了一個很有年歲的妖。
姜世翀起身,繼續往前走,突然,他的眼角捕捉到了一道飛快閃過的身影。
“什麼人!”姜世翀喊道,下一刻便有數道火光衝着他飛來。姜世翀一個骨碌躲開了那批密集的火箭,舞動肌肉賁張的手臂,狠狠一拳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姜世翀感到自己砸到了一團溫暖的東西上,有個聲音罵了一聲:“靠!”
姜世翀頓時一僵,手都來不及收回來說:“鳳凌雲?”
鳳皮皮的身形在濃霧中慢慢顯出來,他還是人的形態,但是這個時候卻露出了後背的一對翅膀。姜世翀忽然愣住了,他發現自己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鳳皮皮身後的翅膀,然後他發現鳳皮皮的那對翅膀有點問題。
鳳皮皮右邊的翅膀美麗而巨大,火色的羽毛即便是收攏着都看起來充滿了氣勢,但是左邊的那隻翅膀卻小得有點奇怪,甚至仔細看,骨架還是畸形的。這是先天缺陷?
鳳皮皮似乎注意到姜世翀在看他的翅膀,不由得眉毛一豎:“看什麼看!”
姜世翀愣了一下,開口道:“對不起。”頓了頓又說,“剛剛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鳳皮皮打量着姜世翀的殭屍造型,報復般地說:“真噁心。”
姜世翀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的樣子以後,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很好脾氣地道:“你怎麼在這?”
鳳皮皮說:“你呢,你怎麼在這?”
姜世翀說:“我剛從新肖家村出來,發現這裡不對勁,所以過來看看是什麼原因。”
鳳皮皮說:“哦,你不用看了,這條湖裡的地穴開了,裡面的東西出來了,所以就變成了這樣。”
姜世翀說:“地穴?是什麼,裡面的東西又是什麼?”
鳳皮皮說:“是啊,是什麼呢?”
姜世翀有點疑惑,一方面覺得鳳皮皮好像知道得有點多,一方面又覺得鳳皮皮好像知道得有點少,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過了會,他找到了自己最該問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鳳皮皮笑了笑,走近姜世翀說:“來,你湊過來點,我告訴你。”
姜世翀略彎了腰湊過去,鳳皮皮也湊了上來,兩隻鳳目裡閃着冷冷的光:“因爲馮衢告訴過我。”
“馮衢?”姜世翀一愣,跟着只覺得胸口猛地一燙,尖銳的痛楚乍然掠過,他低頭看去,只見鳳皮皮變出了鳳鳥的爪子,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胸膛,“你……”
火苗一個一個在鳳皮皮的手臂上跳躍着,跟着從那個創口擠入姜世翀的胸中,彷彿一羣淘氣的孩子,但是對於姜世翀來說,這是致命的。
“你……爲什麼……”姜世翀的理智冷靜在這一刻似乎瓦解了,他的臉上出現了強烈的表情變化,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那種表情還不能算“激烈”,但對於姜世翀來說,卻是。
“你是……馮衢……那邊的……”他的腦子還在運作。
鳳皮皮猛地收回手,看着姜世翀捂着胸口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算是吧。”鳳皮皮冷冷地說,低頭看了自己的爪子一陣,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世翀說:“你爲什麼要……幫……幫他?”
鳳皮皮說:“因爲他手上有我想要的東西。”
姜世翀說:“是什麼東……西……”火焰在他的身體內部燃燒起來,彷彿要將他從裡往外燒成灰燼,他冰冷的軀體第一次感覺到那種高熱,純粹屬於陽的那種高熱!
鳳皮皮的臉孔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吐露實情,但是最後卻還是變作了一聲:“不干你的事。”
有人從濃霧中走了出來,是一團灰霧支撐着姜世翀下午曾經見過的那個看似溫和的青年。他先是來回看了姜世翀和鳳皮皮一眼,後者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略有嫌惡地避開了,然後便微微翹起了脣角:“又見面了,姜警官。”
姜世翀盯着他:“你……認……識我?你是……馮……衢?”
對方笑了笑:“是吧。”
什麼叫“是吧”?
那人低聲道:“小菊,帶我上前一點。”那團灰色的霧氣便帶着他往前挪了挪,挪到姜世翀身前。
“姜警官,我能救你的命,還能給你其他想要的,你要不要到我這兒來?”男人言語誠懇客氣,彷彿一個競爭對手在挖角。
姜世翀忍受着渾身灼燒的痛苦說:“你是犯罪分子,除非我逮捕你的時候。”
馮衢搖搖頭,似乎很遺憾:“快有一千多年沒見過殭屍王了,挺可惜的。”他說着伸出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果丟在姜世翀邊上說,“喏,奠儀。”然後似乎是對鳳皮皮說了句,“走了。”
鳳皮皮看了姜世翀一眼,跟上去。
姜世翀說:“鳳凌雲,不要做傻事!”
鳳皮皮腳下一頓,回頭道:“死到臨頭,你管太多了。”
姜世翀說:“別跟他走,佘七幺也不會喜歡你跟他走!”
鳳皮皮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跟着卻苦笑了一下道:“佘七幺已經不是過去的佘七幺了,所以我也不會是過去的我了。”他擡起頭,冷冷地踹了姜世翀一腳說,“拜拜。”火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霧氣之中。
姜世翀倒在地上,絕望地看着那個身影消失。鳳皮皮的神火正在摧毀他的身體,他覺得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要完蛋了。不行,就算完蛋也必須得給佘七幺他們留下點訊息。
姜世翀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忽然,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冷,剛剛那種疼痛的感覺也好像隨之好了一些,他一開始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但是慢慢的他的身體真的開始降溫,疼痛也慢慢遠去。姜世翀擡起上半身,看向自己的身體,胸口裡面的火苗竟然慢慢地變小了,而且從金紅色轉變成了幽藍色,過了一會,熄滅了。
鳳皮皮是失手?還是故意留了他一命?
姜世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