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豁然開朗

蛇王陛下的奶狐妃

狐宮之中,雪兒尋找到了一處偏僻寧靜所在,正呼吸着新鮮空氣,卻忽然聽得一個聲音自右邊響了起來,那聲音柔和動人,宛若一陣春風,拂過人的臉上,說不出的舒服愜意,不過雪兒並沒有此時的舒服愜意而放鬆警惕,她活了兩世,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再也不敢隨意的詳細陌生人了,更何況現在肚子還有一個小寶寶在呢!

雪兒警惕着,布法力於全身,這才緩緩的裝過頭來,不由的微微一驚,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女子,但和她想象中的溫婉少女不同,竟是一個年老婦人,只是語調柔和清雅,因此才讓雪兒有所誤會。

“你是什麼人?”雪兒戒備着問道,這兒是王宮,她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兒,相比法力高強,而且又有了點年紀,只怕自己很難得打過她了,心裡開始懊悔自己爲什麼要單獨來這兒,原以爲到了王宮總是安全的,但沒想到這天下之大竟沒有一處是能讓人完全放心的,便是在這巍巍王宮中也是一樣,心中起了一陣無力的沮喪感來。

“你這小丫頭倒也戒備心重得很!”對雪兒沒禮貌那人並沒有在乎,反而是微微笑了笑,“你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兒,該當我問你是誰纔對呀!”

雪兒一愣,莫非這兒是她的地盤?只是這兒不是王宮嗎?自己可沒有走到外面去呀,回頭望了兩眼,那宮牆還在遠遠的地方呢,這兒還是在狐宮的裡面呢!

“你難道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老夫人微笑着問道。

雪兒盯了她一眼,嘴巴緊緊閉上,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時不小心說錯些什麼來,還是不要隨便亂說話的好,當務之急還是要弄清楚這個人是誰,她剛纔問這兒是什麼地方,難不成這兒還有什麼名堂講究不成嗎?左右環顧了一下,只覺得偏僻荒涼,讓雪兒想起了昔日蛇宮中冷夜旻待着的地方,莫非……這人是哪位公主,因犯了什麼事兒,才被囚困在此?這一囚就囚到了白頭?

想到了面前人很可能和冷夜旻相同的遭遇,雪兒的心就軟了下來,眼中不知不覺的就流露出了憐憫的意思來。

“你這小丫頭果然有趣,剛纔怕得我什麼似的,現在又可憐起我來了,你便不怕我是在故意裝可憐騙你這個小笨蛋嗎?”那婦人笑了一笑,雖然滿臉皺紋,但這笑容中有幾分慈祥寬厚,讓人直覺此人不是壞人。

不過縱然心中是這樣想的,雪兒還是不敢輕易的就相信了面前的人,當那人踏前一步的時候,雪兒還是趕緊就往後退了一步。

那老婦人也不生氣,只是一笑,說道:“你放心吧,我如今囚困於此,身上法力全無,僅能維持人形,我不會傷害到你的。”

“原來這樣。”雪兒心中說道,又多了幾分同情來,這人究竟犯了什麼事兒,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呢?

“好久沒有人到這兒來了,我們去那邊說說話,可好?”那老婦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個荒涼的亭子。

雪兒瞧了瞧,思量半晌才說道:“那邊不好,到我的玉寰軒去,好不好?”

“我被囚困在此,除了這冷宮地界,旁的地方一概不能去,但凡我出了這兒,立刻就會渾身疼痛,若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不趕回去,就會疼痛而死。”老婦人悽然而笑。

原來這裡是冷宮呀!雪兒心中說道,看着老婦人悽楚笑容,她同情憐憫越發深了,她不能離開這兒,而旁人又不願意進來,難怪今天她見了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己說說話了,千百年來不曾和人說話的感覺可不太好。

雪兒也知道後宮中事大多是難以說清是非對錯的,這老婦人雖然被囚禁在此,卻也未必就是大奸大惡之人,當下潛運法力,探索這老婦人身上的靈力,果然空蕩如谷,只有極其微弱的靈力,比之那飛舞在空中的小精靈都不如,這才放了心,嫣然一笑,說道:“那我們就去那亭子裡聊聊天好啦,我也閒來無事,在這兒等王兄,因此才逛到了這邊來了。”她警惕性很高,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先將白瑞這座大山擡了出來。

“你終究還是信不過我呀。”老婦人笑了一笑,也沒有說其他的,帶着雪兒就往涼亭方向而去,雪兒跟在她的身後,緩緩行進。

涼亭破敗不堪,甚是骯髒,雪兒施了個法術,將石桌石凳收拾乾淨了,方纔一起坐了下來。

老婦人一直盯着雪兒看,待得她坐定,笑得一笑,說道:“你就是這兩天王帶回來的妹子,是不是?也是蛇族的王后。”

這話讓雪兒微愣,沒想到這老婦人的眼力倒很好,自己還沒有說什麼呢,她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過無意中一低頭,她便明白了,在這宮中懷孕的女子只有自己一個,她憑着這個也能猜到自己是誰呀!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你的身份?這樣才公平嘛。”雪兒笑嘻嘻的說道。

“告訴你也不妨。”那老婦人淡淡的人說道,“我是先王的麗貴妃,一千年前,當王登上了寶座之後,就講我扔到了這兒。”

“啊!”雪兒倏然而驚,“這麼說起來將你害成這樣的是哥哥,那你……”雪兒馬上站了起來,急急的退開了兩步,這人原來和白瑞有仇,看來是自己大意了,這樣的人雖然功夫不濟,但懷揣着一顆必死之心,若要和你同歸於盡,那也未必就不能得手了,更何況現在站在她跟前的不是白瑞,而是身懷六甲的自己呀,雪兒的臉色理科變得蒼白無比,悔不當初。

麗貴妃笑了笑,說道:“怕什麼?我有沒想過要對你做什麼,況且我現在這身子骨便是想對你做什麼,那也是萬萬不能夠的,你有何必怕到這番地步?”

雪兒上齒咬着下脣,不說話。

麗貴妃笑了一笑:“我說的是真的,即便是我現在有能力做什麼,我也不會去做的。我現在對白瑞並無半點恨意。”

“你騙人。”雪兒又小心翼翼的後退了一小步,小聲的低估了一句,“哥哥這般對你,將你囚禁在這方寸之地中,而且一囚禁就是上千年,你怎麼可能不恨呢?”

“我沒有撒謊。”麗貴妃緩緩搖頭,“不錯,在開始的數百年中我確實很恨你的哥哥,他殺了我兩個王兒,又將我關押在此,我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好幾次都貿然衝出此地,想和他同歸於盡,但終究被身上的疼痛而阻,每次都是疼得暈過去之後被送了回來,我的頭髮、面容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有了變化的。”她手指輕輕拂過銀白如雪的頭髮,嘴邊浮現出幾分笑意,眼神略見迷離,彷彿在回憶當初的事情。

雪兒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在心中,她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美人兒吧。

麗貴妃追憶往事,久久不曾開口,雪兒盯着她看,心中思量着麗貴妃的過去,又在想着此人是否可靠,同樣是久久不曾言語。

終於,麗貴妃從往事中回過了神來,對雪兒一笑說道:“年紀大了總喜歡想一些從前的事情,讓你見笑了。”

雪兒搖了搖頭,語氣幽幽說道:“這也沒什麼,只是你說你對我哥哥沒有恨意,這實在讓我很難相信。”

“等你到了我這般年紀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麗貴妃一笑,“數千年時光,那麼些恩恩怨怨早就化作過眼煙雲了,別說其他的,便是我那兩個王兒也早已經投胎轉世了,既然已經重生爲人了,何必再去糾結呢?徒然讓自己不好受?”

重新輪迴?雪兒低下了頭,她想起了曾經的養父養母,他們如今也應該已經重新輪迴轉世了吧,那自己百般糾結着他們和冷夜臻之間的仇恨是不是也沒有必要呢?她擡頭再次看了看麗貴妃,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當真不計較嗎?那如何對得起養父養母對自己的好?可當真要計較又計較些什麼呢?若非當年狐族狡猾先行攻打蛇族,冷夜臻也不會要殺養父養母,記得當年說起過攻打蛇族,他們也曾十分贊成,如此說來,冷夜臻是不是還要向自己討回這筆債來?如此恩怨來往,又有何益處呢?當日自己不知身世,尚且還要勸說冷夜臻和白瑞化解彼此之間的矛盾,難道事情輪到自己頭上自己就要開始犯糊塗了嗎?

雪兒在心頭思量着,那邊麗貴妃又說話了:“其實與其說我恨你哥哥,不如說是你哥哥恨我,盤根究底,你哥哥會如此待我,也是我從前害他之故吧。”

頓了一頓,麗貴妃嘆了一口氣:“當年你哥哥初回狐宮,學習法術時天資聰穎,屢屢得到先王誇讚,我心中不忿,且那時候我已經有了兩個王兒,又怎麼能讓你哥哥專美於前呢?而且我更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將來的王位落到你哥哥的手中,因此明裡暗裡多有挑唆陷害,當時我以爲自己做的隱秘,後來想想,其實你哥哥應該都知道的吧,因此後來纔會那般待我,便是我那兩個孩兒,也總是帶頭欺負於他,之後狐族攻打蛇族失敗,也是我建議將你哥哥送到狐族去當人質,一來解青丘國之危,二來卻有着死心,我希望你哥哥留在蛇族,一無所學,頹廢致死,想不到他竟另有一番機緣,和當時的蛇族太子成爲至交好友,當真世事無常,很多事情老天爺都已經註定着了,便人力想要挽回,也是沒有法子的。”

雪兒心中卻又是一動,當年臻屢次幫助哥哥,可是後來哥哥卻爲了自己而出賣了冷夜臻,說到底還是自己讓他們之間反目的,那換句話說來,是不是害死自己養父母的,還要算上自己這一份呢?世事變遷,這些事情認真算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可以算清楚的。

那邊麗貴妃一笑,道:“反正我如今也開看了,恩怨相報,無有了時,還不如珍惜眼前的日子,我如今雖然過得清苦,卻也不見得多壞,當年先王在世,我貴爲貴妃,但從來都想着暗算別人與怎麼不被別人暗算,從來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現在在這冷宮之中,我倒睡得踏實了,這些年來也算享着清福,從前的事情便更不願意想了。”

雪兒聽着忍不住點頭,是呀,往事已矣,自己非要爲了從前的事情,而且還是前世的事情糾結難過,又有什麼意思呢?從今以後,雪兒就只是雪兒,想到這個,雪兒那明眸瞬間便亮了起來,好似從烏雲背後出來的璀璨星星,便是那猛烈的日光也不能掩蓋她雙眸中的晶亮。

“麗貴妃,謝謝你。”雪兒真誠的說道。

“謝我?”雪兒這樣的態度着實讓麗貴妃愣了一愣,她和雪兒說這些,一來是因爲這些年來找不到人說話,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了,當然要好好說上一陣子的,二來也是想借雪兒的口告訴白瑞,自己很願意化解這一番恩怨,當然當中不乏想要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些的願望,卻不想引來了雪兒的感謝,不由得一愣。

雪兒微微一笑,說道:“是呀,謝謝你,多謝你的開導,要不然我到現在還是自尋煩惱,不知何日才能解脫呢!”

“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麗貴妃笑着搖搖頭,站起了身來,說道,“好啦,你在這兒也很久了,該回去了,若再不回去,恐怕王要疑心我對你做了什麼呢!”

“哥哥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雪兒一笑,不過也站起了身來,一同下了涼亭,瞧着麗貴妃的滿頭白髮,雪兒心生憐憫,說道:“你想離開這兒嗎?”

“離開?”麗貴妃悠悠望着藍天,又伸手拂過自己的銀白色的髮絲,離開這兒又怎麼樣?自己已經在這兒住了上千年了,去了外面真的能適應外面的生活嗎?她淺淺一笑,並沒有答雪兒的話,慢慢地走遠了。

雪兒瞧着她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想着在自己離開狐宮之前一定要將麗貴妃妥善安置一下,縱然她不要出去,也不能讓她長久留在這冷清清的冷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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