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訝然望着那名殺手的背影遠去,轉頭看她,“何護衛?那人……”
何清君搖搖頭,低咒一聲:“真是見鬼了!”收了短劍,再擡頭時,已經笑顏如舊,“攝政王千歲大老爺,屬下來遲,令您老受驚了!”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低哼一聲,目光掠過她被蝦子扎破的那根手指,脣畔浮上一絲笑意,轉身回寢殿。
何清君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食指,熱氣竄上面頰……發了一會呆,扯着嘴脣笑了,自己故意放水,奸詐的攝政王肯定是猜到些什麼,卻故意不說,她摸摸下巴,行刺攝政王是死罪啊,那她放走刺客需要領什麼罪?這個殺手的武功很高呢,級別應該不低吧,摸着下巴低笑。
黃公公出現在養義殿門口道:“攝政王命你開啓玲瓏陣,然後趕緊回房補眠。”
她忙答道:“是是是,我竟然忘記開啓玲瓏陣。”趕緊跑到陣門處,將玲瓏陣開啓,朝黃公公笑了笑,才快步回房。
次日,令狐薄、小皇帝率重臣盛裝接待天晉太子晉望之和四公主晉樂音,做爲護衛的何清君就沒必出現在這種正式場合了,但爲保證天晉太子公主的安全,她和衆多大內高手都在殿後嚴陣待命,那位天仙絕色的公主,她是無緣得見了。
盛大的接待儀式結束後,令狐薄將天晉太子兄妹二人安置宮中,雙方各自回宮休息換裝,只等日暮後的國宴。
何清君也得以輕鬆一兩個時辰。
她懶洋洋地倚靠在牀上半眯着眼,見小秋端着飯菜進來,忙從牀上跳起來洗手,坐到桌旁,看着小秋佈菜。
小秋被她瞧得渾身發毛,囁嚅道:“姑娘……小秋的裝扮可有不妥?”
何清君笑着搖頭,雙目依舊盯着她瞧。
小秋無奈,匆匆收起食盤,慌亂退出。
何清君望着她的背影吃吃低笑,自我陶醉一番,她和鍾琳雙劍合璧,果然天下無牆!哈哈!
她靜靜吃着飯菜,心下暗笑,她忙着到處按插眼線,卻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嘿嘿,小蜂雀還是很忠心盡職的。
“何清君。”低沉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何清君一怔,他剛接待完天晉貴胄,不累嗎?
她忙起身,笑顏迎出,“攝政千歲大老爺,有事你叫小順子來吩咐一聲便是,怎麼又來這裡?”
令狐薄睨她一眼,“本王來不得嗎?”
“來得來得,不過,宮裡閒人多,嘴也雜,讓人看見少不得又得說閒話。”她陪着笑。
令狐薄注視她片刻,扯了下脣角:“你何清君若在乎旁人閒話,會和離下堂?”
何清君語窒,瞪他,咬牙切齒地道:“千歲大老爺,積口德真的是一種美德!”
令狐薄脣角高高揚起,徑直走到她的牀旁,然後將自己往牀上一摔,毫無形象地躺在她的牀上。
何清君嚇了一跳,顧不得尊卑有序,男女有別,撲過去拽着他的胳膊往牀下拖,壓低聲音叫道:“攝……這是我的牀!你一個大男人怎能隨便躺在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牀上?!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怎奈令狐薄象使了千斤墜似地,一動不動地釘在牀上,無論她如何用力,都拖他不下,反而被他用力一帶,一個趔趄,跌趴到他胸膛上。
四目對視,“呼——”熱氣竄上她的面頰,她雙手慌忙在他身旁撐起,用力後彈,卻覺得腰間一緊,一股更大的力道將她扣向他。
“攝、攝政……”她慌亂叫着,極力掙扎。
令狐薄那雙極好看的鳳目專注地凝視她,目光移向敞着的房門,他袍袖往外一拂,房門迎風合上。
低沉的聲音道:“何清君,就讓我這麼抱你一會兒。”
“……於禮不合。”何清君瞪着他,怒道:“這跟霸王硬上弓有區別嗎?”
令狐薄凝視她的鳳目帶着濃濃笑意,於禮不合……這個小女子其實尚不自知,今日若換個男人這般強摟抱她,怕是早沒命了吧。此時的她雖然怒極,卻並未與他刀劍相向……
他低笑着,將她強行按進因低笑而震動的胸堂,“放心,本王今日沒心情霸王硬上弓,但……若你想的話,本王也不是不可以試一試……”
何清君眼角連抽,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是誰?!誰把那個冷峻攝政王換成了這個無賴?!
令狐薄翻身將她壓於身下,右手將她掙扎的雙手按在頭頂,左手食指描繪着她的眉形,吃吃低笑,聲音帶着幾許媚惑:“你的臉真紅,放心,本王今日不會將你如何,本王就是想過來抱抱你,聽聽曲。”
說着竟真的鬆開雙手,起身坐到一旁,斜倚在她牀頭的被褥上,眸裡閃着不明的情緒,“今日太忙,沒顧上聽你吹曲,現下補上吧。”
何清君摸着火辣的雙頰,從牀上爬起,看他一眼,見他眸底有幾分倦意,也懶得跟他計較適才的無禮,取了玉笛,坐到遠處的桌旁,啓脣吹那首他聽到爛她吹到爛的《樂淘淘》。
曲子只吹了一半,卻聽牀上傳來的微沉的呼吸之聲,她放下玉笛,躡手躡腳走到牀旁,她都靠得這般近了,以他那身驚人內力,竟無半分反應?何清君蹙眉,他倒是睡得安心!她盯着那張棱角分明的俊面半晌,長嘆一聲,終於沒把他叫醒趕出去,反而從櫃裡取了條薄毯輕輕蓋在他身上。
然後坐到餐桌旁,吃了點已經冷掉的飯菜。也未喚小秋進來收拾,取了本雜書,坐到窗旁安靜看書。
大約一個半時辰後,賴在她牀上的那位千歲大老爺轉醒,緩緩坐起,注視着在窗下看書的女子,脣角高高翹起,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沒有任何戒心的在另一個人面前安睡。
窗旁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瞪他:“千歲大老爺睡醒了就請趕緊離開!”說着將手中的雜書丟在桌上,起來趕人。
令狐薄一動不動地坐在牀邊,喃喃道:“怎麼就晚了三年呢?”
“……”何清君怔住,看向他。
“何清君,天晉太子今日向本王透露,想讓天晉國四公主與本王聯姻,你以爲如何?”他仍舊一動不動,黑眸緊緊盯着她,不願錯過她眼裡的一絲情緒。
何清君按着桌角的手一緊,指節微微泛白,瞬即鬆開,面上無絲毫變化,笑顏如昔,“好啊,攝政王娶公主,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真乃天作之和。”
令狐薄眸底閃過一絲惱怒,幾不可聞地冷哼一聲,聲音也冷了幾分:“既然何護衛也覺得好,那本王不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