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大老爺,你打算如何對五王爺?”
令狐薄皺眉:“對付他容易,但本王必須弄清五哥倒底想幹什麼,若他培植這些勢力只爲自我保護,或者只是單純幫母舅的忙,又不危及國本,本王倒可以放他一馬,倘若……”他鳳目微眯,“倘若他當真存了異心,便是親生兄弟,本王也絕饒不了他!”
何清君看了他一眼道:“千歲大老爺的意思是,暫時按兵不動?”
令狐薄點頭。
“那蘇盛呢?紀芙傷愈出現,說明蘇盛費盡心機救回來的,就是紀芙,今日救走紀芙那人,輕功身法像極了蘇盛,我懷疑就是蘇盛。”
“蘇盛暫時不用動,既然他還是五哥的暗衛,尚聽五哥調遣,倒是可以留着他,日後必定會用上他。你想引紀芙出來,倒也不難,就算她沉得住氣,我們大婚之日,她必會露面,她是見不得你幸福的。”
何清君低頭,不錯,因爲白逸揚的關係,紀芙處處忌憚她,嫉妒她,早已成了習慣,如今她們同是白家下堂婦,她怎麼忍受得了她再嫁,並且還是嫁給攝政王?她是必會出來搗亂的。
“清君。”
何清君擡目看他,“什麼事?”
“有一件事……”他看她,斟酌着字句道:“本王原想過兩日再跟你說……你今日從柳府出來時,是否去找李鳳香了?”
何清君也不隱瞞,坦然點頭道:“嗯,我去了,但是未跟她們母打照面,便回來了。”
令狐薄訝然:“未打照面便回來了?這卻是爲何?”
何清君一臉落寞:“明知人家張着網在等着我,我幹嘛要自投羅網?”跟着冷哼一聲:“何況本來我也未就當他們是家人。”
令狐薄頷首輕笑,“本王很慶幸你這次對李鳳香母女,從開始便存了幾分戒心,未又一頭載進自以爲是的親情裡。”微微一頓道:“清君,徐雲昭命人以大燕三皇子的名義,給本王送來五百里加急信件,他說當年大魏買通是何泰德的第五妾氏,正是姓李名鳳香,何家那場大火是大魏指使的,但是何泰德的嫡妻被她利用參與了其中……”
什麼?!何清君驚呆了,李鳳香果然被大魏收買了,那場大火也是大魏指使的,但是……嫡妻竟然被利用參與了其中是什麼意思?她驚懼望着令狐薄:“……令狐薄,嫡妻被她利用……是什麼意思?”
令狐薄瞧着她,猶豫片刻道:“…。徐雲昭沒有明說……”
何清君從未見他這般遲疑,似乎難以決斷,心下突然明白,什麼沒有明說,他在跟她撒謊!臉色倏地白了下來,悽然一笑道:“令狐薄,你何必騙我?”
令狐薄凝視她,沉聲問:“清君,事隔十幾年,你還是不能對你母親的事釋懷嗎?”
何清君緩緩扶椅坐下,沉默了一會兒道:“令狐薄,你不明白的,何家被燒死,我在意心疼的也不過只有孃親跟弟弟,甚至既使是父親,我對他的死也沒多大感覺,他冷落了母親那麼多年,我跟清宇也同樣被他冷落了多年,若非是佔着嫡女嫡子的身份,只怕他早對我們視若無物了。”
令狐薄聞言伸手輕撫她秀髮,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清君便更無須介意那把火是不是你孃親所放了,你只要知道,你何家全家被大魏所滅,而李鳳香就是那個害何家家破人亡,利用你孃親的人便是。”
何清君微一猶豫,點頭卻又搖頭,道:“令狐薄,我要知道真相。”清亮的眸子緊緊盯着他,不讓他有推拒的機會。
令狐薄見她執扭地盯着他,只好輕嘆一聲,道“徐雲昭信中說,你娘那時被妾氏們陷害與長工有染,你爹暴怒打了她,也休棄了她,命人第二天便送她到鄉下……她氣得瘋顛了,李鳳香當即嗦使她放火燒死那些對不起她的妾氏和你父親……清君,是李鳳香在夜深人靜時,將各房的門在外面偷偷別死的,並在房門外堆了柴禾……清君,這火說是你孃親放的,不如說是李鳳香放的。”
她擡眸,他倒是會爲孃親開脫,又沉默了片刻道:“令狐薄,不用擔心,事隔多年,我不會太難過,何家之滅就算跟我娘有些關係,但是,是何家先對不起我娘在先,那些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那些年幼子女,父親……他再可恨,畢竟還對我有生育之恩,何家的仇,我必會報。”
“嗯,你能這般想,本王便放心了。”令狐薄道:“本王便是怕你這些日子去李鳳香哪裡被她算計了去。”
何清君輕笑,“我知道。”起身就要往外走。
“清君,本王瞧你心情不佳……”
“呃,是有點。”
“可要本王侍寢?”對面那尊妖孽眨着那雙泛着桃花的眼睛,一臉無賴相,哪有半分攝政王的睿智威武?
何清君雙腳一虛,伸手扶住旁邊的桌子,穩住身體,侍寢不都是女子給權貴男人侍寢的麼?攝政王也可以侍寢?她抹抹額角冷汗,她就知道不該給他開葷,瞧吧,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燕好之事,哪還有半點正經樣子?
“令狐薄…。本王妃,咳咳……準你成親後日日侍寢!”她大方的說完,爽朗地笑着跳出他的寢殿。
令狐薄見她心情似乎好了些,眸中泛起笑意,日日侍寢啊,清君,你該準本王從今夜起日日侍寢。想到昨日將她嵌進身體的莫名幸福感,雙腳竟有些蠢蠢欲動,想極就此不管不顧的衝進她的房間,摟着她恩愛入眠。
可也只是想想,皇宮人多嘴雜,不似薄王府都是對他死忠的老家臣,這皇宮多少人等着瞧何清君笑話,有哪個是希望她得到幸福的,都巴不得他在婚前玩膩了她,只是他們豈能瞭解他對她的感情?
翌日,何清君練完劍,換了衣服後,被迫跟令狐薄用過早膳——這一個多月來,午膳和晚膳還沒那麼講究,但是早膳,令狐薄是必得等她一起用的。
宮裡的司衣坊來人爲他們量身,準備大婚服飾,絮絮叨叨,折騰了許久。直把她弄得渾頭昏腦脹,煩燥無比。
於是便口不擇言了:“不就是成個親麼,怎地這般麻煩?還要準備好幾套婚服禮服……當初我嫁白逸揚時,也沒這般麻煩,皇家規矩就是多!”
坐在對面主位上的令狐薄俊臉立時風雲變色,銳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是他和她的婚服,她竟能想到她和白逸揚的婚事,是難以忘情,還是隻是習慣使然?
何清君見室內突然靜了下來,幾位繡工戰戰兢地垂手立在旁邊,大氣不敢出,她這才驚覺失言,目底閃過幾分悔意,將頭轉向一側,偷偷扮個鬼臉,回過頭時,臉上已經笑容可掬,向令狐薄走了兩步,轉頭示意幾位繡工先下去。
然後才狗腿地撲向令狐薄,挽住他的左臂,笑道:“千歲大老爺生氣啦?”
令狐薄不語,鳳目冷冷睨着她。
“我不是有意的啦,只是嘴賤,隨口便說了出來,今後絕不會再犯啦。”她晃着他的胳膊保證,並順勢坐到他腿上,“我保證從現在開始就當自己是木偶人,任他們擺佈,可以嗎?”
溫香軟玉在懷,便是先前有多大的不滿,此刻也沒她弄得沒脾氣了,令狐薄只得輕嘆一聲:“算了,是本王考慮不周,忘記你行走江湖多年,最不喜的就是這些繁瑣之事,既然量好尺寸,所有面料款式和冠飾,由本王爲你挑便是,你不用再這般不耐煩了。”
何清君聞言杏目湛亮,歡喜地湊脣往他臉上親了一下:“我就知道千歲大老爺最體貼屬下了!”
語畢,身子往外一跳,就欲掙脫他的懷抱。哪知人尚未完全跳出,就被他伸臂撈回懷裡,深邃的眸裡閃着灼人的光芒,鋼硬的鐵臂緊緊箍在她腰間,低沉的聲音微啞:“惹了本王便想逃,你逃得出去麼?”
話音未落,薄脣已經堵住她的,雙脣吮吸着她的脣瓣,舌頭撬開她的貝齒,鑽進她口中,追逐着她的丁香小舌,糾纏着嬉戲着,直吻得她有些窒息,而他的身體出現了熟悉的變化,他纔不舍地放過她,將俊臉埋在她胸間,輕輕喘着粗氣,暗暗調節自己的情緒。
良久,鬆開她,輕嘆:“清君,本王一向自負剋制力極佳,爲何卻屢屢敗在你這小妖精的手裡?”
何清君從他腿上跳下,抹抹頭上冷汗,止住連連抽動的嘴角,終於忍不住問道:“千歲大老爺總說我是小妖精,我哪裡像妖精了?”在她眼裡,妖精該是多美貌妖嬈,多魅惑衆生啊?她……呃,離美貌妖嬈、魅惑衆生,好像還有很長很長一段距離。
令狐薄笑而不語,在他眼裡,她就跟那妖魅惑人的妖精沒有區別,要不怎麼會將他迷得神魂顛倒,還甘願沉醉其中?
“稟攝政王。”小順子在外面輕叫。
令狐薄皺眉,道:“什麼事,進來報罷。”
小順子開門進來,看一眼何清君道:“攝政王,王妃的五姨娘在宮外求見。”
令狐薄也不禁看一眼她,她那位五姨娘果然沉不住氣了,詢問她:“你要不要見?”
何清君俏臉微冷,道:“見,爲何不見?我倒要瞧瞧害得何家滅門後,她再出現,倒底所爲何事?”
令狐薄吩咐小順子道:“將她帶到王妃房間去。”
小順子立即答道:“是。”躬身退出養義殿。
令狐薄起身,走到她身旁,執起她的手道:“既然決意以牙還牙,便莫要露了馬腳。走,本王陪你一起去見她。”
“不用,有你在,她顧慮太多,會遲遲不敢動手,再說她區區一名妾氏,沒那麼大面子,還要勞你大駕。”何清君掙開他的手,道:“我先去瞧瞧她今日來的企圖。”
令狐薄聞言也不勉強,道:“好,你自己小心應對,本王在此爲你選禮服冠飾。”
“嗯。”她轉身,惡劣地笑笑,對黃公公道:“黃公公,煩請你將這廳裡的燒得正旺的兩個火盆擡到我房間去。”
黃公公訝然看向令狐薄,令狐薄微笑頷首:“帶人擡過去,你們都留在王妃房間外伺候着。”
黃公公雖然不解,卻不敢多言,低頭答道:“是。”迅速到外面傳了四名小太監進來,將廳內燒得正旺的火盆擡進何清君的房間。
何清君房裡原本無人時,也必生着一隻火盆,以確保她回房時,溫度不致太涼,此時又加了兩隻燒得正旺的火盆,房內立時熱了起來。何清君脫掉狐毛錦袍,放在旁邊椅上,心下冷笑不已——
不錯,她就是故意要在李鳳香面前炫耀到手的權勢和極盡奢侈的富貴,她畢竟出生於富貴之家,又嫁過官宦之家,自然知道,身爲妾氏卻又愛慕虛榮的女子,是最忌恨出身不高的女子爬得比自己高,她越奢華,李鳳香心裡便會越失衡越急躁,越嫉妒她這當初的嫡女後來的落魄女過得不好,就越會迫不急待地想達到目的,好回去享受她已經得到手的榮華富貴。
她僅着單袍坐在火盆旁,不多時,便聽到外面腳步聲由遠近,然後停在了門口。
“王妃,你的姨娘來了。”
“嗯,進來罷。”
小順子推開門,請李鳳香進去,然後關上門,與黃公公等人同在門外伺候着。
何清君起身客氣迎到門口:“五姨娘過年好。”轉身對小秋道:“小秋,快給五姨娘上杯熱茶暖暖身子,外面天寒地凍的。”說罷拉着李鳳香走到火盆旁,“五姨娘快坐這邊烤烤火。”
李鳳香因爲大哥的要求,穿着與此時身份相符的棉衣,與何清君的一身錦衣相比起來,略顯寒酸了些,人便是這樣,若穿衣氣質比旁人寒酸,氣勢頓時矮了一截,有些自慚形穢。
李鳳香猶豫了一下,朝她福了一禮:“民女叩請王妃金安,恭賀王妃新年快樂。”
何清君笑道:“姨娘太客氣了,什麼王妃,我與攝政王尚未成親呢。”
李鳳香這才坐下,努力讓自己笑得極爲得體:“尚未成親,攝政王便這般寵着你,姨娘瞧着外間有五六個伺候的太監呢,清君真是有福了。”
何清君只當未聽見她話裡的酸意,作嬌羞歉意狀:“說起來,我倒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清茹呢,姨娘當初讓我將清茹引薦給攝政王……若是成了,這些尊榮原本該屬於清茹的,唉,也怪時機不對。”
她這話極易引得李鳳香心裡誤會是她使了什麼手段,替代了清茹,也更易引得李鳳香心中不平衡起來,不錯,這一切原本就該是她女兒該享受的!
李鳳香的目光落在旁邊椅上隨意搭着的白狐毛錦袍,再瞧瞧屋裡燒着無煙銀炭的火盆,美面有些扭曲,她確實對不起清茹,若非她暗中使了見不得人的卑鄙詭計,攝政王豈會舍了美貌如花的清茹而要了已是殘花敗柳的何清君?一定是她暗中使了卑鄙手段,先爬上了攝政王的牀,卻慫恿攝政王,不讓他納了清茹!
李鳳香心裡嫉妒得發瘋,何清君不過是一個出自家破人亡、混跡江湖的粗俗女子,更重要的還是嫁過人下過堂的殘花敗柳,憑什麼可以爬到她女兒頭上享受着這極致的富貴?她絕不答應!她一定要讓這個殘花敗柳失去這一切!
李鳳香手指緊緊攥着,面上笑得極爲自然,“看到清君苦盡甘來,過得這般幸福,姨娘當真比誰都歡喜。”
小秋將熱茶端上,笑道:“夫人請嚐嚐這茶,王妃素來不愛茶,這是特地向攝政王討了招待夫人的。”
何清君見她臉色微動,輕笑:“我記得姨娘是最愛茶道的,嚐嚐這茶味道如何?”
李鳳香輕輕點頭,擡起蘭花手指,端了茶杯輕抿一口,一股茶香自鼻端沁至咽喉,舌尖微甜,脣齒留香,心下更不是滋味,她一個下堂女憑什麼得到這一切?
“還是清君有福,若非跟着清君沾光,姨娘永遠都喝不到這種茶葉。”
何清君當着她的面,拿起茶杯牛飲一口,道:“我哪兒來的什麼福氣,不過是沾了攝政王的光而已。”
李鳳香看着她牛飲,暗叫可惜,她這喝法,當真是糟蹋了這般好茶,“清君,姨娘和清茹在家等了你兩日,未見你去宅子裡,便想可能是因爲這幾日一直斷斷續續下着大雪,攝政王心疼你,不肯讓你在這冰天雪地的天氣裡出宮,所以趁着今日停了雪,便來宮裡看看你……”說着美目竟流露出幾分憂愁跟擔擾。
何清君暗笑,她想,李鳳香原本進宮只是爲了邀她去宅裡,如今卻被她的奢侈給刺激了,所以才沉不住氣了吧。
裝作沒瞧見李鳳香眼裡的情緒,頗爲不好意思地輕嘆一聲,道:“幸虧姨娘寬宏大量,不怪清君未及時去給姨娘拜年,唉,實在是攝政王剛平定南浩志逼宮,怕京中尚有亂黨出沒,不放心清君出行。”心下再笑,李鳳香還是不瞭解她的性子啊,她若想做什麼,千歲大老爺又豈能攔住她,又豈會攔着她。
李鳳香小口飲着茶水,似乎有口難開,不時看一眼何清君。
何清君終於開口問道:“姨娘是不是有事,若是有事,儘管開口,我一定拼力相助。”
李鳳香猶豫了片刻,彷彿咬牙下了決心道:“清君,姨娘……姨娘有件事,想問你?”
何清君擡眼看她一眼,淡淡地問:“姨娘不必這般爲難,有話直說就是,清君必定知無不言。”
“……清君,昨夜,有一幫強人闖進家裡,惡狠狠地說,他們已查到你和清茹是何泰德之女,要你帶他們去吳山尋礦,他們說,知道何泰德有個女兒懂勘礦,但因她住在宮中,捉拿不便,所以纔對我們母女下手。”
何清君一副大驚恐慌的樣子,道:“強人?他們是誰?何家家亡,活在世上的不過我們三人,我和清茹都是女子,誰懂勘礦?”
李鳳香面上十分不悅,美目滿是幽怨,“清君,他們說消息絕對可靠,清茹是我一手養大的,她絕對不懂勘礦,你父親的女兒,只活了你們兩人,不是清茹,必定是你,清君,我記得當年,你告訴我說,你是躲在外面偷看你父親的密書才逃過一劫的,那密書是教如何勘礦的吧?而且那時何家所有兒女中,唯有你對尋礦極有興趣,若你父親有女兒懂勘礦,唯有你可能懂得!”
何清君訝然看着她,她是真的驚訝,李鳳香竟如此細心,並將她所有推辭的退路都堵死了,當下長嘆一聲道:“姨娘,小時候我確實喜歡看家中那些密書雜書,但是因爲父親並不喜歡女兒,所以根本不願教我,何家又在我八歲便在火場中全家赴死,就算我想學,又如何能學得?”
李鳳香聞言,也有些懷疑了,他們得到的消息到底準不準確?何清君所言不假,尋勘那麼難的技藝,莫說女子,便是男兒都少有學會的,否則也不會奇缺此類人才了,何況何清君一介武刀弄槍的女子,怎麼可能學會?
可是他們確實指名要何清君去吳山尋礦的,若是她當真什麼都不懂,他們怎麼會這般做?她不管她懂不懂尋礦,只知,若不誘她入甕,她們母女便不好過。
“清君可是不把清茹當成親妹,所以寧願瞧着她死,都不肯跑一趟吳山?”
何清君臉色微變:“姨娘這是說哪裡話,清茹本來就是我親妹,我便是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一定要救她!只是我確實不懂尋礦……不如我去向攝政王求助吧。”
李鳳香雙手連搖:“不不不,清君,千萬別讓攝政王知道,這幫強人此刻就在家中,放我進宮時,已經放出狠話,若然我敢驚動朝廷,必然將清茹先奸後殺!清君,清茹還是個黃花閨女,姨娘實在賭不起!”邊說邊落下淚來。
“清君,那些強人只准我跟你說,救不救清茹在你,實在不行,我再去求大哥想法子,但是,我不能拿清茹的清白跟性命去賭,清君,姨娘求你千萬別告訴攝政王……”
何清君雖然明知李鳳香張了一張大大的網在等着她,可是爲報仇,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當即趁李鳳香不注意時,在大腿內側狠狠擰了一下,揪心的疼痛,差點令她“嗷——”地失聲痛叫出來,眼淚簌地流下,“姨娘莫要這般說,清茹是我的親生妹妹,我自然是要救,既然那些強人認定我懂勘礦,我便將計就計換清茹出來便是。”
“不不不,清君,姨娘本意並非如此,不能爲了救清茹而舍了你,在姨娘心裡,清君和清茹一樣重要,都是姨娘的女兒,姨娘絕不答應。”李鳳香又是流淚,又是擺手。
何清君見她哭得情真意切,跟真的似的,暗歎,若非她昨日已知道真相,此時真要相信她情真意切的感情流露了,而此刻,她心裡只有一聲冷笑,那就比比她們兩個誰的戲演得更像些。
“姨娘,清茹手無縛雞之力,與我自是不同的,我一身的武功,想來在他們手裡也不致太吃虧……”說着長嘆搖頭,“唉,只是我實在不懂什麼勘礦之術,也不知他們怎地就認定了我懂那尋礦之術,我若真懂,何必爲了這一身的債務東奔西走,直接去尋個礦,找個合夥人出面去官府辦了手續,挖了便是。”
她如此一說,李鳳香心裡更爲疑惑,難道她當真不懂勘礦之術麼?那些人應該不會弄錯吧,可是她說得也句句在理,一個女子能習得一身武功已是極爲不易,更何況勘礦這麼枯燥難懂的本領,而且她那一身的債務也不是假的,她若真有那本事,何苦活得這般累。
“清君,姨娘問你,你那一身的債務,攝政王是不是並不知曉?”
何清君低頭“嗯”地一聲道:“我尚未找到適當的機會告訴他,就怕惹了他大怒。”
李鳳香美目裡閃過一絲冷意,跟着輕嘆一聲:“唉,若是清君真懂得勘礦,倒可由我大哥出面跟官府打交道,咱們何家便可再一次崛起了。”
何清君也一臉的神往,“姨娘說的是,不然哪日我回樂山,找找我小時候的東西,說不定能找到那本密書,咱們三人一起研究一下,或許還真讓咱們習得此術呢。”
李鳳香似乎有些氣窒,這跟現便溺現挖茅廁有何區別,對她的話當真是真假難辯,只得作一副女兒清白性命堪憂的慈母狀,抹着眼淚,道:“如今可如何是好,那些強人佔着宅子,強扣了清茹,非要交出你,可是……若你當真懂得那勘礦之術還好,大不了只是跟他們跑一趟吳山,可你不懂,他們豈能放過你?姨娘豈能讓你去換清茹呢?”
越說越傷心,眼淚不停地流着,像是痛苦矛盾之極。
何清君輕按額頭,頭痛,她反來複去地說着,不就是想讓她承認懂勘礦之術麼?說了纔是真正要命的事,她還要跟千歲大老爺成親,還要跟他長長久久地活到白髮蒼蒼呢,豈會鑽入她的苦肉計裡?
“姨娘,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