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真的睡了,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等到晚上他再出現在雲悠的牀頭的時候,已經盥洗打扮完畢,依舊是那個白衣飄飄宛若天人的男子。
其實,雲悠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突然間受了太多的刺激,又吹了涼風,纔會突然暈倒。
昏迷的久是因爲,本能不想醒來面對那自己無法釋懷的事情。
大概凌言的那碗藥真的是極好吧,反正雲悠吃了之後,胃口大開,吃了不少的早膳,又睡了一覺,感覺體力已經恢復了很多。
晚上,凌言再來看雲悠的時候,雲悠已經能夠正常坐起來了。
凌言見之大喜,親自攙扶了雲悠到外間,陪自己飲茶。
只是,茶只喝了幾口,還未等說什麼,就聽到院子裡一聲尖叫。
雲悠聽得出,這是彩藍的叫聲。
馬上雲悠站了起來,想起這兩天,自己病了,而彩藍也一直不曾看到自己,自己都嚇得病倒了,彩藍還不知道嚇成了什麼樣子
。
心裡便開始擔心起來,直接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彩藍。”
就朝外走去,凌言皺眉看了一眼,彩藍的病不是好了很多嗎?怎麼這幾天,她常常會驚叫?
面色變了變,但隨即恢復了正常跟着雲悠走出了門口。
雲悠不似凌言那般淡定,走的極快,很快就到了彩藍的門口,但是雲悠卻奇怪的發現,彩藍的門口站了一個黑衣人。
雲悠完全沒有好感的瞪了一眼那個人,便邁步走了進去。
凌言走過來,那個黑衣人見了,立即恭敬站好,甚至有些發抖。
凌言皺眉:“誰讓你守在這裡的?”
那人忙低聲答道:“是晴翠頭領。”
凌言面色一沉,沒有說話,也邁步走了進去。
雲悠走進室內大吃一驚。
原來彩藍並不是像她想的那樣在室內玩耍,而是滿身污垢,矇頭構面,被人用繩子綁了,現在正在牀頭那裡蹭繩子。她的嘴裡堵了白布。
雲悠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幾步走過去,取下了彩藍口裡的白布。
彩藍立即驚叫了一聲。
雲悠才明白,原來,剛纔只是彩藍趁着不備,吐掉了嘴裡塞的東西喊出聲來,不由得哭道:“彩藍,你受苦了是誰把你綁起來的?”
彩藍定定的看着雲悠,似乎在辨認,在回憶。
雲悠顧不了許多,幾下便解開了綁着彩藍的繩子。
彩藍本能的想要跑出去,雲悠一下子抱住了彩藍道:“姐姐,你真的不認識妹妹我了嗎?”
彩藍聽了,停下了腳步,仔細看了看雲鷗,眼中開始漸漸有了眼淚。
雲悠見了,想起了那晚的恐怖,也滿心的心酸
。
凌言站在門口,看着二人,心裡疑惑,她們怎麼了,平白了怎麼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的樣子?
要說委屈彩藍也只是剛來時,她每天發瘋,自己呵斥了她幾次,後來她漸漸的安寧了,也沒再過分的約束她什麼。可是突然間,她的病情加重了,還被晴翠綁了起來?
此時,彩藍看着雲悠卻有些想起來雲悠是誰,一下子把雲悠擁在懷裡大哭起來。
雲悠也跟着心酸,忍不住,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哭聲悽慘,連凌言聽到也有些難過。
凌言馬上退了出來,用信號找來了晴翠。
晴翠看到凌言站在彩藍的房門口,臉色一白。
說實話,當初自己只是一是衝動嚇嚇那個水小姐,爲了隱蔽些就用了彩藍做誘餌。卻沒有想到彩藍一嚇嚇得舊疾復發了,而且比當初還要嚴重。
那個水小姐也昏迷了一天一夜,這次,晴翠真的怕了。
彩藍的病還是那個宮裡來的御醫治好的,現在他不在這裡,自己什麼辦法也沒有,只有幫了她,派人守着。
今天就暴露了,自己要怎麼說?
主人雖好,但他要是知道這一切亂局都是自己妒忌所致,自己這次恐怕難以活命!
晴翠來到了凌言的面前,臉色蒼白,強自鎮定道:“主人,有什麼吩咐?”
凌言看着晴翠,輕聲問道:“彩藍怎麼了?怎麼變得比以前還嚴重了?”
晴翠白着臉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要是說實話,恐怕主人不會放過自己,要是說謊話,若有一天被揭穿了,自己也難以活命。
晴翠站在那裡滿心的着急,半晌後只得道:“可能是水小姐這兩天病了,彩藍看到了受了驚嚇,又一直看不到水小姐纔會犯病
。”
戰戰兢兢的把話說完,晴翠實在沒有勇氣說出實情。
凌言聽了,面色看不出陰晴,但隨即,凌言不濃不淡的說了一句道:“以後叫她雲小姐。”
然後,又道:“以後不用綁了,門口也不用守了,這些事情,不要擅自做主。”
晴翠忙應了,暗自鬆了一口氣,退下去了。
凌言轉身又朝裡面而來,見雲悠還抱着滿身污濁的彩藍,便道:“悠兒,給她換了乾淨的衣服吧,等下讓晴翠給她做些小吃上來。”
雲悠點頭,見凌言退了出去,忙哄着彩藍把髒兮兮的衣服褪下,換了乾淨的,又取來清水,給彩藍梳洗了一番。漸漸的又能看到那個活潑的彩藍原本的樣子了,才作罷。
看看牀鋪只需簡單整理便好,便親自動手整理了,這時候,晴翠帶了一名黑衣人進來給彩藍送吃的,彩藍嚇的縮成了一團,雲悠便拉了彩藍出房,順便讓晴翠吩咐人把房間整理了。
廊下寬闊的地方擺了小小的桌椅,雲悠小心的喂着彩藍吃了。
彩藍卻完全不是經過那晚之前的樣子,雖然跟雲悠在一起安靜了很多,但是目光混沌,和她說話也沒有太多的反應。
雲悠的眼淚再次滴落。
默默的一邊抽泣,一邊喂着彩藍吃東西。
彩藍則是看到那些黑衣人就害怕,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團。
低低的嘆息,看着晴翠帶了人打掃了房間,出去了,才領着彩藍回了房間。
又給彩藍喝了茶水,才哄了彩藍上牀睡覺。
彩藍不知道彩藍被綁了幾天,雲悠只看到彩藍上了牀一會就睡着了,而且睡的特別熟。
雲悠難過的拉着彩藍的手輕聲道:“別怕,等過段日子,我找個藉口離開這裡吧,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說句心裡話,雖然這個小院是安全的,離那個人間地獄還隔了兩層門,但云悠心裡的恐懼可是這兩層門和麪前如仙境一樣的景象能夠消除的
。
默默的站起身來,轉身想要回到上房去看看凌言。
轉身間,雲悠怔住了,因爲凌言就站在外面的門口,他的眼中分明還有着難以置信的驚訝。
雲悠看着凌言身體一抖,剛纔自己說要走的話他是不是聽到了?
他會怎麼對自己?
恐懼,驚慌失措,無助和心虛一起表現在了雲悠的臉上。
只是,出乎雲悠意外的是,只片刻,低着頭的雲悠便聽到凌言說道:“怎麼,不想和我一起去用膳?”
雲悠擡頭,看到的不是凌言生氣的怒容,而是他滿布笑容的如花笑顏。
雲悠心裡的大石一下子落地了,開心的笑道:“怎麼會。”
然後歡快的走出了出來,凌言滿眼喜愛的拉了雲悠的手,二人朝上房而去。
也許是錯覺,雲悠感到了凌言的手微微在顫抖。
詫異的看着凌言的側臉,入眼的只有他溫潤如玉的笑臉,雲悠心裡暗道: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二人回了上房,果然見外室擺了滿桌子的晚膳,而且中間還擺放了月季花點綴。
邊上擺放了紗燈,外面的天色此時已經有些暗了,屋子裡光線柔和,很有點浪漫的氣息。
凌言溫柔的拉了雲悠的手二人入座。
只是,讓雲悠意外的是,凌言沒有馬上開始用膳。
而是直接倒了兩杯酒。
往常,凌言很少喝酒的,更不會讓雲悠喝酒。
而今天,凌言默默的倒了酒分別放在二人面前一人一杯
。
凌言的笑容在紗燈的柔和光線下更顯得魅惑衆生。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脣邊勾着一絲淺笑,伸出修長的手指夾了酒杯道:“悠兒,你說本王的容貌如何?”
雲悠看着凌言歡快的答道:“顛倒衆生。”
凌言擡手將酒杯舉得更高,又問道:“本王的文采如何?”
雲悠見凌言問的都是極其簡單的問題不由得馬上答道:“王爺的文采可謂頭籌,雲悠佩服的五體投地。”
凌言聽了,淺淡的一笑,卻似乎有些酸澀在裡面道:“你說本王對你的心是否真誠?”
雲悠這次回答的極快道:“你的心天地可鑑,你救過我多次,對我更是寵愛有加。雲悠不是傻子。”
凌言聽了一閉眼,眼角有晶瑩滑落。
接着,他飲了那杯酒,然後低垂着眼簾,自己又再倒滿,用幾乎低沉的不可聞的聲音問道:“悠兒,你在乎我現在的權勢不如凌空嗎?”
雲悠驚訝了一下,倒不是因爲別的,因爲在雲悠的世界裡,兩個人有房子住,有銀子花,過着世外桃源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事情,關乎權勢嗎?不關啊,完全沒有關係。
於是,雲悠淺笑了,一下道:“權勢從不是雲悠看重的,雲悠認爲權勢是一種負擔,只是泯滅真心。雲悠看中的只是王爺不計較雲悠身份,卻對雲悠寵愛之極的那顆真心!”
男子夾着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雲悠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喉頭動了一下,雙眸緊閉。
很快,明亮的泛着微光的兩行清淚從凌言的雙眸流了下來。
凌言的悲傷感染了雲悠,雲悠也滿心酸澀。
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自己對凌言本是百分百的中意。
要不是那一晚的恐怖經歷,恐怕終其一生,雲悠也不會升起要離開凌言的別院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