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自然指的是魏如馨,這時候她怎麼來了?
因着之前魏如馨和楊鳴鬧翻了,後來定昌侯府又出了那樣的事,最後蘇景佑便下了令,讓魏楊兩氏和離了。
魏如馨現在是名正言順的魏夫人了,再也不是什麼楊夫人。
聽到魏如馨來了,沈落心中忽然燃起了一點力氣,她催促着半夏給她簡單梳了一個髮髻,連妝都沒上便去見魏如馨了。
沈落此前上了妝就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她今日沒有上妝,別的倒不打緊,橫豎她本就白皙,但因沒有口脂,脣色便也偏白,看着有了一股子病態。
魏如馨見沈落出現,她本是在朝安殿的偏殿坐着候沈落,忽然看見沈落那臉色,竟是驚得立馬站起了身。
“王妃…你的臉色……”
“夫人!”沈落壓根沒聽見魏如馨對自己的關心,她只急切地問道:“夫人今天特意來一趟,可是之前那些證據有什麼不妥。”
魏如馨一時語塞,不過這時候她倒不生氣沈落沒理會自己的話,反是有些可憐地看着她。
“哎…”魏如馨嘆一口氣:“上次是我看得不仔細,的確是有不妥。”
沈落不說話,只期待地看着魏如馨。
魏如馨道:“小玉雖不是左撇子,但她算是我的心腹,我十分了解她的用筆習慣。那個“艹”字,卷宗裡畫的,好像是先寫了那一橫,再寫後兩筆,但小玉的習慣卻是將那一橫在第二筆時寫。”
沈落聽了一遍,又仔細想了一下,便沒有立馬說話,這時魏如馨又道:“小玉的習慣我是十分肯定的,絕對不會有錯,就看王妃畫給我的那個“艹”字有沒有錯了。”
沈落皺眉想了一下,點點頭:“沒錯。”隨即她又道:“不過我還是跑一趟刑部,再看一次卷宗吧。”
魏如馨點點頭。
沈落將魏如馨送出了攝政王府,一路上說了好幾遍感謝的話,只聽得魏如馨覺得有些慚愧。
後頭沈落去刑部看卷宗,因陳培元的夫人此前與沈落蘇執有一段淵源,這回倒是十分順利。
沈落果然沒有記錯。
得了這一個蹊蹺的地方,再加上之前建安侯那柄御賜團扇的疑點,現在到蘇景佑的面前是說道,已經有了幾分合理的立場。
本是這樣打算的,找到了疑點這只是一個關口,還有一個,便是如何見蘇景佑。
沈落往宣懿門跑了幾次,要麼在宮門處就被堵了回去,要麼進了宮也見不着蘇景佑,就算是沈落賴在了曲宜宮等着,萬沛兒不趕她走,蘇景佑卻是不過來。
總之是見不到面,空有一肚子說辭,卻沒有說話的機會。
不過沈落不肯放棄,她接連幾日進宮等蘇景佑,蘇景佑稱病不見,一直到了五月七日,沈落又去了萬沛兒宮裡,卻是得到了一個消息。
蘇景佑稱病不是託詞,而是真的病了。
這話若是別的任何人說的,沈落都不信,但這話是萬沛兒說的,沈落知道萬沛兒就算不幫自己,也絕不會騙自己。
“陛下病了有幾日了,其實自定昌侯府出事以後,陛下的身子就總是不爽利,宣太醫看了好幾回,都沒看出什麼名堂,這回忽然病倒了,太醫院來了好些人,竟還是沒看出原因來……”
萬沛兒說着,情緒也有些不穩。
沈落連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頓生疑竇。
蘇執出事,葉袞出事,現在蘇景佑也出事了……多年來殺手的直覺和理智又一點點恢復了過來,她覺得不對勁,十分地不對勁。
“那…”沈落看向萬沛兒:“既然陛下病了,你不用去侍疾嗎?”
聞言萬沛兒一怔,隨後低下頭去:“前些日子我大病了一場,陛下欽點了欣美人侍疾……”
“大病一場?”沈落連忙打量萬沛兒一番,見她並無大恙,緊跟着沈落又驚道:“欣美人?康欣馨?”
萬沛兒點點頭,沒說話。
因蘇景佑是真的病了,連萬沛兒都見不到,沈落就更是見不到了,這回進宮除了又多了一堆的一點,也沒有別的收穫了。
蘇景佑想是病得厲害,沈落打聽了一番得知,他已經有兩日沒上朝了,因定昌侯府的事尚不算全部瞭解,而上殷外頭又傳回諸國異動的消息,總得有個人拿主意。
以前有蘇執,現在……蘇景佑一倒下,只有裕太妃能主持大局,是以便有了太妃垂簾施政。
沈落怎麼想怎麼覺得危機四伏,但究竟從哪裡破局,卻是沒有頭緒。
……
傅宅裡頭,入夜燈火如豆。
恍惚的檐燈下,傅宸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他今日破天荒地沒有拿着那把摺扇晃來晃去,就連身上的衣裳,也穿得簡素了很多,儼然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加上他身邊的雲杭在宅子裡收拾東西,看起來,不僅要出門,還是一趟遠門。
“主子,都收拾妥當了。”
傅宸點點頭:“傅檀還沒來嗎?”
雲杭正要說話,檐燈晃了一剎,一個人影飛掠而來落在了院子裡頭,正是傅檀。
“主子。”傅檀朝着傅宸行了個禮。
傅宸問:“你現在應該在軍中,拿着虎符將淮陰軍引到大熙去。”
傅檀連忙俯身請罪:“主子恕罪,屬下實在是有要事!”
沒聽見傅宸說話,檀兒擡頭看他一眼,自己開口道:“屬下去查了那個容挽辭的身份,上殷如今這個攝政王妃,她可不是什麼南戎十一公主。”
說着,檀兒又看向傅宸,卻見傅宸絲毫未有驚詫的表情。
也是,沈落那樣的身手武功,與真正的容挽辭,實在是天壤之別。別的東西都可以僞裝,但是身手,內力,已經作爲殺手手染鮮血後身上的戾氣,那都不是輕易能夠改變和假裝的。
在普通人的面前,沈落還可以遊刃有餘地扮演容挽辭,但一旦遇上同樣武功不錯的人,她總會露出破綻。
正有些喪氣,傅宸忽然道:“真的容挽辭找到了嗎?”
檀兒眼神立馬一亮:“屬下正是爲了此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