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說話甚少有這樣嚴厲的語氣,不,不對,沈落想了想,是蘇執甚少和別的女人講話,今日是最多的一日了。
獻媚不成,反要被送到一個病懨懨的老頭子身邊服侍,任誰都知道這是罰,不是賞,可蘇執說是賞,誰敢說不是?
聽了蘇執的話,侍女連求饒也不敢了,只蜷縮着身子,神情恍惚,眼淚如豆子般一顆顆滾落,卻是一點哭聲也沒發出來。
“華懿,把人送到馬大人府上去吧。”
蘇執話音一落,蓮方堂外不知何時走出來一個女子,衣着卻是與一般侍女不同,一舉一動也甚是幹練,不像是普通的侍女。
直到要被人拖走,跪在地上的人這才忍不住嚶嚶哭出了聲,但只嗚咽了片刻,便被那叫做華懿的女子拖了出去,聲響漸遠了。
見沈落的目光落在華懿離去的方向,蘇執拉了她的手。
“華懿是我信得過的人,從前女扮男裝從過軍,一直被我派在別處,如今你來了,我讓她回來做這府中的管事,免得再冒出那樣不知羞恥的人。”
沈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華懿面容清雋,處事穩妥,既養眼又會辦差,這留在府中也不知是福是禍……
蘇執命人將那碟子鳳尾魚翅拿了下去,兩人安安穩穩用完了膳,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蘇執在大理寺雖是有好酒好菜,但再怎麼說也是牢房,幾日未能睡一個安穩覺,沈落命人熬了一碗安神靜心的湯藥,蘇執喝完才寬衣打算小憩半日。
沈落幫蘇執把外袍放好,自己便要出去,蘇執一看,連忙出言叫住了她。
“幾日不見,娘子就讓爲夫一個人獨守空房?”
沈落白了蘇執一眼:“我獨守空房好幾日,王爺守一守怎麼了?”
說完,沈落並不理會蘇執,轉了身仍是要出去。
“過來。”
身後傳來蘇執的命令,語氣一轉,已然是不容置疑的霸道,沈落的步子不覺慢了幾分,轉回身子,打算撒個嬌逃掉。
還不等她惺惺作態,甫一轉身,入目便是蘇執倚靠在牀頭的紅木上,裡衣單薄,故意露出了半個胸膛,一副勾引人的模樣。
沈落的目光在蘇執敞開的裡衣處流連良久,嚥了咽口水,心中默默唸道: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這樣想着,沈落的腦海中理直氣壯地閃過了些旖旎畫面,她忙搖了搖頭,甩開那些念頭。
“王爺方喝了安神靜心的湯藥,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蘇執不說話,只擰眉盯着沈落,似有幾分不耐煩。
“那、那王爺先休息,等晚上…晚上我再好好伺候王爺,成嗎?”
沈落的語氣中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蘇執卻一點不買賬,挑眉笑了笑:“伺候我?你確定每次是你在伺候我嗎?”
沈落臉上一紅,不等她說話,蘇執已經翻身下了牀榻,徑直朝她走過來。
心中一虛,看着蘇執大步流星走過來的模樣,沈落忽然覺得腰有些疼,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只這一步,蘇執看在眼裡,眉頭立馬蹙了起來,立時已經到了沈落面前,一把將人抱在了懷裡,俯首離得極近,撩撥一般問她。
“躲什麼?怕我?”
“沒、沒躲…不怕……”
顯然,沈落說了一個拙劣的謊話。
“那就是不喜歡了?”
蘇執饒有深意地問道,沈落心領神會,哪裡敢說不喜歡,只好連連點頭:“喜、喜歡……”
似是沈落受驚如小鹿般的柔弱神情取悅到了蘇執,蘇執的臉色終於沒那麼嚴肅了,眼神中的寒氣也少了幾分,他頗爲滿意地在沈落額上落下一個吻。
“還出去嗎?”
沈落低頭看了蘇執不整的衣衫一眼,心一橫,搖了搖頭,低頭在蘇執胸前咬了一口。
蘇執悶哼一聲。
咬自然是沒用力的,只是這主動又曖昧的動作讓蘇執頓覺身子發熱,低頭,懷裡的人還伏在他的胸口,軟軟的脣貼着他堅硬的肌膚,燎起他一陣心火。
青天白日,芙蘭守在外殿,聽到殿內逐漸放肆的聲音,只覺得十分羞恥,打算躲遠些,路上遇到往朝露殿打掃的侍女,也一一支走了。
原以爲白日如此,晚上便能得些安靜,卻不想用過了晚膳,蘇執拉着沈落早早歇下,反而更是放浪。
芙蘭守在到朝露殿必經的小徑上,將沒什麼要緊事的人一一打發了。
雖是將人打發了,但朝露殿裡面的聲響卻攔不住,芙蘭只能長嘆了口氣:明日王妃只怕又要羞於見人了。
等侍女們都歇下了,朝露殿卻還是沒停,但芙蘭也不必再守着了,正要去休息,卻見黑乎乎的一個人影迎面跑了過來。
“是誰?!”
芙蘭縮着脖子問了一句。
“是我!”
是越休的聲音,等人跑近些,果然是越休,他步子匆匆便要往朝露殿去,芙蘭連忙攔住了他。
“你幹什麼去,現下王爺和王妃正…正恩愛纏綿呢……”
後半句芙蘭幾乎是嘟囔着說完的,越休沒太聽清,仍是橫衝直撞要過去:“我有要緊事!”
“哎呀!”芙蘭推了越休一把,“王爺和王妃正行房呢!你有再要緊的事也得等王爺完事!”
幸好是夜色深沉,芙蘭滿面通紅的模樣在黑暗中不大明顯,越休愣了愣,一跺腳,甚是焦急。
“那怎麼辦,王爺每次都那麼久,消息可不等人啊!”
芙蘭一時無語,越休則是急得在原地直打轉兒,思量了半晌,越休仍是沒勇氣去攪亂自家王爺的好事,便耷拉個腦袋,頹然坐在了地上。
“只能等了……”
芙蘭看越休的模樣,也不好意思丟下他一個人,便也坐在地上,等着朝露殿的聲音漸漸平息。
好在蘇執和沈落已經摺騰了許久,兩人只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朝露殿便安靜了下來,越休連忙跳起身,一路跑着去了朝露殿。
敲了幾下門又通報了一聲,門很快便開了,蘇執側身走到殿外,又輕手輕腳關上了門,這才道:“什麼事這麼急?”
越休正要開口,蘇執卻是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打斷了他,又指了指院中的稍遠處。
“到那兒去說吧,她素來睡得淺,別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