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卻是知道她放下很多事情來到這裡,就是爲了保護她。念及此,心中對她的怨恨全消,她輕聲道:“星兒,其實,很多事情我真的可以處理得很好,你不必爲我擔心。更不必刻意來這裡保護我的。”
星兒卻笑了,“誰說我們是來保護你的?不過是來遊戲人間罷了,得了,你忙你的事情,我去幫白子籌備青樓的事情。”
尹樂見她這樣說,也不再矯情了,便跟她說起青樓的事情,她目的是想爲御風教在京城建立一個根據點,專門收集消息。星兒知道知道她的心思,其實用青樓來收集消息是最好不過了,煙花之地,權貴們多喝了幾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只要根據消息再去做深入調查,證實消息的真實可靠性,便能賣錢。星兒笑了笑,“你真是龍家最貪錢的那位。”
尹樂不發表任何意見,就這樣承認了。
今日劉燕香和茶園的幾個老管工過來找老爺子,目的自然是告狀。
老爺子本來推病不見的,但是已經來了兩三次,並且照這個形勢下去,若再不見,只怕事情也難以平息,便命人把他們代入裕豐樓。
劉燕香進入裕豐樓之前,便叮囑了大家,說話不必太過遮掩,有什麼冤屈不滿的,直接跟老爺子說便是。
老爺子在屋裡命人擺下茶具,休閒地在喝茶。看到大家進來,他主動站起來招呼,“喲,都來了啊,太好了,過來陪我品茗。”
劉燕香笑着道:“爹,今日怎地這麼有閒情逸致?”
“我如今每日只喝茶下棋,其餘事情一概不管,自然有閒情逸致。你們啊,也算是有孝心,我如今不是東家了,你們還願意來陪我這個老頭子。”老爺子帶着一臉的笑意道,一句不是東家,便把老夥計們一肚子的話給堵死了。
劉燕香臉色有些難看,卻揚起笑容道:“爹,他們來找您,是有些事情跟您說的。”
老爺子仰起臉,略有些詫異,“有事情跟我說?是喜事嗎?老楊你娶兒媳婦?還是老張喬遷?”
大家都訕笑着,不知道怎麼回答。
劉燕香輕聲道:“爹,都不是的,他們來是爲了茶園的事情而來的。”
老爺子哦了一聲,淡淡地道:“茶園的事情你們去找東家說便行了啊,不對,如今茶園不是都給勤兒打理了嗎?有事情找勤兒啊,何必捨近求遠來找我?再說我如今已經不管事了,找我喝茶下棋可以,但是店裡的事情嘛,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該找誰,你們還是去找誰吧。”
那叫老張的老夥計皺眉道:“東家.......”
“不要叫我東家,如今我已經不是東家了。”老爺子沒等他說完,便出言糾正。
老張爲難地看了劉燕香一眼,劉燕香憋不住了,有些責備地道:“爹,我認爲你太過草率了,那龍尹樂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而且對店裡的事情一無知曉,您讓她做東家,是不是太過魯莽了?”
“哦?那你認爲誰接任比較合適?”老爺子也不生氣,臉帶溫和的笑容問道。
劉燕香怔了一下,才道:“您知道嗎?她竟然把偌大的茶園交給勤兒管理,咱們家的茶園這麼多,勤兒年紀尚輕,哪裡擔得起這個大任?而茶園的夥計也不服他管理,如今在茶園裡鬧事,知道這對茶園損失多大嗎?”
老爺子正色地道:“茶園交給誰管,東家說了算,她既然認爲勤兒有這個本事,那她就一定錯不了。再說,茶園的夥計鬧事,是夥計們的錯,更是你們的錯,你以前協管過茶園,知道茶園的運作,還有你們這些管工老夥計,都跟了我這麼多年,如今我難得清閒下來,尹樂讓勤兒管理茶園,你們就該鼎力協助纔是,擺不平鬧事的夥計,是你們失職,還有臉來跟我告狀?”
他這番話,讓前來告狀的管工們啞口無言。他們素知老爺子嚴厲,但是對夥計很好,若不是夥計犯錯,斷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夥計們說話,但是如今他首先是把話說在前頭,再來指責他們協管不力,他們便毫無反駁的能力。
劉燕香輕聲道:“不是我們不想去控制場面,只是大家都不服勤兒。”
“不服的就全部解僱了,他們不做,大把人做,我們又不是必須求着他們,莫非我們做個人事調動,也要得到他們的同意?特別是你,你在茶園好歹也協管了多年,莫非竟連員工鬧事這樣的事情都擺不平?還有臉帶人來跟我投訴?你要投訴誰?勤兒還是尹樂?你覺得他們錯在哪裡?你們又對在哪裡?”老爺子本想平靜地解決這件事情的,但是到底退休沒多久,無法按壓自己的怒氣。
劉燕香也不敢做聲了,只囁嚅地道:“女兒知道了!”
那幾個管工見劉燕香這樣說,哪裡還敢辯解?諾諾地應聲道:“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在先,老爺子息怒!”
老爺子舒了一口氣,對幾個管工道:“你們都是茶園的老夥計了,勤兒年輕不懂事,很多事情還要仰仗你們指正提點,我當日是如何待你們的,你們如今就該如何待勤兒,不是一味地鬧事。以前,我也認爲勤兒能力不足,所以一直壓制着他,但是,五奶奶跟我說了一句話,那就是我未曾放手讓他試過,如何知道他不行?你們這些做長輩的,看着他長大,他也喊你們一聲叔,你們莫非就不願意協助他麼?他到底是我劉家的子孫,我百年之後,不是他,也會是其他的子孫接位。”這麼一說,便等於是把醜話說在了前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是輪不到劉燕香管茶園的事情。
劉燕香臉如死灰,頓時便沒了話。
管工們都紛紛表示了忠心,並說服從老爺子和新東家的安排。這樣一來,劉燕香便沒戲可唱了,只得是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出去。
德才是伺候老爺子的小廝,見衆人離開,德才問道:“老太爺,您爲何當着姑奶奶的面說這樣的話?您就不怕她懷恨在心?”
老爺子哼了一聲,“她早就懷恨在心了,這場戲,分明就是她攛掇的,我本還想給她分點產業,如今看來,只給她留一筆銀子,足夠她度餘生便足夠了,她這個做長輩的,不好生幫助侄子便也罷了,竟還煽風點火。今日之事,不必告知五奶奶,免得她心裡不痛快。”
德才應道:“知道了,德才知道什麼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
老爺子嘆了口氣,“退下來,也是不得安寧。”
德才也跟着搖搖頭,卻不知道說什麼去安慰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