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尹樂都十分深閨,在府中訓練她的老鷹。
壽頭之前爲老鷹取名爲“長嘯”,這個名字,已經耗盡了壽頭所有的腦細胞,他說十分有詩意。當然,詩意這個詞他也是從先生那邊學來的。
他從太妃處回來之後,也跟着尹樂在府中休養生息。他這段時間胖了好些,尹樂取笑道再過一個月,他就可以賣了,上市肥豬。其實倒也不算胖,壽頭之前偏瘦,現在胖了點,臉色圓潤了點。
“冷哥哥說最不喜歡的人是你。”壽頭這日被尹樂逼着去跑步鍛鍊,壽頭賴牀不願意起來,就衝着尹樂吼了這麼一句話。
尹樂一愣,“他什麼時候說的?”
壽頭裹着棉被,哼哼道:“就是我回來那天,她說姐姐從不去找他,說你沒良心。”
尹樂無語,哼道:“我這邊不是忙着嗎?哪裡有時間去找他?”
壽頭指着她,義正詞嚴,“你說謊,你都閒得要緊,每日溜長嘯,都沒事做。”
尹樂坐在牀邊,輕聲道:“我不是說謊,只是姐姐不好去找他,你爺爺剛走沒多久,我從劉家的孫媳婦升爲你爺爺的妹妹,又被奪了權,如今我是外人的焦點,動輒得咎,我自己無所謂,我不想爲楚曄招來閒話。”
壽頭問道:“那你不想念冷哥哥嗎?”
尹樂推了他一下,“想念不想念的,你小孩子瓜瓜懂什麼?”
“我怎麼不懂?我想念太妃,我就去看太妃,我想念姐姐,我就回來看姐姐,我想念爺爺,我就在夢裡跟爺爺說話。”壽頭如今反駁的話是一套一套的。
尹樂微微嘆息,簡單真好,可惜,她永遠都做不了一個內心簡單的人。就算撇開老爺子的名譽不說,她如今大張旗鼓地去王府找楚曄,一來,對她虎視眈眈的楚坤會因此更加針對楚曄,當然,楚曄也足以抗衡楚坤,只是如今楚曄在調查先懿德皇后的死因,楚坤若是處處針對,只怕會妨礙他做事。
本來她也可以讓御風教的人去調查,但是這件事情,她還是希望讓他親手去辦,因爲,懿德皇后與他雖是母子關係,但是他卻很少爲懿德皇后做點什麼,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親自調查出她父母的死因。
壽頭最後還是逆不過尹樂,起來跑步,他說跑步的行爲就跟傻子一樣,這樣毫無意義地跑着,自己辛苦,還不知道爲什麼。
尹樂聽到他主見多多的意見,又好氣又好笑。
劉並蒂兩兄弟這幾日去找遍了商會的每一個成員,尋求支持,但是,這兩個紈絝子弟,誰都虛應過去,沒有答應爲他辦事,其中還包括陳杜大,陳老爺。陳老爺念在昔日老爺子的份上,勸說了幾句,讓他們把大權交還給尹樂,他們雖也想放手,但是如今龍尹樂也不願意接手,這個大漏洞,誰接誰倒黴,那龍尹樂也不是傻子。
吃了無數個閉門羹,人家雖沒有明着恥笑他們,但是言詞裡都有幾分諷刺,說老爺子如此英明,兩個兒子怎地相去這麼遠。他們心裡也不好受,往日老爺子在的時候,誰敢跟他們說這樣的話?其實也怪不得旁人,往日人家給老爺子面子,就算心裡多麼不齒,也不會當着他們的面去說半點不好,只是在背地裡些閒話,他們也沒有機會聽到。如今老爺子不在了,龍尹樂又被奪權,這劉家散是遲早的事情了,人家對他們兄弟倆,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十幾天下來,他們徹底絕望了。劉家籤錯約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傳開,這件事情簡直可以說是醜聞,敗壞了劉老爺子的名聲不說,隆興這塊招牌,也被他們抹黑了。
而錢家,則開始籌備婚事,對了生辰八字,說是十分匹配,而且最好是在二月初成親。
錢柏江沒有過府商議婚事,只是命人來通知一聲。如此囂張的態度,讓劉家的人都咬牙切齒地恨,但是有什麼辦法,早先已經定了婚事,又收取了聘禮,想要悔婚,人家告上公堂,理虧的是劉家。
尹樂安撫好錦兒,讓她不必過於擔憂,婚事她會處理好。
尹樂這個舉動讓劉並蒂劉並育心生希望,若是尹樂願意出手幫錦兒,那是否意味着她也願意理會契約的事情呢?
只是兩人也拉不下面子去求尹樂,只讓兒子們每日去尹樂那邊打探消息,但是得來的都是尹樂每日只跟老鷹玩耍,連家門都不出,壓根是沒有心思去幫他們。
一月約定之期很快就到了,而約定之期,便是錢柏江迎娶錦兒之時。
這日一道早,錢家的人就命人來通知,說午時是吉時,必須在午時拜堂,所以午時之前,就會來迎娶新娘。
而尹樂一大早,便命穆人同臨門,爲她覈查這一月隆興的盈虧。
同時,她也請了定國公與族長臨門,還特意邀請了楚曄與溫太妃。
婚事沒有操辦起來,因爲尹樂今日一早就下令,嫁衣扔出去,不必操辦婚事。而府中之前勉強張貼的喜字燈籠等等,也全部被卸下。衆人巴不得不辦這個婚事,但是心中卻不免忐忑不安,不知道尹樂能否應付強盜出身的錢柏江。
後來見溫太妃與楚曄來了,衆人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些。
楚曄本是不太願意來,他本就不贊成尹樂再管劉家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她一旦主意已定,很難改變她。
穆人同算了大約半個時辰,擡頭道:“這個月,隆興進賬是十五萬三千七**十八兩銀子,這些,全部都是之前供應商欠下的應付賬款,而這個月,是沒有開過任何單子。與錢柏江的契約,在下初步算了一下,第一年的虧損,在四百萬兩左右。”
劉並蒂與劉並育駭然,臉色的血色褪去,面容慘白地道:“怎麼會這麼多?”
“契約裡註明運費我們支付,而且每一擔才二兩銀子,今年茶葉失收,價格肯定飆升,我們也沒有這麼多茶葉給人家,所以剩下的要按照市價賠付,初步算了一下,約莫是這個數了。”穆人同道。
定國公冷笑一聲,“人家說虎父無犬子,劉老爺子英明一世,怎地生了兩個愚鈍兒?”
定國公很少說這樣的話,如今大概也是盛怒之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