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曄將近黃昏纔回到王府,走進庭院裡,看到尹樂依在梧桐樹下,嘴角含着一抹淺笑,凝目瞧着正在飛奔玩耍的壽頭。
若不是知道壽頭是傻子,這樣看過去,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她含情脈脈地看着壽頭,而壽頭在玩耍的時候時而揚起一張笑臉搜索尹樂的臉,看到尹樂,他就興高采烈地笑起來。
往日還不覺得怎麼樣,但是現在看在眼裡,竟覺得無比的刺心。
尹樂聽到腳步聲,微微回過頭,見到他神色複雜地站在她身後,以爲是朝中事情煩心,便上前輕聲問道:“怎麼了?”
楚曄瞧着她,搖搖頭,“沒事!”他看向壽頭,嘴角含着一絲諷刺的笑,“壽頭玩得很開心。”
尹樂瞧着壽頭,他的藤球卡在樹丫上,正讓小九幫他取,小九爬在樹上,他便在樹下喊:“小心點,小心點!”
尹樂含笑道:“是的,他今日很開心,今日早上,太妃賞了他桂花丸子,他吃了一大盤。”
楚曄依舊帶着諷刺的口吻道:“多好,一碗桂花丸子就能讓他歡喜一整天了。”
尹樂見他神色不好,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心情不好嗎?”
楚曄眸光落在她臉上,眸光銳利,帶着審視的意味,彷彿研究她這句話裡關心的成分有多少。
想起軒轅說的話,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成冰,每一個毛孔都有針刺般的痛。她的臉清麗絕美,面容線條柔和,眼角眉梢都含着關懷,只是這種關懷,大概連她自己都知道不是真心的吧?
心底涌上一股難掩的倦怠,連質問都覺得浪費氣力了。堂堂御風教的教主,混入王府,若說她無所圖,還真叫人難以置信。
七月流火,縱然是黃昏,站在庭院裡,卻依舊感受到那股讓人煩躁的炎熱,熱浪一陣陣撲面而來的,帶着夏日荷塘獨有的清香,卻冷靜不了他的心。
他靜靜地爲自己好了個推搪之詞,道:“今日處理了不少政務,昨夜應酬又喝了不少幾酒,身子疲乏得很,本王先回去休息了,晚膳不必叫本王。”說罷,他旋身離去。
尹樂覺得眉心突突地跳,心沒來由地覺得慌張,他自稱本王,顯得如此疏離,眉目間也似乎含着一絲森冷之意。自從她搬入王府,他幾乎是每日都粘着她,哪怕是一點時間,也要儘量利用。他從沒試過這樣疏冷地對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她緊步跟隨,主動挽着他的手,輕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跟我說說吧!”
楚曄停下腳步,不着痕跡地從甩開她的手,眸光深邃,金色的夕陽如同碎金般從樹梢流瀉下來,鋪在他的身上,更襯得他天潢貴胄的氣度不凡,尹樂竟無端生出一種陌生感。
他凝視着她,問道:“入宮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尹樂道:“差不多了,不管如何,我不願意入宮。”
楚曄輕笑,語氣有邪弄地複述她的話,“不願意!”
尹樂嗯了一聲,心道他大概是有些生氣,畢竟入宮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逼近了,而她,卻從沒有跟他提起過這件事情。她想着明日應該要抽點時間入宮去,跟楚坤再度表態,若楚坤再一意孤行不願意收回聖旨,那麼再另想法子。
她如今面對的到底是一國之君,不是錢柏江,不是劉家那些頑固紈絝子弟,若處理不當,會釀成大禍。
楚曄繼續往前走,只是沒有再說話。尹樂問他,他纔回答一句,若不問,便一直這樣沉默着,一直回到房間裡,楚曄進了門,淡漠地道:“本王有些累了,想先休息。”說完,沒有看她,徑直就關了門。
尹樂愕然地看着被他緊閉的房門,他這是下逐客令?
她還沒回過神,忽地又見門咿呀一聲被拉開,他伸出手拉她,她腳步不穩,就這樣跌入他懷裡。
他的吻覆蓋在她的臉上,眼睛上,脣上,竟也不顧門外還有侍女和小廝看着,大手往她胸前蔓去,帶着粗暴的氣息。
她略微掙扎了一下,隨即被他更用力的箍住,雙臂緊緊地環住她,不許她動彈分毫。他身上有淡淡的杜若香氣,漫天匝地地席捲了她,距離太近,她無法瞧清他的模樣,只隱隱看到他一雙眸子明燦若火,只是那火光代表了什麼,她並不知道。
聰明的小廝連忙上前關閉房門,並且遣走門前的人。黃昏的風打在檐頭鐵馬錚錚作響,院子外的芭蕉葉被風拂過,以最優美的姿翩翩起舞。
他橫空抱起她,大步往牀榻上走過去。她被放在牀榻的涼蓆上,身上一涼,方知道衣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悉數褪去。
沒有過多的前奏,甚至,沒有問她願意不願意,他便覆在她身上,她驚駭地睜眼看他,他眸子裡什麼情緒都沒有,除了狂暴的,裸的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眼底。
“楚曄!”她喊了一聲,企圖阻止他,只是他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去對付她,她的手才微微一揚,便被他立刻摁了下去,脣落在她胸前,粗暴地廝咬。她疼得弓起身子,想用膝蓋頂他,他卻忽然在她耳邊低語,“尹兒,不要動!”
她看着他,他眼底的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傷痛。心中陡然一軟,之前,兩人也曾經躺在一張牀上,也曾經擁抱親密,但是,到了最後關頭,他總是會停止,他尊重她。
但是,今天的他,就跟一個受傷的野獸,疼痛暴怒傷心,只是那樣一個眼光,她已經原諒了他,甚至,想用自己的身體去安慰他。再說,很久很久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他們也曾經親熱過,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就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樣,肆無忌憚地在一起。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而熱情地吻上他的嘴脣,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一切,皆是出於自願,而她,心早已經遺失在他身上,所以,如今這一次,她也不覺得絲毫的委屈,只有滿心的疼惜與愛戀。
他從她身上下來,心中絕望得跟死了一般,再沒有半點知覺,心裡只回蕩着一句話,以前,她的那男人,大概也是這樣進入她的身體與她歡好吧?
無所謂的,真的無所謂,反正,她於自己並無半點真心。他是當今攝政王,權傾天下,天潢貴胄,這天下的女子無一不對他趨之若鶩,其中不乏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之貌。
而她,真的什麼都不是,他一點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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