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當沈映從杜謙仁口中聽說了顧憫的身世後, 也有懷疑過顧憫接近自己的動機會不會只是爲了報仇,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

怪不得他會做那些事,怪不得他會費盡心機周旋在幾方勢力之間, 怪不得他對自己的真實來歷諱莫如深, 這一切的原因, 只是因爲顧憫背後有着這樣一段曲折坎坷的身世。

若換做是任何一個正常的帝王, 從小生長在充斥着各種陰謀算計、勾心鬥角的皇家, 知道了顧憫的身世後必然會對他產生忌憚懷疑,畢竟顧憫和皇家之間,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滅門之仇, 誰會相信一個原來想要殺他的刺客會真心幫他?

杜謙仁也是這麼想的,他伺候過三任皇帝, 最是瞭解身爲帝王都免不了多疑多思, 所以纔會冒險賭一把告發顧憫的身世, 他知道自己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並不指望皇帝會對他手下留情, 但是臨死之前能拉上將他害到如斯境地的顧憫做墊背,那也值了!

可杜謙仁那裡會想到,皇帝早就換了個芯子。

沈映不是生來就是皇族,不是天生的政治家,他曾經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接受的也並非這個時代三綱五常的教育。

即使他現在是一個封建王朝的統治者, 爲了維護這個王朝的穩定繁榮, 思想和行爲上有時不得不遵從封建社會下的制度和禮教, 但曾經深深烙印在他骨子裡, 那些提倡自由和民主現代思想也從來沒有被磨滅掉。

曾經的他,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歷史, 會爲那些歷史長河中,死於君王的猜忌,蒙冤受屈的忠魂而扼腕嘆息,現在的他,雖身在歷史潮流之中,但那份赤子之心也從未改變。

所以即使顧憫接近他是爲了給徐家翻案報仇,沈映也不會怪顧憫,世間該有正義和公理,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方爲人間正道。

他怕只怕顧憫接近他只爲了報仇,怕顧憫被仇恨矇蔽了雙目和心智,這麼多年都只活在仇恨之中。

不過幸好,幸好顧憫不是。

“滅門之仇,矢志不忘,忠君之心,慕君之情,亦矢志不渝”,當顧憫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沈映便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他心裡的感覺是對的,顧憫心中不僅只有滿門被滅的仇,還懷揣着家國大義。

沈映此刻只想緊緊抱住顧憫,想讓他知道雖然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但他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他還有他。

沈映頭靠在顧憫肩上,聲音悶悶地說:“我只心疼你,一個人將這麼多事藏在心裡這麼多年,一定很難熬吧?”

顧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擡起手也緊緊抱住沈映的後背,胸中的悸動像浪花一般,一浪高過一浪拂過心田,得到理解的感動和濃濃的愛意快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淹沒。

他在來見沈映之前,做過無數沈映會有什麼反應的設想,想過無數種應對的方法,卻沒想到情況會變成像現在這樣,簡直像是在做夢一般。

“你不怪我?”顧憫緊咬住牙關,喉結不住地滾動,忍耐了好一會兒,才能沒讓自己太過失態。

“如果要怪你,那隻怪你沒早點告訴我。”沈映擡起頭,側過臉將額頭抵在顧憫的側臉上,低低地道,“不過我也理解,這種事沒那麼好開口,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一定會說。況且我知道,你是想慢慢同我說的,之前咱們從行宮出來的時候,你已經告訴了我你的真名,只是那時我太粗心了,沒有能察覺出你的意思……”

“別說了……”顧憫再也忍不住,轉過頭以吻封住沈映的脣,兩人的脣.瓣貼在一起,說話的時候也不曾分開,“再聽你說下去,我會以爲我是在做夢,都不敢眨眼了,怕一眨眼就會夢醒。”

沈映聞言忽然頭往後仰,然後用力地和顧憫碰了一下額頭,但他用力不知輕重,一下撞得自己差點眼冒金星,卻還不忘齜牙咧嘴地笑着問顧憫:“疼嗎?還會覺得是在做夢嗎?”

顧憫哭笑不得,擡起手幫沈映揉了揉發紅的額頭,“哪有像你這般不解風情的人的?”

“這不是覺得剛纔的氛圍太傷感,怕繼續這樣下去會發展成兩個人互相抱頭痛哭嗎?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可別想惹我掉眼淚。”沈映也幫顧憫揉了揉額頭,“好了,既然現在已經都說開了,就別再計較以前的事了,你問我怪不怪你,我哪兒敢呢,是高宗下令將徐家滿門抄斬,你不遷怒到我身上就好了,我又有什麼立場埋怨你?”

“這事和皇上沒關係,”顧憫握住沈映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你那時纔不過五六歲,並未參與其中,我又豈會是非不分,把賬算到皇上頭上,況且皇上是明君,與高宗不同。”

沈映聞言挑了挑眉,本想問顧憫是不是忘了自己一開始進宮還想行刺他來着,但轉念一想,顧憫要殺的是原來那個炮灰小皇帝,和他沈日央又有什麼關係?

而且這不就說明,顧憫喜歡的,從頭到尾都是穿過來之後的這個他,和原主無關嗎?

況且他也只是從書裡看到的說顧憫想要行刺皇帝,萬一事實和書裡寫的不同,或者人家壓根兒就沒那個行刺的心思,他這麼貿然一問,要是被顧憫否認了豈不是尷尬?

算了,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有時候計較的太清楚,反而不是好事。

沈映想明白了後便釋然了,不過還是繃着臉故意道:“少給我灌迷魂湯,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現在吹捧我是明君,和高宗不同,那我要是不幫你家翻案,就不是明君,是和高宗一樣的昏君了是吧?”

顧憫蹙眉,無奈地望着沈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開個玩笑,”沈映睨了他一眼,勾脣笑了笑,然後坐回牀上,也拉着顧憫坐到他旁邊,拿起桌上的卷宗說,“關於昭懷太子謀逆一案的卷宗我已經看過了,我雖然沒親自辦過案子,但也能看得出來這案子辦有多潦草,許多人證的供詞都前後對不上,物證的真僞也沒查驗清楚,事關皇后、太子還有徐家、舒家這些皇親國戚,這麼大的案子居然查了不過才半個月就匆匆定案,可見當時的掌權者有多着急給他們定罪。我那時候年紀尚小,對這個案子沒什麼印象,但從這些卷宗分析看,是不是高宗忌憚昭懷太子勢力日益壯大,擔心太子會影響到他的帝位,所以纔會不惜對自己的徐皇后和太子痛下殺手?”

顧憫搖搖頭,“真相併不僅僅如此。當年昭懷太子有徐、舒兩家輔佐,的確是令高宗對太子有些忌憚,但高宗畢竟與徐皇后有結髮幾十載的恩情在,太子又一向循規蹈矩,恭謹孝順,高宗不至於會下殺妻滅子的狠手。真正的原因是因爲太子給高宗秘密上了一道闡述了削藩之策的奏疏,但這道奏疏被當時身爲高宗近侍的郭九塵無意中看了去,又被郭九塵將奏疏上的內容告知給了劉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劉太后。”

“劉太后不滿皇后許久,而且她也有兒子,爲了幫她兒子上位,劉太后私下裡秘密聯繫了信王、淮王、雍王等幾個實力雄厚的藩王,將昭懷太子建議高宗削藩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這些藩王爲了自保,自然不會希望看到想要削除他們手中權柄的昭懷太子登基爲帝,於是這些人便聯手策劃了一場誣陷昭懷太子謀反的陰謀。”

“之後發生的事情,卷宗上差不多都寫了,皇上也應該都知曉差不多了。”顧憫的神思從回憶中抽出,面露出一絲譏諷,“他們先是收買了徐皇后宮裡的宮女,用厭勝之術誣衊徐皇后詛咒高宗早死,好讓太子登基,接着又有太子的幕僚告發太子在東宮時常有不滿今上的狂悖之語傳出,隨後又有人僞造了太子和舒國公陰謀兵變的證據呈給高宗……高宗本就多疑,厭勝之術自古又是宮中的大忌,高宗晚年篤信道教,對巫蠱之事深信不疑,便下旨將徐皇后和太子圈禁起來。但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衆多,紛紛爲太子求情伸冤,此舉無疑更加引起高宗對太子的不滿和猜忌,要知道,人在盛怒的時候,是聽不進勸的,高宗將那些爲太子求情的大臣殺了一批又一批,卻還止不住沸沸揚揚的輿論……”

顧憫說到此處,長嘆一聲,悵然地道:“沒有哪個帝王,會容忍自己的朝廷心都向着一個人說話,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最後高宗聽信了劉貴妃和郭九塵的讒言,下令賜死徐皇后和昭懷太子,徐皇后的母家和太子妃的孃家舒國公家也被連坐,滿門抄斬。”

顧憫說話的時候,沈映一直緊緊握着他的手,心絃也在爲那些被冤之人的命運牽扯着,最後等到顧憫說得差不多的時候關心地問:“那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顧憫空洞的黑眸裡重新凝聚焦點,轉頭望着沈映自嘲一笑,“說來皇上可能不信,最後是劉貴妃救了我。”

“你說誰?劉貴妃?那不就是太后?”沈映有些驚訝,“她不是害你家的人嗎?又怎麼會救你?”

顧憫冷冷道:“皇上有所不知,劉貴妃在成爲高宗的妃子前,曾經是徐皇后宮裡的宮婢,與我父親也有些舊交,我父親爲了保住我的性命,寫信懇請劉貴妃救我一命,許是劉貴妃對我父親還殘存一絲舊情,對我父親心懷有愧,所以便答應了我父親幫他保留徐家的最後一絲香火。我被從獄中救出來後,被劉貴妃交給我義父平陽王帶回閩陽撫養,直到我義父今年初被杜謙仁構陷下獄,我爲了救他纔回到京城,後來的事,不用我多說,皇上你也都知道了。”

沈映哪裡想得到這裡面竟然還有這麼曲折的內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時在名花閣你會跟我說那番話,沒想到昭懷太子被誣陷謀反的最終原因,竟然是因爲削藩。”

兩人都沉浸在那樁牽連了數百人的慘案中心有慼慼,半晌沒說話,忽然朔玉在外面問了聲:“皇上,御膳房烤了些鹿肉送過來,您這會兒可要傳膳嗎?”

沈映醒過神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聽朔玉說有烤鹿肉,肚子便自覺地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唱起了空城計。

沈映感覺奇怪,傍晚的時候膳房還沒說有鹿肉呢,這會兒又是從哪裡打來的鹿,便問:“哪裡來的鹿肉?”

“我回京的路上打的。”顧憫接過話道,“本來想回到府裡親自給皇上做烤肉,可一回去便發現人去樓也空,我便帶着鹿肉一起進了宮,皇上是不是還沒用晚膳?要不先傳膳?不然吃得太晚,鹿肉不容易消化。”

沈映點點頭,“正好朕也感覺餓了,行,那先傳膳吧!”

晚膳很快端了進來在桌上擺好,兩人洗完手,在桌旁坐下,朔玉站在一旁給他們佈菜。

彼此之間終於敞開心扉,顧憫從未感覺過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輕鬆過。

來之前的所有壓力和忐忑,此刻都煙消雲散,顧憫沒有告訴沈映的是,當沈映主動抱住他說“心疼他”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彷彿置身在極樂一般,甚至覺得即便聽完那句話下一刻就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不過自然只是那一瞬間的感受,現在的他才捨不得死,顧憫藉着喝酒爲掩飾,時不時眼睛往沈映身上瞟,他何其有幸,能遇上這樣一個人,高高在上,卻唯獨肯爲他屈尊降貴,人生能得一如此知己良緣,命運總不算太苛待於他。

沈映怎麼可能沒注意到顧憫看自己的眼神,心裡也是徜徉着一片柔情蜜意,忍不住看着顧憫打趣道:“怎麼光顧着喝酒不吃菜?”

顧憫放下酒杯,“臣不餓。”

沈映挑眉不相信地道:“朕看你還沒怎麼吃,哪裡就飽了?”

“因爲,”顧憫深深看着沈映,一字一頓道,“秀、色、可、餐。”

旁邊還有伺候的宮人在,在人前沈映得端起皇帝威嚴的架子,不能隨意嬉笑打鬧,雖然心花怒放,也得不能表現在臉上,努力繃住自己要往上翹的嘴角,裝着正兒八經地道:“你可以讓你府裡的廚子以後做菜都不用放油了。”

顧憫不明所以:“爲何?”

沈映輕哂道:“因爲你這個人本身就油腔滑調,還放油作甚?”

在給沈映佈菜的朔玉聽到沈映損顧憫的話後,沒忍住嘴裡發出“撲哧”一聲,怕沈映責罰,連忙放下筷子跪下來認錯:“奴婢御前失儀,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

沈映擡擡手,“起來,朕本來就是在講笑話,有人笑就說明朕這個笑話講成功了,要是沒人笑,那朕才尷尬,你又何錯之有。”

顧憫不滿地提出抗議:“皇上,臣不覺得有什麼好笑,臣哪裡油腔滑調了?”

明明是某些人不解風情。

沈·直男·映一本正經地道:“朕就是同你開個玩笑,你要是認真你就輸了。”

顧憫:“……”心好累,感覺再也不會說甜言蜜語了。

兩人說說笑笑地吃着飯,忽然有小太監急急忙忙從外面進來,跪下稟報道:“皇上,馮太妃薨了!”

朔玉連忙過去斥責那小太監:“昏了你的頭,什麼馮太妃,那是馮庶人!”

馮太妃和杜謙仁謀朝篡位,早就被沈映下旨廢爲庶人幽禁在冷宮裡,沈映聽到她的死訊後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慢慢放下手裡酒杯道:“知道了。看在她當年伺候高宗的份上,朕賜她一具薄棺入殮,其他的,讓下面的人看着辦吧。”

朔玉弓腰道:“皇上仁慈,奴婢這就命人去做。”

朔玉領着傳話的小太監出去了,沈映揮了下手,讓左右宮人也都退出去伺候,暖閣裡就只剩下沈映和顧憫兩人。

顧憫忽然想到他進宮之前派人去北鎮撫司問話,結果回來的人稟報說杜謙仁已經自縊死在了獄中,而就在同一天晚上,馮太妃也隨後死在冷宮裡,這兩人的死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顧憫打量着沈映淡定的表情,試探地問:“皇上聽到了馮氏的死訊,問也不問她是怎麼死的,似乎對馮氏的死早有預料?”

沈映擡眼看着顧憫,不答反問:“你知道,杜謙仁是怎麼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嗎?”

顧憫搖頭道:“說實話,我也有些意外杜謙仁會知道我是誰,想不到是什麼時候露出了端倪叫他發現了。”

“不是你在杜謙仁面前露出了端倪,”沈映吃飽了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漫不經心地道,“而是馮氏告訴他的,馮氏說,你和你的父親徐大人長得很像,她一開始瞧你便覺得眼熟,後來就想起來了你像誰,猜到了你是徐家的後人。”

“竟是這樣。”顧憫摸了下額頭,頗爲意外,沒想到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竟然還有人記得他父親的樣子,還會有人通過他的長相就能把他認出來,默然片刻,又想到了什麼,站起來看着沈映,“所以杜謙仁和馮氏的死,都是皇上動的手?”

沈映走到顧憫面前,痛快地承認:“是。他們本來就身犯不可饒恕的死罪,死不過是早晚的事,何況他們又知道了你的身份,爲防走漏風聲,那就更加留他們不得。”

顧憫怔怔看着沈映,眼前之人,似乎更像是一個殺伐決斷的皇帝了,以前都是他擋在沈映前面,爲沈映衝鋒陷陣,現在卻換成了沈映保護他,甚至爲了保護他,手上都不惜沾上鮮血。

“既然馮氏能通過長相就能把你認出來,其他見過你父親的人,說不定也能。”沈映面容冷肅地說,“但是目前還不能讓人知道徐家還留有後人,否則若是被那些藩王知道,我留一個徐家後人在身邊,那一定會引起他們的忌憚,矛頭必然會指向你。所以你趕緊想想,還有誰有可能已經猜到你的身份了?”

“太后和郭九塵其實一早就知道,是我爲了獲得他們的信任,自己暴露的身份。但是我當年是被太后所救,所以她應該不會把我的身份告訴外人。”顧憫思忖少頃,沉聲道,“其他有可能知道我身份的人,也已經都被我殺了。”

“那就只剩太后和郭九塵那條閹狗了?”沈映輕嗤了聲,走到燒着銀絲炭的炭盆前,伸出手在上面烤了烤火,冷眼望着罩子下面燒得火紅的炭道,“既然如此,近來天氣轉涼,太后在行宮裡住了許久,也是時候迎太后回宮了。”

顧憫走到沈映身後,從背後擁住他,將沈映的雙手合在掌心裡用自己掌心裡的溫度焐熱,低聲問道:“皇上爲什麼這麼維護我?”

沈映倚在他胸膛上,懶洋洋地反問:“你覺得爲什麼?”

顧憫不慌不忙地猜測道:“爲了替高宗贖罪?”

沈映輕點了下頭,“自然是有這一方面的原因,高宗誤信讒言,造成了徐、舒兩家的冤案,我作爲人子,理當爲父贖罪。”

“還有其他的呢?”顧憫側面擡起沈映的下巴,讓他擡起頭看向自己,墨眸灼然深邃,一下子吸住了沈映的目光,“皇上就沒有私心?”

沈映側過身將一隻手搭在顧憫的肩膀上,仰起頭露出脆弱的喉結,親在顧憫的下巴上,柔軟的嘴脣摩擦過粗糲的胡茬,輕聲道:“私心那自然也是有的,你既是我的人,我不護你護誰?父債子還,我們沈家欠你們徐家的,由我來補償給你,從此上一代人的恩怨兩清,怎麼樣?”

顧憫的手往下握住皇帝纖細的脖頸,用粗糙的大拇指指腹慢慢在沈映凸起的喉結上摩挲,饒有興致地問:“皇上預備怎麼補償?”

沈映怕癢,一把抓住顧憫那隻作惡的手,低頭咬了一下,“令忠魂沉冤得雪,再許你無上尊榮,如何?”

顧憫環住沈映的腰,無賴地搖頭道:“還不夠。”

沈映斜挑眉梢看他,“嗯?”

“光是皇上補償給我的這些還不夠,”顧憫一把乾脆地扯下天子的玉帶,又順手拔了天子的金簪,將人打橫抱起,擲地有聲地宣佈,“皇上須得把自己補償給我,那纔夠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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