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大公主和大殿下在翊坤宮皇后的靈位跟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據在外邊值夜的太監宮‘女’們說,公主和大殿下說了一夜的話,至於說什麼,宮‘門’厚重隔開了所有的聲音,所以他們誰也沒聽清楚。。
只是所有人都看見,大皇子跟公主的關係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也不完全是之前的樣子,至少大皇子不再動不動就往大公主身上蹭,言談舉止也沉着端莊了許多,但還是所有的事情都離不開公主,你問他什麼事情,他都要打上一局:公主怎麼樣?對了,大皇子似乎很少再稱呼李鈺爲‘姐姐’,張口閉口都是‘公主’長,‘公主’短的。
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自從那天從皇后的鳳輦上摔下來就失憶了,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甚至連人都不認識了。所以他不再稱呼‘姐姐’而是整天把‘公主’二字掛在嘴邊,大家也都沒怎麼在意。
喪事不能過年,這是多少年來的風俗,死人就應該有死人的去處,皇后的喪禮因爲挨着新年,再加上皇上因爲此事又病倒了,把喪禮事宜全都‘交’給了禮部官員,所以辦的有些倉促。
這個新年過的依然很是低調,皇上不過是跟後宮諸位嬪妃和皇子公主們吃了個年夜飯便回了紫宸殿,身邊只留王德一人服‘侍’,其他人都各自回去守夜。
景怡宮的偏殿裡,楊採‘女’親手給李鈴梳好髮辮,又從‘花’瓶裡摘下兩支梅‘花’簪在髮辮上,方滿意的笑道:“好啦,咱們的二公主又長大了一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娘,我是不是三歲了呢?”
“是呀,你是天承二年生人,現在已經是天承四年了。二,三,四。”楊採‘女’掰着手指頭,笑道,“可不就是三歲了嘛。”
“時間過得真快呢。”恭嬪從外邊進來,看着被大半的‘花’枝招展的李鈴,輕笑着伸手去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兒。
“是啊!”楊採‘女’嘆道,“一轉眼,已經是天承四年了。”
一時間兩個人各自感慨,楊採‘女’把李鈴‘交’給‘奶’娘,又命旁邊的宮‘女’都退了出去,方拉着恭嬪的手往裡面的暖榻上落座,低聲嘆道:“如今後位空懸,妹妹是時候爲自己的將來謀劃了。”
“姐姐說的是,我心裡也一直想着這件事情呢。”恭嬪娘娘忍不住感慨:“只是,不得不承認這大公主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能在一夜之間獲得大皇子的信任。任憑咱們怎麼明裡暗裡的提醒他殺母之仇,他都不爲所動。”
“那李鐸本來就生‘性’柔弱,殷皇后活着的時候對他百般呵護,不肯讓他經受一點風雨,直接給教成了一個書呆子。如今殷皇后一死,他相信皇上和上官默說的那些話而投向李鈺的懷抱,靠在他的好姐姐懷裡求平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楊採‘女’冷笑道。
“真的是這樣嗎?”恭嬪也冷笑。
“難道不是嗎?”楊採‘女’詫異的看向恭嬪。
“姐姐,你覺得殺母之仇就那麼容易放下?”
楊採‘女’想了想,又不解的問:“太醫不是說,他……失憶了嗎?”
“失憶這種事情你也信?根據我的人探回來的消息,李鐸在皇后的喪禮之後便每天都躲在屋子裡看書,你再想想他今晚年夜飯的時候的表現,可是真的一點都不恨李鈺?”恭嬪低聲提醒道。
楊採‘女’低眉沉思,想起幾個時辰之前年夜飯的情景。
當時皇上說宴席上的那一道羊‘乳’羹是李鐸愛吃的,叫宮‘女’盛給他。李鐸只是淡淡的道謝,卻只吃了一口就把碗放下了。李鈺見狀似是怕皇上不高興,便問李鐸是不是味道不如之前的,李鐸看也不看李鈺,只冷冷的說了一句:“我不喜歡吃這甜膩膩的東西。”
想到這個,楊採‘女’忍不住冷笑:“想必是被母仇壓抑了許久,纔會忍不住在那個時候不給陛下面子也給李鈺難堪。”
恭嬪嘆道:“到底是小孩子,平常再能忍,到了這關鍵的時候那真正的心思也終究會忍不住泄‘露’一二。”
“說的是啊,昨晚可是後宮家宴,人都全了,唯獨少了他的母后。換做是誰,恐怕都忍不住吧。”楊採‘女’輕笑道。
“慢慢等,不要急在一時。連李鐸那個十歲的孩子都知道隱忍等待,你我姐妹又何必急在一時。”恭嬪輕笑道。
楊採‘女’立刻會心的笑了:“妹妹說的是,反正鈞兒還小,等他們鬥得你死我活之時,便是我們坐收漁翁之利之日。我們只需要在一旁看看熱鬧,必要的時候稍微那麼——推‘波’助瀾一下,真是何樂而不爲呢?”
恭嬪也莞爾一笑,起身說道:“該去給陛下拜年了。走吧。”
“好,走。”楊採‘女’起身去鏡子跟前照了照自己新做的宮裝,嫵媚一笑,朝着外邊喊道:“新蘭,把二公主抱過來,咱們去給陛下拜年去了。”
……
紫宸殿,一夜燈火通明。皇上也不過是靠在榻上打了個盹兒便醒了。
因爲國喪期間,帝都城的這個年過的分外安靜,煙‘花’爆竹一概皆無,連‘春’聯紅燈也沒掛,就連年酒什麼的也都特別的低調,大年初一的拜年在悄無聲息中進行。
“兒臣(臣妾)給父皇(陛下)拜年,祝父皇(陛下)新年吉祥,福壽安康,萬事如意。”安國寶華公主李鈺帶着皇子公主們以及後宮妃嬪一起給皇上拜年。
“好,好。”皇上坐在龍榻上,擺了擺手,說道,“都起來吧。”
“謝父皇(陛下)!”李鈺帶頭磕頭,之後站起身來恭敬的站在那裡等着皇上吩咐。
王德湊到皇上耳邊,笑着說道:“陛下,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御膳房今年包了六種‘花’樣的餃子呢。”
皇上淡淡的笑了笑,說道:“大年初一早晨吃餃子,這克斯帝都城的規矩。好吧,傳膳。鐸兒,過來扶一把父皇。”
“是,父皇。”站在李鈺身邊的李鐸答應了一聲上前去,攙扶着皇上的手臂,父子二人走在一行人的前面往偏殿走去。
恭嬪和楊採‘女’‘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個抱着兒子一個牽着‘女’兒趕緊的跟了上去。
謹嬪走到李鈺身邊低聲說道:“公主昨晚想必沒睡好吧?一會兒陪陛下用過早膳可再回去補個眠。”
“還好,走吧。先吃飯去。”李鈺微笑着看了謹嬪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她懷裡的小公主。
飯桌上,李鈺照例要坐在皇上的身邊,因爲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她是安國公主的封號,連李鐸都還只是皇子封號,剩下的兩個最高級別的也只是嬪,至於那些美人,採‘女’以及她們的孩子,就更不能跟大公主相比了。
只是李鈺雖然坐在皇上身邊,卻也不是之前的肆意張揚,而是低調的不能再低調。
自從皇后死了之後,她跟皇上之間便有了一層化不開的隔膜。這道隔膜讓他們父‘女’兩個雖然近在咫尺卻好像隔着萬水千山。
在這種氣氛中,新年的第一頓飯也是索然無味,飯後皇上要去太極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李鈺拿了帕子抹了抹嘴巴,說道:“父皇,兒臣想出宮去走走。”
皇上微微皺眉,問道:“這麼冷的天,你跑出去做什麼?”
“出去隨便走走,去素園看看。”李鈺的臉上帶着刻意的微笑。
“父皇,我也想出去走一走。”坐在皇上另一邊的李鐸忽然‘插’嘴。
皇上回頭看了一眼李鐸,方道:“既然這樣,你就跟你姐姐一起出去吧,多帶幾個護衛,天黑之前必須回宮。”
“知道了。”李鈺點頭應道,“我一定會在天黑之前把鐸兒送進宮。”
“嗯,都散了吧。”皇上說着,伸手去扶王德。
一衆人等全都起身,齊聲恭送陛下離開。
李鐸隨着李鈺一起出了皇宮,透過明淨的玻璃車窗看着外邊櫛次鱗比的古建築,李鐸忍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新年第一天就嘆息,小心一年都不順哦。”李鈺給了李鐸一個白眼。
“你說你來了這裡十多年,你是怎麼忍受這種生活的?我簡直一刻都受不了。”李鐸煩躁的拍了一下身旁的案几。
“看清事實吧,少年。”李鈺也無奈的嘆了口氣。
“每天都有一大堆人圍着,睡覺,吃飯,連上個廁所都有人跟着……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卻整天被那羣嘰嘰喳喳的‘女’人圍着……出‘門’還要坐這種破車……老天!我一定要想辦法回去!這裡的生活我一天都受不了!”李鐸煩躁的說道。
“破車?這是本公主的大馬車好不好?這個級別比得上我們那時候的超級豪華大房車了!你別不知足啊!”
“超級豪華?你以爲披上幾塊綾羅綢緞和皮草,這木板車就真的是奔馳了?呸!”李鐸不屑的哼道,當他不知道什麼事超級豪華大房車嗎?在他的時代,他可是名副其實的太子爺,他家老爺子位高權重,跺跺腳整個國家都得是一場地震!他生活在一個繁榮昌盛的國都,擁有不可估量的財富和權勢,他會羨慕這莫名其妙的朝代裡區區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皇子?
“我靠!”很久沒罵人的李鈺被‘逼’的爆了粗口,“木板車?!”
“難道不是嗎?”李鐸給了李鈺一個白眼。
“好,嫌棄這木板車,你有本事不坐啊!”李鈺冷笑道。
“我爲什麼不坐?”李鐸斜了李鈺一眼,忽然轉了口風,微笑着湊過來,低聲問:“對了,你身爲公主有這麼好的馬車,爲什麼我身爲皇子卻沒有?我聽後宮裡的那些‘女’人說你是權傾朝野的大公主?大周的政務,財務,甚至連赫赫有名的烈鷹衛都攥在你的手裡?”
“是啊。”李鈺以同樣的眼神回了他一眼,涼薄的說道:“想要,就過來取。”
“我不想要,我只想要一輛像樣的座駕。”
“不好意思,我這裡只有木板車。”李鈺笑道,“如果您大皇子殿下不嫌棄的話,身爲姐姐,我倒是可以送你一輛做新年禮物。”
“好吧。我就勉強接受了。”李鐸立刻又無‘精’打採起來。
“哎我說,你能不能別這個樣子啊?”李鈺看着小孩兒蔫不拉幾的樣子,皺眉問。
“那我應該是什麼樣子啊?”
“你來到這裡至少遇到了我!想當初我來到這裡……”李鈺忽然間說不下去了,轉過頭去看着另一邊的車窗。
當時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心裡的惶恐足以壓過新生的驚喜。
她記得當時自己也是一連好多天不敢說話,但是之後還是會惹出很多麻煩。
最難忘的一次是她因爲一直疼愛她父‘女’兩個從北方逃難到東陵的父親續娶而心裡不痛快,悄悄地李家出走又隨心所‘欲’的進了一家古董店,一不小心摔爛了古董店裡的一件古瓷器,古董店的老闆說那件古瓷器價值十五萬兩銀子,非要她原價賠償,否則就把她賣去妓院。
想想李鈺何曾受過這樣的刁難,而且當時的她幾乎可以斷定那件古董是假的,所以就跟老闆吵了起來。
幸好後來李家的人四處尋找大小姐找到了古董店把她帶回了家,然而那家古董店的背後是當時的東陵知府夫人,所以儘管那件古瓷是假的,她的父親還是賠償給了人家十五萬兩銀子。也正因爲此事,她被三天前剛成爲她繼母的殷氏給關進了一所小屋子裡不許出來,讓她靜思己過。
其實,關小黑屋這樣的事情李鈺並不害怕,只是她心裡不服。當然若是她想走,就憑着那一把鎖也絕不可能鎖得住她,只是她懶得鬧,也懶得跑,覺得沒意思極了。
四周一片漆黑,連一盞油燈也沒有。李鈺躺在青磚地上靠着牆角,瞪大了眼睛看着窗櫺,月光照在窗戶紙上,泛起淡淡的青光白。
一聲清亮的笛聲穿透黑暗而來,令人‘精’神一震。
那曲子李鈺很熟,是她的新師傅平常喜歡吹得一首曲子,李鈺那天聽身邊的杜嬤嬤說,那是本尊的親孃生前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叫做妝臺秋思。
這首曲子若用簫吹,那是一首淒涼的相思曲,但今晚師傅用笛聲吹來,笛聲清亮婉轉,雖有無限相思之意,但卻沒有淒涼之感,從不知相思之苦的李鈺覺得更好聽。
原本以爲那只是新師傅興之所至,隨便吹着玩的,卻沒想到這笛聲一吹就是一夜。直到天亮時分笛聲隱去,李鈺在晨曦的照耀中漸漸睡着。到了入夜時分,笛聲又起,依然又是一夜沒停。
李鈺被殷氏關了三天,她的新師傅便在外邊吹笛子陪了她三夜。
後因爲父親把古董瓷器的事情辦妥回家才聽說她已經被關了三天,忙不迭的親自跑來看她,驚歎的:“這孩子從小身體弱,被關在這裡過夜居然也沒受涼,真是老天保佑。”
那時,李鈺才知道那個人吹一夜的笛子陪着她就是爲了不讓她夜裡睡覺。東陵城的秋天,夜裡又溼又冷,她若是躺在地上睡覺肯定會生病。
“哎哎——你怎麼哭了?”李鐸皺眉看着那個默默流淚的李鈺,忍不住擡手推了她一把,把一方雪白的帕子遞了過去。
李鈺的思緒被李鐸打斷,她扯過帕子低頭擦了擦眼淚,淡淡的說道:“沒事。”
“‘女’人就是麻煩。好吧,如果我找到了回去的辦法,走的時候帶上你就是了。”李鐸不滿的哼了一聲背過身去,沒在理會李鈺。
“回去?”李鈺好笑的看着李鐸的後腦勺,“你別天真了。”
“你找不到回去的辦法並不代表我找不到,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低智商?”李鐸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低智商?”李鈺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笑的反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多麼高智商?”
“我跟你說不清楚。”李鐸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李鈺還想說什麼,馬車卻已經停了下來,隨扈的銀鳳衛在外邊回道:“公主,素園到了。”
“下車吧。”李鈺率先起身出了馬車,看了一眼素園的黑漆大‘門’,方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李鐸隨後跟着她下車,看了一眼院‘門’以及匾額對聯,點頭道:“這字寫得不錯。”
李鈺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豎起大拇指,說道:“你的眼光也不錯,這可是咱們大周第一才子,上官大人的墨寶。”
上官默韓嶽二人和文武百官一起進宮朝拜皇上,上官默被皇上留下來陪着下棋,韓嶽想見李鈺,便讓紫宸宮的小太監幫忙去菁華館找李鈺,小太監悄聲告訴他大公主帶着大皇子出宮了說是回了素園,韓嶽邊賞了那小太監雙份兒的紅包,匆匆出宮往素園來。
卻不料有人比他早到。
韓嶽策馬至素園‘門’口便看見‘門’外的拴馬樁上拴着幾匹駿馬,另外還有兩輛馬車停在另一邊。
進‘門’後便有云啓身邊的護衛以及靖安王府的人上前拜年問好,韓嶽笑呵呵的‘摸’出一把紅包散給衆人又悄聲邀請大家過幾天去府中喝酒,大家方一鬨而散。
素園前廳裡,‘花’滿樓以及幾個烈鷹衛的兄弟還有長策等人湊在一起喝茶說閒話,韓嶽一腳邁了進來,皺眉問:“怎麼就你們幾個?”
“喲,韓將軍。”‘花’滿樓笑着起身朝着韓嶽拱了拱手,“過年好。”
“過年好。”韓嶽笑着上前跟‘花’滿樓等人挨個兒拱手拜年,又問:“公主呢?”
“公主說有事兒跟王爺商量,去裡面了。”‘花’滿樓笑眯眯的說道。
韓嶽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又問:“怎麼不見大殿下?”
“大殿下不喜歡跟我們一起瞎聊,去去了。”
“看書?”韓嶽一臉的不可思議,李鐸雖然是個勤學好問的好孩子,但這大年初一跟着李鈺跑出來就爲了看書?這可不正常。
“嗯,公主叫人帶他去了太傅的屋子。”
韓嶽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說道:“我去看看大皇子,你們先聊着。”
“噯,韓將軍,西南王專‘門’帶了兩個廚子來做菜,一會兒就好了,早點過來啊。”
“知道了。”韓嶽頭也沒回的往後面去了。
原來李鈺居住的屋子被地龍薰的溫暖如‘春’,窗臺上一隻玻璃雕‘花’觀音瓶裡注了大半瓶水,一支綠萼白梅安靜的供在水裡,綻芳吐蕊。淡淡的梅‘花’香在空氣裡無聲的浮動,圍繞着矮榻上依靠在一起的兩個人。
“原本以爲太傅去世,你要守一年的孝。如今皇后去世乃是國喪,按照慣例,你我的婚事又要往後推三年了。”雲啓輕撫着李鈺的長髮,低聲說道。
“怎麼就忘了這一茬。”李鈺嘆道。
雲啓輕笑着把她的一縷青絲纏到手指上緩緩地放開再纏回去,如此無聊的動作他卻做得津津有味好像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怎麼辦呢?”李鈺擡起頭看着他沉靜如水的眸子。
“什麼怎麼辦?”雲啓低聲問。
“三年啊。”李鈺無奈的嘆道,“那麼久。”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嫁給我?”雲啓輕笑着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角。
“難道你不着急?”李鈺扁了扁嘴巴,哼道,“你不着急就算了,反正我還小。”
“十九歲了,還小。”雲啓寵溺的笑着,“再過三年,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嘍。”
“敢嫌我老?”李鈺忽然從他的懷裡掙出來,長‘腿’一跨坐到了他的‘腿’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做出惡狠狠地樣子,咬牙道:“你比我還大呢,要嫌也是我嫌你!”
“哈哈……說的也是哦,不知道公主殿下會嫌棄在下嗎?”他挑眉笑道。
“以後的事情可真是不好說,不過現在麼……趁着青‘春’正好,還是不要辜負了。”李鈺說着,低頭‘吻’住了他的‘脣’。
不期然的,他們之間的每一次的親‘吻’既如水般溫柔,又似火般狂熱,窗外的陽光由雕‘花’長窗之間鑲嵌的玻璃中照‘射’進來,眼前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頰因爲剛剛的‘激’‘吻’而微微泛起紅暈,更顯情‘迷’。
他溫氳的眼眸注意到了她的目不轉睛,薄毅的‘脣’微微勾起,‘吻’上她的眉心。
“不管幾年,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李鈺得意的笑着:“好——你敢不等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這‘女’人真是不講道理。”他無奈而無辜的笑着,深邃的眸子映進陽光,泛起一片‘迷’人的炫彩。她看着他的笑容‘迷’離失神,卻覺得腰上的手忽然用力,然後她便被掀下去壓在身下,肆意的‘吻’。
外邊有腳步聲,不等李鈺怎樣,雲啓便已經把她放開。
窗外,寶鳳拱手道:“公主,韓將軍來了,說酒菜已經齊備,請公主和王爺過去呢。”
“知道了,這就來。”李鈺推開雲啓,自顧坐起來整理雜‘亂’的髮絲。
“我來。”雲啓看她笨手笨腳的樣子,把她的手拿開,以手作梳細心地梳理着她的長髮,又若有所思的問:“我覺得李鐸的樣子很是奇怪,你確定他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要不要我們先……”
“別。”李鈺急忙打斷了他的話,又沉默了片刻方輕笑道:“這段時間,宮裡有不少人在他跟前有心無心的嚼舌根,什麼話都說。我原來也擔心他會聽信那些人的話,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所以才處處都帶着他。他如今什麼都忘了,對我們來說也剛好是個彌補的機會,他娘是他娘,他是他。我不想把他們兩個‘混’爲一談。”
雲啓淡然一笑,搖頭說道:“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我就不信他能放下殺母之仇跟你一直做好姐弟。”
李鈺輕笑道:“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了孩子,況且他已經十歲了,不是不懂事的小‘奶’娃。”雲啓皺眉提醒道。
李鈺看他認真的樣子,忙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臉頰,安慰道:“真的沒事兒,你放心,他至少不會害我。”
雲啓沒說話,他怎麼可能放心?他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但是這種時候他不會跟李鈺爭執,反正他也只是防患於未然。
其實不放心的不僅僅是雲啓一個人,還有韓嶽和上官默。
他們兩個對李鐸自然感情也不淺,這小孩兒‘挺’可愛的,從小喜歡黏着李鈺的緣故所以跟他們兩個關係也一直不錯。韓嶽和上官默在某些事情上跟李鈺是一個觀點,殷皇后是殷皇后,李鐸是李鐸。他們不會因爲跟殷皇后不對眼而疏遠了李鐸。
但如今不一樣了。
在之前,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狀況下做朋友做兄弟都好說。
現在殷皇后跟李鈺兩個人恩怨那麼重以至於不死不休,事情‘弄’到了這個地步,韓嶽和上官默都不以爲李鐸會真的把仇恨放下,毫無芥蒂的跟李鈺繼續做姐弟。
就算沒有人挑撥,他自己也會生疑。就算不懷疑是李鈺殺了他的母后,也會因爲那一系列的事情而跟李鈺疏遠,然後姐弟兩個背道而馳,終究有一天會成爲不死不休的仇敵。
這樣的擔心是大家心裡的一根刺,包括皇上心裡也未曾不這樣想,過年過的不痛快,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后的死,而更大的原因是當爹的擔心自己這一對兒‘女’最後走到那一步。
這邊雲啓提醒李鈺,那邊韓嶽也在試探李鐸。
“我幫殿下拿着。”韓嶽看着李鐸從燕北邙的屋子裡搜尋了一摞書抱着出來,忙伸出手去說道。
“多謝,我還可以。”李鐸微笑道。
韓嶽詫異的看了李鐸一眼,又問:“殿下也喜歡太傅這裡的藏書?”
燕北邙這裡的藏書五‘花’八‘門’,李鐸從裡面蒐羅了不少關於奇‘門’遁甲修真玄術的書籍想要拿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怎麼樣才能再穿回自己本來的世界。但這是小心思,不能直言,只得點頭敷衍一笑,說道:“是啊。太傅的藏書很廣泛,我要拿回宮裡去好好地看。”
“其實殿下不必這麼麻煩,你本來就在這素園讀書,後來因爲太傅遇刺,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才搬回了宮裡。如今事情都過去了,等過了上元節,殿下回明陛下,完全可以搬回這裡來住,這樣的話,素園裡的藏書殿下就可以隨便翻看了。”
“呃……啊,說的是。不過上元節之前這些天,住在宮裡也‘挺’悶的,我帶回去看,打發時間。”李鐸吶吶的笑着,努力掩飾着內心的狂喜——可以搬出來,可以在這所園子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真是太好了!
韓嶽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李鐸的神‘色’,又道:“殿下勤學好讀,皇后娘娘在天之靈也必然欣慰了。”
李鐸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或許吧,不過如果母后在天有靈,我更希望她能放開一切執念,安心的去尋找新生。”
韓嶽頓覺驚訝,完全沒想到李鐸會這樣說。
李鐸自然不是隨便說這樣的話,他早就知道韓嶽和上官默兩個人是李鈺的死黨,韓嶽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跟他提起皇后,韓嶽的目的是什麼聰明如他一下就聽出來了,所以纔會那樣說。
聽見韓嶽沉默,李鐸回頭看了一眼,又問:“怎麼,我的話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韓嶽笑了笑,說道,“只是沒想到殿下會這般豁達。”
李鐸笑了笑,說道:“我餓了,我們快點去前面吧。”
“好。”韓嶽伸手去,“書太沉了,我幫你拿。”
李鐸看了一眼韓嶽微笑的臉,毫不客氣的把一摞書放到他的手上。
衆人在前廳相聚,又是一番寒暄禮讓。
李鈺和雲啓上座,李鐸坐在李鈺的另一邊,雲越朝着雲啓眨了眨眼睛跑過去挨着李鐸坐下,微笑着叫了一聲:“大殿下,等會兒咱們玩骰子吧?好久沒玩了,手癢。”
“手癢?找我啊,我**手癢。”李鈺笑眯眯的看過去。
“哎呦我的好姐姐!”雲越忙拱手相求,“這大過年的,你就別拿戒尺說話了,成不?”
“國孝在,大家都收斂些。”雲啓提醒道。
雲越忙應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會太過分的。也就是行個酒令而已,總不好一羣人圍在一起喝悶酒吧?好歹今兒是大年初一,過了今兒我們都收斂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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