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控制住了自己,因爲他記起了多年前失敗的一幕,若不是他的一時衝動,這些年來,他又怎麼可能被這麼美麗動人的女人拒之於千里之外。
前車之鑑,不可再忽視。
他體貼入微地替她攤開餐巾鋪在她雙膝之上,這才轉身在她對面坐下了,風度翩翩地遞上餐單,問:“想吃什麼?”
她利落地點了,當然是挑最貴的。
她是故意要讓威廉肉痛的。
威廉雖然出身顯貴,卻小氣得出奇,小時候跟簫暢他們玩牌,每次輸了都不肯痛痛快快地給錢,找上各種理由推託,最後簫暢不耐煩了便索性免了他的。
那時候,肖小茹總能從他那小小的三角形眼裡看出一絲得色。
對於這一點,肖小茹也甚是討厭他。
輸不起的男人,必是錙銖必較,小心眼的男人。
威廉這次卻顯得出奇地大方,還另外再多點了一樣,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他一邊品着紅酒,一邊向肖小茹詢問着近況,肖小茹一一答了,暗暗地有些犯愁,不知道他這樣要裝多久,自己到底該主動地挑事,還是等待他原形畢露。
正躊躇之際,突然感覺到有一毛茸茸的東西正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爬,正一步步地逼近自己身體最最敏感的地方。
肖小茹早就知道他必定會冒犯自己,可沒想到他比從前更隱蔽了,他一手仍然持着紅酒,臉上還掛着客氣而有禮的笑容,而另一隻手卻在桌下大行齷齪之事!
肖小茹只覺得噁心至極,可是她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裡,還熱情如火地跟他談笑着,甚至還了他一個火辣辣的媚眼,但握着叉子的左手卻已經伸到了桌下,照着他那隻已經爬到自己大腿上的手狠狠地叉了下去。
“啊!”威廉一聲慘叫,痛得站了起來,椅子被他撞翻,桌上的酒也倒在了桌上,殷紅的酒漬四下橫流,就中他手背上不斷冒出的鮮血。
肖小茹淡淡地將帶血珠的叉子扔在了桌上,冷冷地說:“這頓飯我吃得很愉快,謝謝你的邀請!”
說完拿起自己的包和大衣,轉身就走。
威廉氣急敗壞,嘶吼道:“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婊子!”
肖小茹本來都走了有一段距離了,聽到他這樣罵自己,不由一惱,轉身‘噔噔’地走到他面前,擡起膝蓋衝着他的三角地帶就是一頂。
“啊……”威廉痛得彎下腰去,豆大的汗珠自腦門處滾滾而落,再也無力罵人了。
肖小茹冷笑一聲,轉身昂首挺胸地離開了。
在經過昨天那個昨天晚上被她愚弄的男子身邊時,見他皺着眉頭看自己,而他的對面坐着一位與昨天晚上並不是同一個的女人,不由鄙夷地衝他比了箇中指。
男人搖頭,只覺得莫名地好笑。
肖小茹一出餐廳,便立即關掉了手機。
因爲她不想聽見父親這個時候朝她嘶吼。
只是漫漫長夜,她該去哪呢?
住酒店?呃。她似乎出來的時候忘記帶足夠的錢了!
身上的錢只夠她住個破舊的小旅館。
但那種地方魚龍混雜,饒是她自負地覺得自己很厲害,只怕也難逃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的設計。
哎!想來想去,只能去簫暢那裡蹭一宿了。
想到有很正當的理由去煩他,肖小茹不由好心情地笑了。
從小到大,只要一捱到他身邊,她就覺得很溫暖,雖然後來他變了,雖然現在每次去,他都板着一張臉趕她走,好像她是上門借錢的討厭鬼一樣,但是那溫暖的記憶是如此深刻,深刻到她根本不會去計較簫暢對她冷冰冰的態度。
肖小茹開車到了簫暢的家,見到那幢白色小洋樓的窗戶正暖暖地向外散發着橘黃色的燈光,心越發地踏實了。
呵呵。最近好幾次都撲了個空,今天總算逮到他了。
或許今天她的遭遇可以讓簫暢有幾分憐憫,從而願意像從前一樣溫柔地守護在她的牀前,用好聽的聲音給她講幾個故事哄她入睡?
想起從前美好的時光,她禁不住有些興奮又有些期待地推開了車門,跳下車便大步地走上前用力地拍起門來。
門過了好久纔開,簫暢那張冰冷得像撲克牌一般的臉冷冷地出現在她面前,皺着眉頭極其不悅地看着她,“肖小茹,你是野人嗎?連門鈴都不會摁?!”
“人家今天心情不好嘛!”肖小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頭一低就想從他的脅下溜進車裡去。
只可惜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簫暢伸手拎住她的衣領毫不客氣地將她扔到了院子裡,‘呯’地一下關上了門。
肖小茹只覺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被摔成了兩半,哭喪着臉爬了起來,慢吞吞地走上前,從門前的地毯上一陣胡亂摸索。
簫暢習慣將一把備用鑰匙放在地毯下面的,每次他不在的時候,她都是用那把鑰匙進門的。
可是她摸索了半天,都沒有能夠找到。
靠!他竟然拿走了!看來真的是要跟她斷交了!
肖小茹懊惱至極,舉起拳頭就用力地拍起門來,一邊拍一邊大叫:“簫暢!你放我進去!今天我很傷心,我做了一件讓我爸生氣的事情,我不能回去!身上也沒錢住不了酒店!你得放我進去住一晚!快開門!聽到沒有!你是我哥,沒道理見死不救!”
門‘譁’地一聲開了,簫暢那張俊臉冷若冰霜,手一揚,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肖小茹的面門砸來,隨即又用力地摔上了門。
肖小茹急忙伸手接住,仔細一看,卻是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夾,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沓厚厚的鈔票。
這明顯是寧願給她錢,也不肯讓她留宿。
她又傷心又氣憤,再次舉手用力拍門,“簫暢!我好累!我被人吃豆腐了!你不但不心疼我,還對我這樣冷漠,你讓我很傷心!”
她說着說着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下來了。
她無論如何都不明白,爲什麼當初那個承諾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哥哥突然就如此厭倦她呢?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她一下一下用力地拍打着門,嘮嘮叨叨的講些從前的事情,只是沒能說服簫暢開門,卻惹來了鄰居的抗議,警告她如果再在這裡胡鬧下去,就要報警了。
肖小茹也知道自己確實擾民了,不敢再敲下去了,只好慢慢地在門前階梯上坐下了,抱着冰冷的胳膊心想,如果他不開門,那麼她便在這裡坐一夜!
可是半個小時後,屋子裡所有的燈都熄滅了,鄰居的燈光也一盞盞熄滅了,只餘那冷清清的路燈,還有孤零零的她在冰冷的夜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