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又想
琴歌不敢相信自己,只是那麼一眨眼的時間,剛纔還在跟自己說話的柔雪,怎麼可能就死了呢。
“她不會死的,她不會就這樣死了的。她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一定是…”琴歌哭着安慰自己,編造一個謊言將真相都圈在裡面,這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隨後趕來的水半和水夏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來,就連眼淚也一併忍住了。
“公子,柔雪姐姐一定是睡着了,你看她還在笑呢…”水半說完就跑遠了,放聲大哭着。
三玄怔怔的收回手,那溫熱的鮮血逐漸散去餘熱,她親手殺了她一手培養的毒物,花了所有的心血,費了這麼大的力,她說死就死了。不,她不能死。仇還沒有報,她的利用價值還在,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三玄激動的衝了上去,一把揪住柔雪的衣領,惡狠狠道,“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死了,誰讓你替他死了,你給我醒來,你給我醒來啊…”
“她都死了,你還不滿足嗎?我是你親生兒子,你都能下得去手,你還有沒有人性?姚三玄,從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兒子,你我恩斷義絕!他日再見,我必定會向你尋仇,三年前三年後,我們舊賬新賬一塊兒算了吧。”琴歌抱起柔雪的身子,一腳揣開地上的三玄,歇斯里地的怒喊道。
水半聽到琴歌響聲連忙走了上來,地上的三玄她沒有伸手去扶,這是她應有的下場。
柔雪這麼好的一個人,都是因爲她的折磨,她和琴歌纔沒有了結局,最終要用死亡也收場,水半和水夏是心寒了,心灰意冷了。
琴歌沒有交代一句,也不曾道別,帶着柔雪的遺體逐漸的消失在人羣中央,水半和水夏自然是跟着他一併離開了。
水夏走時,看到地上有顆黑色藥丸,想必它就是讓琴歌分心讓柔雪慘死的緣故吧,它一定是重要的。
她瞥見血洛的樣子,分明是中了蠱毒,這解藥既然是出自柔雪手中,必定跟這蠱毒有着關聯。
“她拼死也要將這個交給公子,它對你們來說應該很重要。”水夏將藥丸遞給林慕澤,轉身就走。
林慕澤哀傷的看着琴歌的背影,猶豫再三還是選擇相信他,將解藥給血洛喂下了。
回過神來的三玄,趁着衆人不備抓起血洛的身子就往邊城而去。
“血洛…”林慕澤手一空就不見了她的人影,空蕩蕩的只剩多餘的空氣。
這一戰,是他們敗了。柔雪死了,琴歌也走了,所有人都受傷了,也只有君天奇一個人是笑到最後的。
接下去的戰爭君天懿沒有選擇和他們正面交鋒,只是儘量的將剩餘的大軍往那個村莊轉移,派去當先鋒的洛亦寒折返後帶來了捷報。
只需再過幾日就能從後方攻入邊城,一舉拿下這個對於天胤而言有着至關重要的城池。
君天懿和司顏若並排行走在小徑之上,周邊野草衆生,迎面而來的黃沙隨時會迷離了他們的雙眸,他們的手一直緊緊牽着,沒有誰能夠分開他們。
“大家都很擔心邊關裡面的狀況,你派去的人可有回報?”司顏若停下步子,目不轉睛的問向君天懿。這幾日她看到了即墨爲了血洛一事不斷的自責,就連林慕澤也有些懊悔。
她重新獲得了屬於她一個人的愛情,但身邊的人卻因此而不幸福,她有些難過,想盡早救出她們來。
君天懿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收緊了幾分,還是嘆息的搖了搖頭,“進去的人沒一個出來,我怕他們已經發現了我的計劃。眼下只能等着亦寒那支軍隊從後救援了。”
司顏若寬心的笑了笑,“沒事的,這場仗沒打完,她們就不會有危險。相反,琴歌的事讓我感到很抱歉,我怎麼也沒料到,他心愛的人會死在這裡,他一定傷心難過極了。”說着就將頭靠在君天懿的懷中,無聲的啜泣着。
摟緊她的身子,戰場上的殺戮是難以阻止的。就算是親人,上了戰場也成了仇人,柔雪那件事是悲劇,但它的源來卻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錯誤。
“會好起來的。”君天懿安慰着司顏若,他不認識琴歌,但失去心愛之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當日司顏若離開的話,他也是痛不欲生的,不過好在,她又回來了。
司顏若擡起眸子看了眼君天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是的,走過這片黑暗就是黎明瞭,可究竟還要走多久呢?
邊城,這場戰爭已經持續大半個月了。
這些日子裡,君天懿和君天奇都沒有再交火,也許是怕了三玄的毒藥,也許是怕了他手中的兩個人質。
失去柔雪的三玄怎麼也不肯就此甘心,二十多年了,她都找不到比柔雪更適合煉毒的人,但她沾染了愛情,那比毒藥更毒的愛情,註定她以悲劇收場。
自從從戰場上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把自己困在房間中,誰也不見,誰也不求。
“皇上,這幾日都不見他軍有任何動靜,也許是怕了,不如趁此一舉攻破那十萬大軍。”張姓的將軍走上前來,出了這個謀子。
君天奇從桌子上拿起茶杯不喝,卻反覆在手中把玩着,獨自沉思着,顯然沒有聽到張將軍的話語。
“皇上?”張將軍挑眉再次呼喊了聲君天奇。
嘭…茶蓋重重的合上,君天奇心事重重的將茶杯推到桌子上,隨即站起身就離開了。
堂下一衆的將軍全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面面相覷。
重新被帶回來的血洛同雲傾關押在一起,雲傾時不時的會跟血洛說起往事。她有聽人說過,這失去心智的人,只要有人經常在她耳邊碎碎唸叨往事,她會有所反應。
“我都跟你說了這麼久的話,爲什麼你什麼表情都沒有啊,整天就知道看着這個該死的鈴鐺,真的有那麼好看嗎?”雲傾崩潰了,這都多少天了,她們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中,也不曉得外面怎麼樣了。
見血洛依舊沒有反應,她生氣的奪過她手中的鈴鐺,隨手一丟,就給丟到角落中去了。
“我看就是這個東西禍害的你,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掌心有着絲絲的疼痛,耳邊也縈繞着那鈴鐺清脆的響聲。當血洛眨眼之後才發現鈴鐺不見了,心中一空,騰的從牀榻上站起身來,一把掐住雲傾的脖子,不斷的收着力。
“你…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血洛啊…”雲傾憋着氣,萬分痛苦。
就在她以爲自己今天是真的死定了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緩緩散去,雲傾張開眼卻見血洛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血洛,你怎麼了?”雲傾驚慌的捧着她的身子,不斷的呼喊着,“是不是毒發了?”
唯一能和她聯繫在一起的,只有那殘留在體內的毒了。可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毒發了,這更是讓雲傾慌了神。
君天奇從侍衛口中得知血洛昏倒一事,連忙讓人將她從牢獄中接了出來,還差一點,他不能像三玄那樣失去柔雪,這最後的棋子,他非得拖延到最後那一役。
代國的軍隊已經去了四分之三,剩餘的那些士兵也拿捏不準,這一仗到底會如何。
君天懿偕同一身男裝的司顏若將他們身後的乾糧發送到每個士兵的手中,這是他們這些日子的最後一餐。
洛亦寒的大軍已經守在邊關後面,隨時能夠發動進攻。
抽出手中的長劍,往地上插去,君天懿高聲喊道,“兄弟們,是生是死就在明日一戰。若能拿下邊城那麼成大事指日可待,若是那不下,十八年之後大家又是一條好漢。”
士兵們高呼,可心裡卻是無比的淒涼。生與死之間,他們想的並非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遠在代國的親人,他們此刻是否過的安好。
稻田裡剛插上的秧苗是不是已經長大,襁褓中的孩子有沒有長大點,剛剛上學堂的兒子是不是又調皮了。
想到這些,士兵們紛紛暗自抹淚。作爲軍人,這是無奈的選擇。
君天懿牽着司顏若的手離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過了今天,明天很快就會到了。我這才發現,時間過的這麼快。”
“一轉眼就是春夏秋冬,有沒有辦法能夠智取邊城呢?”
君天懿笑而不語卻眉頭深鎖。
一整夜他們就坐在那裡,肩並肩攜手同看日出日落,月沉西方。
安靜的日子很是短暫,眼睛輕輕一眨,已然是一個黎明破曉。君天懿動了動僵硬的手臂輕託着司顏若的頭將她放到在草地之上。
正要起身手卻被拉住了,“又想丟下我嗎?”司顏若猛的睜開眼,她聽慣了他的呼吸,在他睜開眼那剎那,她也悄然睡醒。
他沒有出聲,她也不出聲。但心裡很清楚,他又想再次一個人離開。
“我只是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天還早,不如再多睡一會兒吧。”君天懿蹲下身撫着她的額頭,上面那細碎的皺紋,讓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