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澤雙手環在胸前,不停的來回蹭動着,這樣似乎會暖上很多。
天空突然停止了飄雪,三三兩兩的灑落在林慕澤的腳邊,他就那樣望着門口,等待着那道玄青色的人影從某個路口閃過身來。
良久,究竟是多久呢。林慕澤雙腳都快要結冰了,還是沒有等到血洛。
“該死,都上哪兒去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
整了整衣衫,頭也不回的衝入白色世界中,應該是回翠竹峰了吧,他是這麼想的。
“林大哥…”林慕澤跑出不遠,正要轉而上山的時候,站在下方的血洛突然喊住了他。
林慕澤哆嗦的回過身,見血洛全身溼透,手中提着幾個野物,不停的呵氣着,但她卻是笑着的,就算雙手被凍僵,雙腳沒入冰天雪地之中,她依舊笑如春風。
林慕澤盯了她一眼,原路折返回去,一把拿過她手中的東西丟在地上,雙手搓着她的雙手,“你還在發燒,出去做什麼,不冷嗎?”
“習慣了就好,林大哥我想你一定是餓了吧,我剛纔下山的時候正好遇上它們,回去就有東西吃了呢。”血洛笑呵呵的對着林慕澤說道,蹲下身重新拾起那些野物。
“你下山了?”林慕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冷的天,這麼厚的雪地,她居然下山了。
血洛拉過林慕澤的手,“我們回去吧,突然之間好冷哦。”
“你這丫頭!”林慕澤低聲咒罵道,從後抱過她的身子,將她攔腰打起她的衣衫的下方都已經是溼透了,隱隱約約都結了冰。
“林大哥,你這是…”血洛吃驚,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
林慕澤看了看她的衣服,還有紅彤彤的臉蛋,“我可不想你再生病。”
褲腳沒入雪地之中,林慕澤抱着血洛回到了石洞中。
索性的石洞中還殘留着不好的乾柴,林慕澤點燃乾柴要血洛換下那身溼衣服。
“沒事,我過去坐一會兒它就可以幹了,林大哥,沒事的啦。”血洛彆扭的走到火堆前將身子往前湊着。
林慕澤見她執意如此,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拿起那幾層被褥全數蓋在她的身上,“這樣總是能暖和一點的。”
血洛點點頭,拉過林慕澤的手讓他也一塊兒取暖。
一時間,石洞中就充滿了暖意,血洛也不再直打哆嗦了,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頭向一旁倒去靠在林慕澤的肩膀之上。
“林大哥,你餓不餓?不如趁火還沒熄滅前就吃了它們吧。”血洛摸着乾癟的肚子,凍了這麼久也是該餓了。
血洛見他沒有迴應,又重新叫喚了幾聲,“林大哥…林大哥?”
除了火堆那‘噼裡啪啦’的做響聲,就沒有其他的聲響了。
血洛轉過頭去才發現原來林慕澤早在自己之前就睡着了,他低垂着腦袋卻還是挺直了背脊。
“又累了。”垂頭嘆息的說道,看來那些東西還是得自己弄了,好冷啊……
勉強安放好林慕澤的身子,血洛見自己身上那依舊溼漉漉的衣服,猶豫了好久回過頭再三確認他有沒有醒過來。
索性撕下裙襬上的一塊蓋在了林慕澤的眼眸之上,血洛緩緩的解開自己的衣衫,用被褥裹住身軀,還不停的從角落中去尋找殘留的枯木枝。
“咳咳咳…”牀榻上傳來一陣急速的咳嗽聲,血洛驚訝的站起身還不忘收攏身上的被褥。
她以爲是林慕澤醒過來了,等了良久都不見他說話,好奇的回過頭去只見他側了側身,臉上泛起了紅潮。
“林大哥?”衣服至今還是沒有烘乾,血洛挪動着腳步向前,伸手扯了扯被他壓在枕頭上的那方絲巾。
絲滑般的清涼自臉頰上滑過,林慕澤翻了翻睡眼,一隻**的手臂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還以爲是自己做了什麼夢,再三的確認之後,他趕緊撐起身子。
“啊…”絲巾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力,血洛連人帶腳都倒在了牀榻之上,捏緊被褥的手也因爲害怕而稍稍鬆懈開。
林慕澤順着聲音看去,是一片勝過白雪的肌膚,不禁張大了嘴巴,呆愣在原地。
單薄的空氣襲擊着她那微微溫熱的雪肌,血洛沿着他那熾熱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啊……”頓時,石洞中傳來一陣尖叫聲。
手臂沒了力氣,林慕澤整個人都倒在了牀榻上,發出重重的沉悶聲。
他是嚇壞了嗎?血洛隨意的裹了裹被褥連忙俯身上前,用手撐在林慕澤的後腦勺上,“林大哥,是我嚇壞你了嗎?對不起,你還痛不痛?”
林慕澤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我沒事,有可能是要發燒了,咳…咳…”說話也越來越毫無力氣。
“發燒了?”想起昨天晚上他都沒有被褥取暖,早上還跑出去,不發燒也難怪了。
他滿臉的通紅,還有來自額頭的熱度,讓血洛逐漸的想起昨晚發生的那些事。
“額…”驚訝的叫了聲,捂着嘴巴趕緊背過身去,她睜圓了雙眸,瑩光閃閃,她居然主動吻了林慕澤,居然主動…
林慕澤以爲她發現了什麼,不解的問了句,“怎麼了?”
“林大哥,昨天晚上…我…”吞吞吐吐,血洛不知要如何開口。
林慕澤輕扯了扯脣角,露出蒼白的笑容,“你病了,所以我不會介意的。何況那時候你當我是你的墨哥哥,那個夢很美不是嗎?”
血洛咬着下脣,她的墨哥哥?從來沒有誰是屬於過自己的,血洛啞然失笑。
“咳咳咳…”不住的咳嗽起來,血洛從地上反彈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頸還有手臂,他的衣服居然也是溼的。
血洛莫名的感動,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帶着哭腔替他解開外衣,“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任性林大哥你也不會跑出去,要不是身子不爭氣,你也不會守了我一個晚上,林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還是一陣晃頭聲,這聲‘對不起’聽了很久,好似這輩子所有的‘對不起’都用在了這幾天裡。
想起司顏若那幾句道歉,讓他的心無比的糾疼。看到血洛爲自己而流的眼淚未乾,他伸手替她拭去淚水,“不要哭了,我不會怪你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很快就會好了。”
“林大哥你蓋好這個,我去把衣服放在木架上。”血洛匆匆的跑過去,拿開自己的衣服,放上林慕澤的衣衫,還不忘替他擰乾。
血洛見他和着襯衣在牀榻上蜷縮着身子,儘量將火堆移了過來,更是替他搓手呵氣,不時的跑到洞門外取冰。
可他的高燒還是沒有絲毫的氣色,彷彿越來越嚴重了,難受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血洛急了,找遍石洞都找不到能治療傷寒的藥丸,眼眶早已泛紅,就是在那裡打轉着,“林大哥,你要堅持住啊。”
“冷…好冷…”雙脣泛白竟有了些許的紫青色,他的雙手不停的汲取着血洛身上的溫熱,不斷的往上游走着,似乎遠遠都不夠,他要更多的溫度。
血洛見他這樣,慢慢的靠近他的身子,凝視着他痛苦的面龐,在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的。
含淚替他褪下最後一層衣衫,在這個地方,沒什麼是重要的,在她的眼中,林慕澤的命更重要。
臨走前,她記得林慕澤是來保護自己的,這麼長時間她只會給他添亂,這回該輪到她做些事情了。
將最後的幾塊木柴丟入火堆之中,立馬濺起了不少的火花。
血洛解開被褥,躺在林慕澤的身旁,用僅剩的幾條能取暖的被褥蓋上她和他的身軀。
“林大哥,抱緊我,這樣你就不會冷了…”血洛環上他的手臂,儘量用自己的身體溫暖着他的身軀。
臉上立馬就火辣辣的,血洛呢喃着,“難不成我也發燒了嗎?”
依偎着他寬厚的胸膛,心中萬千起伏。
漸漸的,漸漸的,進入了夢鄉。那個夢中,誰都沒有出現,隱隱綽綽,她看到了玄爺爺的笑容,那麼的慈祥,那麼的和藹。
最後一滴淚水滴落在林慕澤滾燙的身子上,瞬間湮滅。
司顏若望着門庭外的飛雪,他們已經去了兩日了,算算日子也是時候回來了。
“夫人,這是你要的東西。”洛亦寒帶領幾名弟子向司顏若行禮。
司顏若看了眼他手中的幾張地契,滿意的點了點頭,“難怪他在的時候那麼器重你。”才兩日時間,洛亦寒就取得了三家店鋪的地契。
如此一來,這開張也指日可待了。
“慕澤和血洛去了好久了,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司顏若靜靜的數着那越過牆頭的臘梅花。
危險?洛亦寒心中苦笑着,當日見過血洛那身手之後,他對那個女人離的可是遠遠的,生怕什麼東西飛過來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與其說他們會遇上危險,不如說遇上他們的人會有危險吧。
司顏若見洛亦寒在笑,不明白的側過頭去,盯了他片刻,輕輕的甩了甩袖子,撣去衣肩上的雪花瓣,“跟我一塊兒去翠竹峰接他們回來吧,即墨是走是留早該有結果了。”
洛亦寒抿嘴點了點頭,他很好奇這翠竹峰到底長什麼樣子,這幾天怎麼那麼多人往那裡跑去。
暮色深沉,翠竹峰到底停住了飛雪。站在山腳下的司顏若拉緊了裘毛大衣,領着洛亦寒和幾個弟子艱難的走上了山路。
石洞中,林慕澤始終緊抱着懷中的溫度,絲毫不敢分離。時間久了,向來有着警惕的他緩緩的睜開了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