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在說什麼呀?”喜娘順着雲傾的目光望去,只是見她死盯着那個女子,很是疑惑。
雲傾見她毫無反應,連忙提起裙襬走下了臺階。
“我們走吧。”林慕澤和洛亦寒察覺到了異樣,雲傾的方向分明是衝着他們而來的。
剛纔在那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司顏若不知道,只是在血洛抓過她的手時,順然的轉過就要離開。
“你,站住。”雲傾扯開嗓子大聲的衝着司顏若喊道。
‘刷刷刷’所有人的目光全數看向了司顏若一行人,雲傾見他們止步,於是深呼吸了幾口氣。
司顏若僵硬着背脊,極爲難受的聳了聳雙肩。
琴歌饒有興趣的從步攆上挺直了腰板,雙腿盤坐着,看向人羣中上演的一出好戲。
“水半,水夏,我們上去看看。”
步攆繞開人羣,衝着另處空閒地走去。
丫鬟們的對話時刻縈繞在雲傾的耳邊,她顧不得雲瑾口中的舉止得體,有些事她總是要弄明白的,不然她會瘋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拉過司顏若的手腕,雲傾冷冷的問道。
“顏姐姐?”血洛往回走了一步,見她們之間這般尷尬的氣氛,血洛想提前阻止。
司顏若只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在那一瞬間全數顫慄起來,鼻前縈繞着那胭脂水粉香,越發的濃烈。
“我誰都不是,姑娘應該是認錯人了吧。”手輕覆在雲傾的手背上,一點一點的扳開她的手掌。
眸光閃現出幾絲寒光,笑着說道,“要是在幾日前或許我會相信你的話,可是今天你要我如何相信呢,你們說對不對?”掉轉腦袋,看向方纔那幾個竊竊私語的丫鬟們。
泯然一笑,那兩個丫鬟紛紛向後退去,索性雙腿一彎全數跪在了地上,口中不停的求饒,“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司顏若順着她的目光遠遠望去,心中也猜透了些許來。
“她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只是我不敢相信。”雲傾認真的說道,全然沒了之前那副的凌然的模樣。
“她們跟你說了什麼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你在做什麼,吉時快到了,又何必把經歷時間浪費在我這個陌生人的身上呢,王妃娘娘…”手徹底的甩開她的束縛,側過頭去說道。
雲傾見她一味的閃躲着,在要向前走去的時候,趕來的雲瑾及時的拉住了雲傾的身子,嗔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不顧及你自己的顏面,也要替別人想想。”
“阿哥…”雲傾自知理虧,可是她真的好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個他聽。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早就沒了回頭路。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去,雲傾。”第一次雲瑾這麼嚴肅的同雲傾講話,也是這十幾年來,雲瑾第一次因爲生氣而叫着她的名字。
司顏若本不想再做過多的糾纏,在雲瑾叫住雲傾的時候,她就隨着血洛一塊兒離開了。
行至步攆前,司顏若、血洛都好奇的看了看那個坐在步攆之上的人。
琴歌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司顏若,嘴角不知覺的勾勒出一抹笑容來。
水半和水夏也極爲自然攔起了她們的再向前靠近步攆的道路。
“我們走…”琴歌拉了拉紗幔,慵懶的對着水半水夏說道。
林慕澤和洛亦寒一直跟在司顏若的身後,默默無言。離開順王府那塊地方,司顏若一下子就放慢了腳步,努力的吸了幾口氣,朝着他們看去,“她一定是起疑了。”
“那又如何,杞人憂天了不是?”林慕澤輕鬆的說道,知道了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秘密。
“慕澤說的對,她總歸是會知道的。”洛亦寒拍了拍林慕澤的肩頭,對他的話表示認可。
司顏若會心的笑了笑,一向活潑的血洛卻在這個時候犯了難,不免打趣的說道,“血洛,這回怎麼沒有說話?很少看你這麼寡言的。”
驚回了神,血洛顯然沒有聽到司顏若同她講的話,尷尬的笑了笑,回想起方纔那個紅衣少年,她睜大了雙眸,“顏姐姐,剛纔那個紅衣男子你有沒有看到,好奇怪啊…”
“嗯?血洛你想說什麼?”司顏若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看向血洛。
“也沒有什麼啦,我只是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一大男人穿紅色的衣服啊,真的是好奇怪呢。”
頓時,他們三人全數僵硬在了原地,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啊,花花世界,無奇不有啊。
待到一切風平雲靜的時候,雲傾站在房內,背對着雲瑾,一臉的震怒。
“你這是怎麼了,從行完禮你就擺出這個摸樣給我看,到底是哪裡又對不起你了啊?”雲瑾站起身來對着雲傾稍微大聲的喊道。
“阿哥,爲什麼要攔住我呢,要是沒有你說不定我現在就能知道了。”雲傾也在那刻轉過身去。
“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你能改變一切嗎?你已經是順王妃了,堂堂正正的王妃需要去計較這麼多嗎?”雲瑾喊道,他是真的不明白了,爲什麼雲傾要因爲這個來跟自己賭氣。
雲傾苦笑着看着雲瑾,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可雲瑾卻什麼都給說了出來,她笑,笑的很糾結,“阿哥,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痛苦的看着雲瑾,想他詢問者。
“是,早在前幾天我就知道了,你一點都不需要知道這個消息,哪怕今日這裡有着無數的女人,雲兒你又能改變什麼呢?”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很正常,又何須大驚小怪呢。
雲傾拿下那沉重的鳳冠,解開身上的大紅嫁衣,一一掉落在地上,任由塵土沾染,“可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很卑鄙,活生生的踐踏了別人的幸福。”咬牙切齒到,她是在跟自己慪氣,爲了自己的自由,她忘了始終站在暗處的別人。
“要是我知道這一切,說不定現在我已經在昱國了。”無比的感慨,這世間還真是天意弄人。
雲瑾不再言語,就這樣靜靜的審視着雲傾,待到房中的氣氛降落到最低的時候,他這才舉動僵冷的腳步,一步一步走進雲傾的面前。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擡手理了理她那被鳳冠壓過之後的髮髻,細語道,“阿哥做什麼都是爲了你好,雲兒,阿哥只要看到你幸福就好。其他人的,阿哥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懂不懂?”
雲傾將頭靠在雲瑾的肩頭,手指輕輕的在自己的手心打圈着,“可是,我會難過。阿哥,在這裡多陪雲兒一會兒好嗎?”
“傻丫頭,父皇已經派人送了好幾封信了,就算想呆也呆不了多久了。”雲瑾笑着說道,“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
雲傾索性閉上了雙眸,靜靜的吮吸着來自雲瑾身上那凝神的馨香。
天階夜色涼如水,司顏若躺在牀榻之上,莫名的感受到了寒意,不禁拉了拉被褥嚴實的裹住自己的身軀,將整個腦袋全數埋入其中。
她不願再多想,也不能再想些什麼。到底這個棋局,要如何繼續呢。
血洛獨自一人站在蘭若齋內,擡頭望向無邊無際的浩瀚,面對着那滿天的繁星,不知不覺中羞澀了雙眸。
恍如那瞬間,她透過那深藍的天際看到了即墨那雙深邃幽藍的雙眸,如今正在天上看着自己。
翠竹峰已然遠去,而他也不知在哪個角落。
“墨哥哥,我好想你。什麼時候你才能回來呢?”伸手拭去眼角邊的淚水,忍住這份悲傷,她儘量不讓自己苦出來。
“什麼時候你才能帶我回家呢?我想家了,想有你在的地方。”到底還是不爭氣,斷了線的往下掉落。
“你還是放不下他…”林慕澤從茫茫夜色中緩緩的向血洛走來,雙手負在背後,好像有什麼心事。
今晚的夜色太深,他沒了睡意。本以爲只有他獨自失眠,走着走着來到蘭若齋的時候竟然看到了明晃的燈火,以爲是司顏若,走近了才發覺來人是血洛。
那番話讓林慕澤自知她的心始終放不下即墨,正如同自己的心一樣,他放不下,放不開。
如果真的能這般輕易說放就放,又算得上愛,又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呢。
林慕澤見血洛哭了,輕輕的揚揚嘴角,從懷中掏出乾淨的手帕橫遞到她的面前,“不要勉強自己,人有時候總會哭上幾回的,哭過就好了。”
“恩,哭過就好了。”血洛接過手帕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那柔軟的觸覺在觸碰到自己肌膚的那瞬間,淚水毫無徵兆的泛濫了。
林慕澤背過身去,“明天你們就會搬出清風堂了,血洛,好好照顧她。”今晚的憂傷來自明日的分別。
血洛連連點頭,會的,她會好好照顧所有人的。
“謝謝你。”半響過後,林慕澤這才緩緩的吐出這三個字。
烏雲遮住了那殘月,頓時大地陷入一片黑暗。蘭若齋的燈火也隨着一陣寒風襲來而吹滅,嫋嫋青煙在黑暗中此處亂竄。
牆角邊上,除了那傲骨寒梅之外,能見的也只有濃濃的夜色,包圍着所有人,好似好似遮起了所有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