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牀榻,即墨走到書桌前翻閱着手中的書籍,淡淡的說道,“你失憶了,你睡了這麼久又有什麼事是有印象的呢?”
“有個女子的身影,總是朝着我伸手好像要我幫忙。”君天懿蹙眉回想着。
“她長什麼樣子呢?”即墨合上書籍,轉過身來對着他問道。
君天懿無奈的搖了搖頭,“是白色的身影,我看不到她的臉。她身上充滿了某種魔力,總是想讓我更靠近一分,我想那應該是對我很重要的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每次都能抓住她的時候,她都會逃開,消失一陣子再回來。
夢裡,他吶喊了無數次都叫不出聲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消失。
對君天懿而言最重要的人,除了司顏若便是他的母親。
“你都不知道,我又從何得知呢。”即墨認真的說道,“你需要時間去想起那一切,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個地方並不是你的家,你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君天懿一把掀開牀上的被褥,蠕動着身子想要下牀。
雙腿麻木的拖至牀榻旁,本以爲是能站起來的,卻沒想到毫無力氣頹然的跌坐在原地。
“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我的腳…”使勁的敲打着雙腿,希望會有絲毫的感覺。
即墨走上來看了看,“你只是躺了太久,過些日子就會好了。”倒了一杯水遞到君天懿的手中,“先喝點水吧,睡了這麼多天應該好好進補一下了。”
“謝謝。”君天懿謝道。
傍晚,即墨替他準備了些許進補的藥膳,正準備要傳晚膳時,茗夕帶着小小走了進來。
看到進進出出的宮婢和太監,不好意思的停留在門口,“十一哥哥是要用膳了嗎?是我來的不湊巧了呢。”
即墨知道她來晨宮主要是關心君天懿的病情,打心裡不希望他們兩個走的太近,可是出於禮貌他還是將她迎了進來。
“如果沒有吃,不如一塊兒吧,反正這麼多飯菜我們也吃不完。”即墨命令身後的宮女再多準備一雙筷子,搬開椅子讓出一個位置來。
茗夕伸出手製止了宮女,順勢坐在小小搬來的椅子上,“我吃過了,來這裡就是過來看看他怎麼了。”說着就探頭看去,怎麼也不見君天懿的身影。
即墨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茗夕一眼,聲音低沉的問道,“你很關心他。”
露在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僵硬住,雙手不知所措的放在雙腿上,慢慢的用衣袖遮擋住,腦中思緒盤旋萬千,還是佯裝鎮定的說着,“他是我救的自然是關心他的,今日父皇來夕宮了,下了命令他要是病好了就要馬上送他離開。”
即墨淡然的閉了閉眸子,“這是情理之中的,他的去處我已經想好了。”
“是哪裡?”話語間充滿了期盼,茗夕很好奇他會去哪裡。
身旁陸陸續續的宮婢退立在兩側,桌面上傳來陣陣飯菜香,即墨只是微微看了眼茗夕,笑而不語。起身朝着一旁走去,掀開珠簾,即墨扶着君天懿的身子慢慢的往外走來。
看上去他的雙腿還是很不靈活,吃力的將身體的重心全數傾注在即墨的手臂之上,右側的手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茗夕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另旁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飯桌前挪動着。
君天懿一眼就看出了她就是自己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只是不清楚這麼晚了她來這裡做什麼。
看上去,他們兩個人都是心事重重的。
“小心一點。”茗夕搬開椅子扶着君天懿坐下,自己坐在他的左側。
即墨坐定,從飯桌上夾了不少藥膳放在他的飯碗中,關切的說道,“多吃點,這樣你的身子才能更快的復原。”
“謝謝。”握緊筷子開始埋頭吃飯,絲毫不去注意即墨和茗夕兩人的異樣。
很顯然,茗夕還有不少的話想同即墨詢問,但是礙着君天懿在只好暫時放在心裡,不做過多的言語。
大概是吃的太急了,君天懿氣不順就起了咳嗽,口中少許的飯粒噴在了飯桌上。
“咳咳咳…”
即墨放下飯碗,靜靜的看着他,走到一旁替他倒了一杯水,“喝點水吧。”
君天懿連連點頭,面龐一片緋紅,氣還是沒有調整好。
茗夕從袖中拿出精巧的巾帕,在君天懿舉杯喝水的時候,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這裡還有點髒,我幫你擦擦吧。”
說着,不顧他是否點頭答應,俯身向前替他將粘在嘴角上方的飯粒輕輕的擦拭掉。
君天懿吮吸着來自茗夕身上的馨香,他睜大了雙眸望着她無比貼近的面龐,手不由得抖動了幾下,稍稍側了側頭。
“別動…”手帕還未離開他的面龐,茗夕見他掙扎連忙呵氣說道。
暖氣噴灑在他的面前,君天懿想起屋內還有不少人在,尷尬的躲開她的手臂,胡亂的在自己的臉上一陣猛擦。
站在兩側的宮人識趣的閉上嘴巴,耐心的觀看着。
即墨的雙眉蹙的老高,方纔那兩人的面色表情他全數攬盡眸內,拳頭慢慢的在袖中收攏。
送走茗夕,即墨便迫不及待的來到君天懿的房間,一把按住他正要起身的雙肩,堅定有力的回望着他,口語清晰的告訴他,“不管你有沒有失憶,我都不允許你過多的關注茗夕。”
這話說的君天懿懵了,疑惑糾結的看着即墨,“你在擔心什麼?”
“我什麼都擔心,在你沒有恢復記憶前,我不想看到你喜歡某個女人,要是這樣我情願你一睡不起。”交出一具‘死屍’也好過讓司顏若知道他愛上了別的女人。
君天懿推開即墨的手,緩緩的站起身來,也是異常清楚的告訴即墨,“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關注她難道不對嗎?還有你到底要說什麼?爲什麼我不能喜歡別的女人?是不是跟我的記憶有關?”
即墨收回雙手,愣愣的轉過身去,“是,在那裡有個女人正爲你肝腸寸斷,我不想讓她因爲而傷心,所以等你記憶恢復之後我會送你離開這裡。在這之前請你封閉你的心。”
那是個你用生命去愛的女人,雖然抹滅了記憶,可你並沒有完全忘記她,此刻你又怎能去多看別的女人呢。
君天懿走到即墨的面前,看着他的雙眸,真誠的不似在說假話,“她是不是就是我腦海中的那個女人?”
“或許就是她。”即墨回望着君天懿。
君天懿抿然一笑,挪動着雙腿重新回到牀榻上,輕聲的說道,“她在哪裡?”
“天胤。”背對着他,即墨還是告訴了他這些事情。
正值新春前夕,大街上到處都是燃放煙花爆竹的聲響。
司顏若慵懶的躺在睡牀之上,輾轉反側,掙扎的不想過早的離開這個溫暖的牀榻。
血洛進來的時候,她正好出神望着空白的天花板。
“顏姐姐,時候不早了,該起牀了。”血洛拿過司顏若的衣裳放在她的身前,催促着。
“反正都沒有什麼生意,不如今天就休息一天吧,血洛你可以回清風堂看看慕澤他們,我留在這裡就好了,真是舒服呢,我都不想起牀了。”收了收被褥,司顏若索性用被子捂住半個腦袋,只露出雙眸子來。
血洛見司顏若這樣,也不好過多的叨擾她,拿開之前放着的衣裳,蹲下身來替她掖好被角,“顏姐姐就睡吧,我會清風堂看看需不需要幫忙,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起牀哦。”
司顏若點了點頭重新閉上了雙眸,被溫暖包圍着她什麼都不想去想,什麼都不想去做了。
血洛關好醫館的大門,轉身就往清風堂走去。
琴歌帶着水半、水夏踏着那一路的凡塵悠悠的朝着醫館而去,大街上迷漫着硝煙的問道,刺鼻刺眼。
冷風迎面拂來,水半和水夏不約而同的替琴歌擋住那些沙塵,儘量不讓他沾上半點的塵埃。
但,行走在路面上,又豈有不忍塵埃的道理呢。
“我們走吧。”琴歌推開她們兩人。
“是。”水半、水夏恭順的應答道。
在醫館門口敲了大半天的門,都不見有人來開門,琴歌依靠在牆壁上磨損着他的耐心。
水半和水夏在琴歌的注目下不得不使勁的敲門,差點就將門給砸開了。
“把門砸開。”極爲輕鬆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字來,琴歌雙指一捻,眸中劃過絲絲清冷。
水半和水夏相視一眼,抽出手中的利劍,對準門縫插入用力砍去,片刻那段門閂就一分爲二,直落落的掉在兩旁。
琴歌首當其衝走了進去,不滿的到處看着。
“你們在這裡等着,不許亂走。”琴歌對着她們下了命令,便朝着司顏若的廂房走去。
真是該死,那個女人又想做什麼了?
駐足在司顏若的廂房門外,琴歌整了整自己被風吹散的髮絲,拍落衣衫上的灰塵。
伸手正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卻從門縫中傳來一聲聲低淺的呻吟聲,似斷非斷,似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