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一身遊走在大街上,入耳喧囂叫她頭疼欲裂,初升旭日的點點金光灼得她睜不開眼。
拐了兩個街道,不知不覺佇立在一家酒肆前良久。
客居酒肆,她前世被罷官後常來的地方,裡面的竹葉青味道極好,這家店裡面的酒客大多就是衝着竹葉青來的。
深吸一口氣,緩步踏入。
“店家,竹葉青!”小二還來不及上前招呼,鳳盈便將酒名報出。
“客官,今日的竹葉青被這位爺全包了!”掌櫃說着,指向隱秘的一角。
順着掌櫃的手指看去,入目是一俊逸男子。
男子眉飛入鬢,目若寒星,白玉冠將墨發全數束起,俊逸非凡。
他身着寶藍色雲紋長袍,腳踏金絲雲紋靴,腰間掛有對扣雙生墨玉,周身散發凌厲之氣,叫人不敢直視。
“三王爺!”鳳盈顎首,正欲轉身,就聽得慕容南朝悠悠道:“本王甚愛這竹葉青,鳳將軍既是爲這竹葉青而來,不妨同桌共飲。”
鳳盈頓住,視線落在他把玩白玉杯的大手上,忽的笑了:“三王爺相邀,那鳳盈恭敬不如從命!”
她身着將袍,英氣逼人,那一笑透着女子少有的爽朗,叫人迷醉,慕容南朝看得有些癡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佳人已然落座。
爲自己斟滿,仰頭喝下,鳳盈極目遠眺,手中動作不斷重複。
竹葉青芳香醇厚,入口綿甜微苦,餘味無窮。
可此刻的她並沒有那個閒情去品味,腦中一片混亂。
酒是她前世愛喝的酒,位置是她前世愛坐的位置,但對面的人嘛,前世卻不是這家店的客。
她重生後的一切,看似回到了原點,實則已經偏離。
兩壇酒下肚,鳳盈已然微醺。
收回遠眺的眸光,側目,對上那雙氤氳柔情的眼。
鳳盈一愣,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那丹鳳眼凌厲依舊。
“鳳將軍爲何這般看着本王?”慕容南朝注視着那張酒後微紅的臉,無論是仰頭豪飲,還是嬌憨眨眼,一舉一動,都撥撩着他的心絃。
“有沒有人說過,王爺的眉眼生得很好看?”素手搖晃着白玉杯,鳳盈脣角嗜着笑,眼中浮現幾縷戲謔。
“鳳將軍是第一人!”
自大的人說出這般謙虛的話,鳳盈不由挑眉:“哦?當真?”
“當真!”以手支撐下顎,慕容南朝對上她的眸,一字一頓認真道:“往常倒是有不少人誇本王英俊瀟灑、俊逸非凡。”
“噗嗤!”輕笑出聲,鳳盈湊近幾分,蹙着眉頭細緻打量對方。
那灼灼目光好似燎原烈火,燒過她目之所及的每一寸。
直到那麥色肌膚透出不自然的紅,她才收回目光,頗爲認真道:“卻是事實,不過三王爺可真不謙虛。”
“鳳將軍說得是,本王謹記!”慕容南朝的模樣比她還要認真幾分。
鳳盈又是一怔,有種懷疑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偷偷擰了下大腿,疼!
不是在做夢,莫不是眼前的慕容南朝被調包了?
她記憶中的慕容南朝,凌厲、陰冷、霸道、不苟言笑,前世相處那般久,極少見他笑過,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去逗樂他人。
“鳳將軍,鳳將軍?”
“啊?”鳳盈回過神來,搖搖腦袋,咕噥道:“許是喝多了,眼暈得很。”
“那就別喝了!”奪下她手中玉杯,慕容南朝起身:“本王送你回去。”
溫柔又不失霸道的模樣叫鳳盈越發迷糊了,莫不是之前一切都是夢?
不,不可能是夢,天雲之戰的勝利,援軍的方向,一切都和前世記憶中一模一樣。
微微擡眸,注視着眼前的男子,鳳盈搖搖晃晃地起身,手中還拎着一罈沒喝完的竹葉青。
將酒舉起,似笑非笑道:“還是不必了,王爺既請鳳盈喝酒,就是已經曉得今日早朝所發生的一切。鳳盈甚是不受皇上待見,王爺若是在此時送鳳盈回去,那便是自觸黴頭。”
說罷,躬身作揖:“告辭!”
步履踉蹌地跨出客棧,躋身人流中。
“盈兒……”擡眸,望向那幾乎要被人潮淹沒的背影,他脣角的弧度漸漸放大:“盈兒,本王既能讓一切重來,便能讓你重回本王身邊。”
慕容南朝手撫着她用過的白玉杯,緩緩舉起,脣觸過每一寸杯沿,眼中有無限的眷戀,更多的是勢在必得。
上一世屬於他的東西,這一世也會成爲他的囊中物,只不過,這一世他會更早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亦會狠狠將那人踩在他的腳下。鳳盈的心,只能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