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李度也有些發急,皺眉道:“你知道十萬深淵是什麼你就願闖?休要胡言亂語,先跟我回堂中再說。”
說罷,也不顧馬天涯投來一瞥譏誚的目光,只是匆匆衝着莫詢拱了拱手,便拖着卓知遠往清塵堂的方向走去。
莫詢也不介意,只是掃了馬天涯一眼,馬天涯卻頗有揶揄之意的衝着李度和卓知遠的背影說了一句:“李度堂主,你可真是要謹慎對待了,這童子若能闖過十萬深淵,後山的長老少不得也要嘉獎於你,你現在也達到第五層身識的修爲了吧?後山的長老們若是能幫你提升一層達到第六層意識,又或者僅僅幫你達到第五層圓滿的境地,你至少又可以獲得一倍的壽命,到時候我教就又要多一名第六層的高手了!”
李度聞聽此話,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但是卻還是忍住沒有回頭跟馬天涯計較,繼續拖拽着卓知遠往清塵堂走去。
馬天涯這時候心中才稍稍平定,吩咐弟子將秦斐擡回去自是不說,自己卻走到莫詢的面前,帶着點兒討好的笑容拱手一禮:“原來莫先生卻是做的如此打算,之前是天涯小人之心了,還望莫先生勿要怪罪。”
莫詢看都沒看他,轉身便走,甚至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馬天涯見狀,也只是落得個碰壁的滿面訕訕,不過內心裡對於莫詢的處置也比較滿意了。只要卓知遠的懲罰是最重的,至於秦斐的懲罰到時候該如何想辦法去減輕,馬天涯總歸還是有些主意的。只不過,原先指望秦斐一兩個月內進入內門是斷然不可能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倒是有可能讓他提前結束思過崖面壁之旅。
莫詢走後,那些看熱鬧的弟子們自然也就一鬨而散,陳瑛臨走前,輕輕的拉扯了一下陳一新的衣袖,可是陳一新卻使勁兒一擺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中盡皆都是瞧不起她的樣子。陳瑛撅撅小嘴,也便無趣的離開,小小的心思裡,卻在想着,今天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秦斐眼看着要去面壁三年,到那是陳瑛自己都保不齊進了內門,今日這討好秦斐之舉無疑有些貽笑大方了。而且,得罪了卓知遠倒在其次,主要是得罪了陳一新,倒也是件讓陳瑛不太情願的事情。陳一新可謂是因禍得福,誰都知道,兩顆固心丹是什麼價值,陳一新本就是外門這一批四十九名弟子裡能進了前十的人選,再服用兩顆固心丹,又少了秦斐這個競爭對手,恐怕將來第一個進入內門的反倒是這個胖胖的小子了。看得出來,陳一新算是徹底把陳瑛給恨上了,陳瑛還真是覺得有些得不償失的感覺。
而陳一新,則是呆呆的看着清塵堂的方向,久久不願離去。卓知遠是不知道那十萬深淵是什麼,可是陳一新卻是有所耳聞。雖然也是知之不詳,但是他卻知道,本門立教數千年來,能夠成功的闖過十萬深淵的弟子,攏共也只有七八個人,真正大成者,則只有一名。那可是始教最富盛名的一位仙長,甚至比開宗立教的祖師爺也不遑多讓。八百多年前徒步闖過了十萬深淵之後,就被當時的掌門收爲嫡傳弟子,經三十年達到大成,當時恰逢亂世,天下羣雄割據,終年戰火不斷,天下蒼生受盡了戰火的荼毒之苦。那位號稱勝義尊者名爲任非的仙長,率領始教衆弟子,以二十多年的時間,幫助大胤皇朝的開國皇帝建立了如今的基業,又輔佐了之後的兩位皇帝,開創了大胤皇朝一直至今的盛世之後,在大胤皇朝建立僅僅五十多年的時候,便化羽飛昇到仙界做逍遙的仙人去了。他也是本教數千年來,三個飛昇爲仙人的仙長之一,並且,他是三人之中唯獨一個不到一百二十歲便飛昇的仙長,威名至今還讓世人掛在嘴邊,那是何等英豪?
如今卓知遠卻說出他要去闖那十萬深淵,怎能不讓陳一新爲其擔心?他可是聽說過了,這十萬深淵裡,少說也埋葬了上千名始教的弟子,都是不曾闖關成功之人。卓知遠若是不去,即便被逐下山或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若是去了,幾乎便是十死無生之局。但凡能夠闖過十萬深淵者,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天才?又豈是卓知遠能夠做得到的?
看到陳一新久久的望向清塵堂,馬天涯也是氣憤,這陳一新居然幫着一個外五堂的童子打自己最疼愛的弟子,雖然陳一新也是馬天涯很看重的弟子,但是此刻卻連帶着他也討厭上了。
“你還在看些什麼?莫不是想去清塵堂掃地麼?你若真想,明日便去清塵堂罷!”馬天涯說罷,一甩袍袖,飄然而去。
陳一新雖然心裡掛念着卓知遠,也想去看看情況,可是馬天涯的話卻讓他着實忌憚,猶豫片刻,也就垂着頭怏怏不樂的回到了地壇那頭的外門弟子的院房之中。
那邊卓知遠被李度帶回了清塵堂之後,李度直接把他帶去了自己的房間,倒也先不着急跟卓知遠說些什麼,只是查看了一邊他的傷勢,餵了他兩顆丹藥,這才命其坐在牀邊。
看着依舊滿臉倔強的卓知遠,李度嘆了口氣,他已經一百多歲了,這門中亂七八糟的爭鬥也看得多了,從來都只有內門的弟子欺負外門弟子,外門弟子欺負外五堂的童子的,今日倒好,這個卓知遠居然能把外門武功最好的弟子打的幾乎沒命,真也是不知道該誇他爭氣呢,還是該責備他不知進退。想多了,李度不由又嘆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雖然平日裡少言寡語,也不甚討人歡喜,但是我也觀察過你,你卻並非會爲了些許小利與人爭端之人。今日卻又爲何如此執意,非要跟那秦斐爭個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