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勒森是神清氣爽意氣風發, 那麼陸彧就可以用神志不清萎靡不振來形容。
他趴在牀上,腦袋擱在枕頭上,理所當然的享受着來自勒森的服務——按摩。
“嘶, 輕點。”陸彧皺起漂亮的眉毛, 齜牙咧嘴的哼哼。
“這樣呢?”在腰部按壓的大手鬆鬆力道。
“嗯, 再重一點點, 嘿, 就一點點!”
勒森好脾氣的笑笑,“你可真難伺候。”
不提還好,一提陸彧又開始憤懣不已。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連早上起牀渾身痠痛,腰彷彿被狠狠折斷, 某個難以啓齒的地方正以疼痛的方式叫囂着控訴被使用過度。連去尿尿都得叫人扶着才能站穩, 這究竟是哪隻不知節制的禽獸乾的。
想到這, 陸彧又脫口而出,“禽獸啊。”
‘禽獸’勾脣一笑, 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歉意多點,還是饕餮後的滿足多點。
勒森看他渾身難受的模樣自己也挺心疼的,不過比起心疼自責,佔有後的滿足更多一些。至少這個小傢伙從今往後從裡到晚都是屬於自己的了。
“早餐想吃什麼?”
陸彧很喜歡在口頭上佔上風,似乎能以此彌補自己昨晚的損失, 他說, “吃你。”
“好啊。”勒森自覺的解開衣服最上端的一顆鈕釦。
陸彧立刻害怕的縮回被子, “別, 我就隨口說說, 你千萬別當真。”
“我是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已經當真了。”
“我想吃三明治!”陸彧認真補充說, “要吃你自己做的。”
大手把陸彧本就亂糟糟的頭髮揉的更加不堪入目,雞窩般蓬蓬的,往裡面盛幾個雞蛋似乎都不成問題。
“好的,請稍等,早餐很快就會送到……德拉法恩先生。”
“你叫我什麼?”陸彧莫名其妙的看着勒森的背影。可對方並沒有回答他的打算,輕輕合上門後便離開了,留下陸彧獨自一人在房間裡不明所以。
突然,陸彧吼吼的就發狂了,恍然大悟的他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咆哮,“勒森·德拉法恩,你這個混蛋!”
佔了身體的便宜就算了,居然連名字都不放過。
而另一邊,勒森站在廚房,管家老威特已經習慣自己的主人時不時跑來這做客的舉動了。原因多半是因爲那個喜歡鬧騰的年輕人。
勒森的表情是鎮定而自信的。不會做三明治,沒關係。他有食譜,還有老威特,更有一個即使做出來味道一般般,也會乖乖把食物吃得一乾二淨的陸彧。
勒森替自己的古堡添加了另一層結界。雖然沒有血石結界那麼牢固,但至少不會再讓閒雜人等隨心所欲自由出入。事實上,他很後悔自己之前做的事,所以勒森很自然的將陸彧寵得更加無法無天。
早上在陸彧醒來後便伺候他洗漱,按摩,間或聽聽對方的數落,現在他正在廚房裡替那人做早餐,並且很不負責的決定今晚上血界的事情暫擱一邊。他要好好陪陪陸彧,晚上再陪他好好睡一覺……純睡覺。
陸彧表揚了勒森的三明治,扶着腰跑到客廳,見到艾德蒙便和他鬥鬥嘴,發現艾迪就捉住它揉一揉。累了就攤在勒森懷裡,被抱回牀上繼續睡覺補眠。折騰了一整天,到了夜裡,勒森還是跟在陸彧身邊寸步不離。
“你怎麼還不走?”
“走去哪?”勒森一副‘難道我不該在這嗎’的表情,漸漸的,這副表情轉化成‘難道你不希望我留下來嗎’。
陸彧無語的看他爲自己表演變臉,“你別演了,臉都快抽搐了……”
勒森收回表情,擡手遲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陸彧被他逗笑了,“行了行了,臉沒變形,依然很帥。你去忙你的事,我去睡我的覺。”
“我陪你。”
陸彧背影一僵,“不用了,我自己睡就好。”
“你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勒森頗是義正言辭,“我說了今天會陪你。”
“我不要。”
“今晚會不碰你,真的。”
在勒森正直又堅決的眼神下,陸彧妥協了。
“嘿,你今晚真的就呆在這?”
“當然。”
陸彧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的方向,似乎很努力的想分辨出什麼。可惜關了燈拉了窗簾,看清黑乎乎的空間不在他的視力範圍之類。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或許用寧靜形容更加合適。平和的,默契的。
勒森半靠在牀頭,他不需要睡眠,更多時候,他會看着陸彧緩緩入睡,然後打開暗淡的牀頭燈拿出書籍看看打發時間。吸血鬼先生從不擔心自己會得近視眼。熟睡後的陸彧會微微張開嘴巴,傻乎乎無防備,勒森偶爾會替他掖好被子。
不過今天陸彧似乎沒有那麼安分。
他的眼睛一直閉着,很久很久,直到勒森以爲他該睡着了,緊閉雙眼的人卻小聲開口了。
“勒森……”
“嗯。”
“你還在嗎?”
“是的,我還在。”
問出這個問題陸彧覺得自己還真是犯傻了。
“怎麼了?”
“沒怎麼。”
兩人又沉默下來。
“好吧,老實說你最近晚上挺忙的,難得你留在這。”老子捨不得睡着啊!後半句話陸彧沒臉說出來。
不過勒森總是理解他那彆扭的小傢伙在糾結什麼。
“放心,我會一直在這,你該好好休息了。”
“誰稀罕你啊!”
嘴硬的陸彧反轉身子,背對勒森閉上眼睛。
“好好睡覺。”
“我知道。”
“晚安,陸彧。”勒森笑了,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好聽極了。他又說,“好吧,其實我想說,晚安,彧·德拉法恩。”
陸彧的耳尖‘噌’的一下就紅了。他惱羞成怒,“不准你亂改別人的名字。”
“很抱歉,我拒絕。”
陸彧再次轉身面對勒森,“躺好。”
“嗯?”
勒森雖然有些莫名,但還是依言平躺在了牀上。陸彧很快像只八爪魚般纏在了勒森身上,抱緊。他紅紅的臉有些燙到勒森的手臂。
“我真的睡了。”
“好的。”
“晚安。”
“晚安,親愛的。”
陸彧有點不好意思,他的腦袋蹭了蹭,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後放鬆了身體。
勒森的體溫微涼,卻有種莫名的安全感。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
陸彧很困了,在徹底陷入睡夢前,迷迷糊糊的想着些亂七八糟的事。
比如,其實,彧·德拉法恩這個稱呼還不錯,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