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國進行了七年一次的楚王換屆。
新任楚王是沙州之侯璇肇,他登基後所作的第一件事,乃是繼續維護前任楚王的行政區域改革。於是,楚國沙、益、徽、揚四州迎來了一個和平頭百姓沒多大關係的形式上的改革。
首先,沙州主城的稱呼被東沙府取代,益州主城更名爲北益府,徽州主城更名爲西徽府,揚州主城更名爲南揚府。這樣改革的目的,是便於確立四州之州主的地理位置,同時讓楚國人民知道自己的領導是誰,在哪裡,更有利於統治者管理人民。
其次,取消公主、太子之爵位,將各州侯子女冊封爲城主,安插到各州府下的大城之中,是爲鍛鍊,爲國家未來棟樑支柱做儲備。鎮守各大城的大將軍更名爲*軍,職責不變,依舊駐紮在各城附近,直接聽命於楚王。
最後,爲了防止將來海外的妖獸死灰復燃,來侵犯楚國,以至於民衆抵抗之力不強,楚王允許百姓馴養山林中的猛獸,鼓勵民衆狩獵,磨練意志。
璇肇忙完這些事情之後,他率領羣臣百官,跪在楚國太廟迎接每七年來一次的天人。
蝶道人俗家姓李名蝶,她和羽道人李羽是親兄妹。李羽蓄意叛出茅山派的計劃,她當然知道,而且正在執行。
爲了多收一些貢品,李蝶騎着白鶴,領着璇茗先是在東沙府的上空轉了一圈,然後施展了一下初級定身術,把大街上的行人好好擺弄了一下,接着又呼風喚雨,嚇了嚇那些凡人,最後纔在新任楚王璇肇的期待下閃亮登場。
李蝶剛纔的表現,除了讓老百姓知道有所謂“天人”的存在之外,並沒有對璇肇等楚國掌權者產生影響,因爲貢品的數量早已被璇肇等人確定,不會再改。然而,璇肇表現的很老實,他命人把貢品堆積在一起,放在了太廟,李蝶剛出現,他就率先高呼“參拜天使”。
李蝶懸浮在天空,身後祥光萬道。
“這次的貢品有多少?”
璇肇低着頭,回答道:“此次貢品爲:九品神照刀一萬三千九百五十一把,八品神照刀七千九百六十二把,七品神照刀五百三十七把,六品神照刀兩百三十六把,五品神照刀二十六把,四品神照刀三把。”
李蝶從袖口中取出乾坤儲物袋,袋子迎風便長,以長鯨吸水之姿態,把那堆積如山的神照刀收了個乾淨。
“今後七年,準保楚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璇肇擡起頭時,李蝶和璇茗已經消失。
羣臣中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是蔡景。
蔡景道:“其稟陛下,微臣有本奏!”
璇肇道:“講!”
“剛纔站在天使邊上人,微臣認識。”蔡景道。
璇肇道:“誰?”
蔡景鞠躬道:“微臣不敢說。”
“恕你無罪!”璇肇道。
“昔日的翡翠公主!”蔡景一句驚人。
璇肇目光閃爍,盯着虛空看了半天。
“去,傳寡人旨意,請三位州侯來東沙府楚王宮議事!”
蔡景走出楚王宮,他的兒子問道:“父親大人,陛下剛纔爲何要對那些侯爺用一個‘請’字?”
蔡景道:“楚國每一個州都有其尊侯的府邸,而這個府邸未來會變成楚王宮,所謂的太廟,其實就是璇家的祖宗祠堂。不僅是沙州璇家,益州李家和徽州安家,以及揚州錢家,都有自己的太廟和楚王宮。璇李安錢四大家都是立足楚國五百年的家族,任何一個都力量龐大。所以,陛下才會用一個‘請’字。”
無名山,山頂。
李蝶剛把兩個跟蹤者打退,她面帶愁容,對璇茗道:“哥哥可能有危險,我必須回去救他。你帶貢品先逃,去益沙交界浮屠塔等我!”
“益沙交界浮屠塔?”璇茗一愣:“爲何要去那種鬼地方?這裡距離那邊太遠了,恐怕三個月我也到不了。”
李蝶苦笑:“抱歉,我一時着急說錯了話,我想說的是在徽沙交界小浮屠塔匯合!”
璇茗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當她想起小浮屠塔緊挨着肥水縣的時候,她的臉上就浮現了不自在。
李蝶道:“林十焰那個老傢伙安排我收貢品,乃是故意爲之。剛纔那些跟蹤我們的黑衣人,肯定就是他暗中所派。他算準了我會回去營救哥哥,肯定會在半路上派人攔截。我想,這個埋伏在半路上的人,只怕會是林十一炎,因爲他是林十焰的兒子。”
璇茗不解:“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林十一炎拿着貢品和我的人頭回到茅山派,肯定會說我殺了他父親安排的陪護弟子,準備叛出茅山派,因此他才殺了我,奪回貢品。到那時,林十焰和林十一炎就是平叛的有功之臣,不僅林十焰的長老地位得到鞏固,林十一炎的嫡傳大師兄之位將再也無人敢覬覦。林十焰的這一招連環計太惡毒了!只怕,只怕哥哥已經遇害了!”
李蝶越說越傷心,眼淚嘩嘩直流。
璇茗道:“他不會死,你也不會死,我們誰都不會死。”
李蝶詫異地望着璇茗,後者解釋道:“小蝶你不知道,和我一起被林十一炎帶進茅山派的那個男的,不僅不是啞巴,也不是人,而是一頭殭屍,一頭——”
璇茗停頓了一下,她知道爲趙玄魁隱藏身份的重要性,於是接着道:“一頭變異的殭屍。”
“變異殭屍怎麼了?”李蝶似乎看見了希望。
璇茗繼續道:“他有心跳,有呼吸,你說這樣史無前例的變異殭屍,難道不能救我們嗎?”
李蝶搖頭苦笑:“我的好朋友,你別安慰我了。這怎麼可能呢,我只聽說渡過寂滅雷劫的劫屍纔有心跳,你的這個謊話太假了。”
“小蝶,你要相信我!”璇茗的語氣透露着堅定:“我之前不願意告訴你,是因爲怕你誤會我和他是有預謀的。”
李蝶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必須回嫡傳羣殿。就算哥哥死了,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她說到這裡,用通紅的眼睛瞪着璇茗:“你走吧,騎着我的坐騎去混沌湖小浮屠塔,到了那裡就安全了。”
璇茗心痛不已,她沒有動,她的淚水逐漸涌出了她的眼眶。
在她們兩人認識的這幾天之中,發生了許多事情,每一件事都讓她們刻骨銘心。
人心是肉長的,女人的心更是脆弱的。
璇茗和李蝶緊緊抱住了對方,放聲大哭。她們積壓了多年的悲痛、壓抑等情緒,在這個生死訣別的瞬間爆發開來。
良久,李蝶奮力推開璇茗,撕心裂肺地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