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離奇身世

閻羅王聽到她連珠炮似的問話,也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等她把話都說完了,才本起臉,看似嚴肅的說:“你還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來到閻羅殿還這麼大聲說話,你就不怕我處罰你嗎?”她把頭一橫:“處罰就處罰,反正現在已經來到了你的地盤,你想怎樣就怎樣,大不了不就是死嗎?我現在不就在地獄嗎?”說到這,她歪這頭想了想,對閻羅王說:“好像是哪裡不對,對了,那你能告訴我,我現在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

閻羅王差點被她的天真惹得笑出來,兩旁的謝叔叔和黑叔叔也是緊閉着嘴脣,像是憋的很厲害,她看看閻羅王,又看看兩個叔叔,用手撓撓頭,心想我說錯什麼了?

過了一會,閻羅王終於忍住沒笑,依然板着臉:“好了,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嗎?你現在回去,到來時的河邊,找住在那裡的老婆婆,她會告訴你一切的。”

她不屑的看了眼閻羅王,小聲嘟噥着:“騙人,沒橋我怎麼過去。”沒想到這麼小的聲音,閻羅王竟然聽到了,他依然示意謝叔叔帶她去。謝叔叔來到她身邊,做了個請前面走的手勢,她茫然的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閻羅王,滿腹狐疑的離開了閻羅殿。

路上,她忍不住的問謝叔叔:“謝叔叔,你說,閻羅王爲什麼帶我來這裡啊?”謝叔叔似乎沒聽見,低着頭在前面帶路。她又快步走到謝叔叔的前面,攔住他的道路,再次問。謝叔叔輕輕的把她撥開,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你現在只管好好走路就可以了。”

她聽的一頭霧水,卻也知道謝叔叔不會再告訴她什麼,索性也就不問了,一路跟在謝叔叔的後面,卻也沒忘記東張西望的看着。

兩人來到河邊,她仔細一看,真是邪門了,橋還真的就在那裡,她轉頭想問,看到謝叔叔那是笑非笑的臉,就忍住了沒問。她跟着謝叔叔過了橋,來到了橋邊的小屋,她看到了滿頭白髮的老婆婆,和那活蹦亂跳的藍鼠。不知怎麼的,她有種想擁抱藍鼠的感覺。

謝叔叔和老婆婆揹着她在旁邊小聲的說着什麼,她也裝作沒看見,她蹲下來,用手撫摸着藍鼠,藍鼠也很乖巧的在她的身邊蹭來蹭去,好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現在她看藍鼠的綠眼睛,竟然沒那麼可怕了。

過了一會,她站起身,發現謝叔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她的身旁只站着那位慈祥的老婆婆,她仔細的看着老婆婆,看着看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自己小時候,奶奶是最疼自己的了。她怯怯的對老婆婆說:“我可以叫你奶奶嗎?”

老婆婆顯得有點吃驚,但很快就笑着答應了,她把她摟在懷裡,竟然覺得有兩行渾濁的東西在臉頰流淌,是啊,自己在這裡已經幾千年了,從沒有人叫過自己奶奶,她的這聲“奶奶”一下子勾起了她對自己孫女的思念,雖然自己的孫女早已不知到了哪裡。老婆婆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輕輕的撫摸着她,就像在幾千年以前摟着自己的孫女一樣。

許久,兩人才從溫馨中回到黑暗的現實中來,老婆婆對着她先是做了自我介紹:“孩子,其實我就是你們人間所說的孟婆,在這座橋邊已經住了幾千年了,所有前往人間投生的鬼魂,都必須經過我這裡,你剛纔過的那座橋就叫做奈何橋。那座橋進去時是看得見的,但是從裡面出來,如果沒有閻羅王的允許,是看不到這座橋的,那黑黑的河水,能溶解世間萬物,所以輕易不會有死了的鬼魂偷偷跑出去。”

聽着孟婆的描述,她不由的緊張的攥緊了孟婆的手,孟婆又低頭親吻了下她的額頭:“孩子,你不要害怕,你是我們地府尊貴的客人,我剛纔親吻了你的額頭,你從現在起就可以隨意初入我們地府了,那座奈何橋會隨時恭候你的光臨。如果你願意,你以後就可以叫我孟奶奶,你看可以嗎?”

她聽了孟婆的話,趕緊甜甜的喊了聲:“孟奶奶!”“哎!”孟婆激動的摟着她,那不爭氣的老淚又鑽了出來。

旁邊的藍鼠似乎能聽懂她們的對話,在旁邊也樂得上蹦下跳。

有過了一會,孟婆輕輕的推開她,指着桌上的一碗水對她說:“我想你一定有點渴了吧,先喝碗水吧。”她聽話的端起了碗,直接送到了嘴邊。這時,藍鼠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猛的跳起來,撞翻了她手裡的碗,把碗摔的粉碎。她嚇了一跳,孟婆有點生氣了:“藍鼠,你不要搗亂,不然我會把你扔到奈何橋下。”

說完就又給她盛了一碗,端到了她的手裡,她看了看焦急藍鼠,又看了看慈愛的孟奶奶,沒猶豫,一仰脖喝了個乾淨,藍鼠在旁邊急的直轉圈,卻真的不敢在搗亂。

她喝完水,想繼續和孟奶奶說說話,可誰知頭卻有點暈暈乎乎的,全身感到綿軟無力,漸漸的癱軟在了孟婆的懷裡。這時藍鼠的綠眼開始放出憤怒的光芒,直視着孟婆,好像隨時會撲上來一樣。孟婆沒理會藍鼠,只是把她輕輕的放進裡屋裡的牀上,並警告藍鼠不要搗亂,自己沒傷害她,聽到孟婆這樣說,藍鼠才漸漸安靜下來,但仍是焦急的守在她的腳邊。

她暈暈乎乎的,感覺到自己在飛,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地府了,來到了一個陌生的院落,院子裡一個小女孩很像自己小時候,那個小女孩正衝着一個黑臉大漢叫爸爸。她仔細看了看黑臉大漢,很像剛纔自己見到的閻羅王,這是怎麼回事?黑臉大漢輕輕的抱起小女孩,親暱的用臉上的胡茬蹭小女孩的臉,小女孩樂得呵呵直笑,奇怪,看着小女孩的笑容,她自己竟然感到十分快樂,好像黑臉大漢的胡茬是蹭在自己臉上一樣,她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臉龐。

忽然,眼前的溫馨景象不見了,她又看到小女孩病怏怏的躺在牀上,那個黑臉大漢身心疲憊的守在小女孩的身邊,用消瘦了許多卻依然有力的雙手,緊緊攥着小女孩的手,輕輕呼喚着小女孩。猛然間,她感到牀上躺着的是自己,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竟然有種被攥緊的感覺。她又擡頭望去,發現小女孩和黑臉大漢都不見了,房子和院落也沒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地獄,所不同的是,那個黑臉大漢真的成了閻羅王,而那個小女孩正站在孟奶奶的跟前,像剛纔自己那樣,正在喝着碗裡的水。她真切的看到小女孩在喝水時孟奶奶在輕輕的搖着頭,閻羅王在偷偷的抹眼淚。看着看着,她突然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好像那個小女孩就是自己。

漸漸的,她好像聽到了廝殺戰鬥的聲音,她循着聲音望去,發現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正在城門前和敵人廝殺,她衝上前去,想幫助父兄作戰,卻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走不到他們的跟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和哥哥被敵人殺死,同時她也清晰的看到了敵人陣營裡那刺眼的“李”字帥旗。轉眼間,她又看到了她的母親,揹着包袱在道路上驚慌的逃跑着,卻被迎面而來的士兵抓個正着,在爭搶包袱時被那個士兵砍死了。

她痛苦的呼喚着自己的父親、母親和哥哥,掙扎着不顧一切的衝向他們,卻“撲通”一下掉在了地上,原來都是夢,她揉着摔疼的胳膊,卻發現自己臉上真的有眼淚。

這時孟婆聽到響聲,也來到了屋裡,同時藍鼠也是迫不及待的鑽了進來。孟婆扶起她,和她一起坐在桌子前,對她說:“你剛纔應該都看到了吧,其實你的真實身份,應該是我們閻羅王在人世間的女兒,從他當上閻羅王后,本着秉公執法的理念,送你去投了胎,但他心裡一直都掛念着你,只是礙於陰間的法律,他只能當作不認識你。幾世輪迴,每次他都默默的看着你去投胎,卻只能在那裡自己抹眼淚。你這次的輪迴是在一個大戶人家,雖然他們都已不在人世了,但依然給你留下了人世間的身份,老謝在給你療傷的時候暫時封存了你的記憶,讓你暫時忘卻人世間的一切。現在應該告訴你全部的事實了,好了卻我們閻羅王的一樁心願。”

她只看到孟婆的眼睛一閃,一道白光直衝自己的腦門。

突然間,她記起來了,她叫宋清蓮,她的父親叫宋老生,大哥叫宋清平,二哥叫宋清明。和他們交戰的是當時的太原李淵,還有那令自己牽腸掛肚、日思夜想的李二哥李世民。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令她肝腸寸斷的風雨交加的夜晚,她親眼看到,是她心愛的李二哥衝她的父親和哥哥舉起了寒光閃閃的屠刀。

她大叫一聲:“不!”緊接着就昏倒在了孟婆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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