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放鬆垂在了兩側,鄧先生說過,說我師傅以前很有名,孤身一人幹趴了半個萬物匯。
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萬物匯根深蒂固,很難再憑藉一己之力拔除了。
我喘了一口氣對着喻老先生啓脣:“喻老先生,今天等您是有問題想問您,希望您能爲我解答。”
“我知道,你是想問我是誰,和張坦什麼關係對吧?”
他已經猜到了我要問什麼了。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就等着他開腔。
他嘿嘿笑了一聲,莫名的又嘆了一口氣:“你這麼聰明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我沒有隱瞞,老實的點頭:“剛知道沒多久。”
喻老先生也跟着我點頭,口氣變得久遠:“快二十年前,無數邪修崛地而起組成了神秘組織,萬物匯。他們猶如瘋草肆意增長,很快在京都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們對外稱修道修行人士入會只需幾月修道即大成!”
“修行本就高深莫測,修道能窺探其中奧妙的更無幾人。若真有幾月可修道大成的,那全真教這麼多年來費盡心血想修煉成仙,又有什麼意義呢?可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少人想走捷徑。”喻老先生難過的看着我。
“隨着風聲越來越大,那些仗着邪法增長道行的人越來越多。很快不少的名門望族都成爲了萬物匯的坐下羣臣。邪修四起,整個京都都處在黑暗之中!那些邪修仗着背後有人有勢力,殺人取命,勾人三魂七魄練鬼煞!大鬼吞小鬼,同行廝殺吞噬生魂煉化鬼物都是常有發生的!”他嘆氣又無奈:“我那時候而立之年,帶着妻兒蝸居在京都的筒子樓裡,因爲無人調動被上面調到這裡做骨科醫生。那天正好趕上我休息回家,我永遠都忘不掉那晚的夜色有多黑!”
他臉色變了,口氣帶着濃厚的恨意:“一羣穿着黑色長袍的人抓走了筒子樓裡所有的女人!那些被抓的女人只要反抗,就會被他們強行從體內拉出三魂七魄!結束後,這些女人的屍體會被搬走。只要反抗,那些黑衣人就會痛下殺手!我妻子被抓走前都在告訴我,不要反抗...我抱着我的女兒,無助的看着我妻子被這些人殺害卻什麼也做不了!我一直到現在都能聽見那晚筒子樓裡震天悲痛家破人亡的哭喊聲!”
我屏住了呼吸,看着喻老先生眼裡的霧氣,心像是被割了一樣。
親眼看着妻子和周圍的人被殘忍殺害,可自己卻無能爲力什麼也做不了。
我想到了當年的劉老杆...他全家都死在了村長几人的手裡!
他依靠着凳子臉上寫滿了悲痛:“出事後,我去報警,警察卻不願意出手幫我們還將我們趕了出來!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碰見了花苑。中華園林第一集團的董事長花苑先生。他告訴我要想報仇必須強大,他願意幫我。就這樣在他的幫忙下我很快創建了屬於自己的品牌公司山蘇集團。中華園林那個時候已經排在了京都前五的位置,花苑也是前五當中唯一一個不願意加入萬物匯的人。那個時候他在京都的路走的很艱難,無數成羣成批的人覬覦他的公司。後來要不是郭老先生的出現,花苑很有可能堅持不住就歸順了。”
我認真的聽着,提到郭老先生的時候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郭老先生那個時候就已經在京都出現了。我一直都以爲郭老先生的國家檔案局存在才幾年,畢竟每次出事兒都挺垮後腿的。
“郭老先生那個時候親手創建了國家檔案局,可是根基不穩手下也沒有能人。我那時候也纔剛起來,公司走的很簡單艱難,想幫忙都有些無力。可花苑卻將自己的全部都壓在了郭老先生的身上,可是沒多久兩人就被萬物匯打了下來!我本以爲京都要被萬物匯掌控了,可這個時候你師傅出現了!”喻老先生眼裡帶了光:“他當時孤身一人,背個破布袋,手裡握着一柄桃木劍就這樣站在了京都的邊界口一路殺到了京都城內!無數邪修蜂擁而上,他就這樣一個勁兒的悶頭往前跑,在滿是邪修的路上殺出了一條血路!整個萬物匯瞬間被撼動了一半!”他有些激動。
我聽得入了迷,鄧先生之前也說過我師傅以前的名號很大,可我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一段故事,也沒想到當年的他真的是一把桃木劍,一個黃布袋加上一腔熱血打癱了半個萬物匯的天!
我瞪大了雙眼,似乎已經看見了當時的場景,莫名的心裡激動。
這時候喻老先生又嘆了一口氣:“可是京都是萬物匯的大本營啊!眼見着萬物匯沒了一半的人,那背後的大手握不住了!淮海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你師傅和他算舊識,他應當跟你說過他們倆的那一場決鬥。”
他看向了我,有意詢問。
我點頭:“師傅和淮海鬥法沒贏,但是也沒有全輸。”
我沒聽師傅說起過那場鬥法到底誰贏誰輸。
喻老先生笑笑搖搖頭:“那他可能沒告訴你實情,結果是他輸了。”
我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看他。
“那場鬥法,郭老先生也帶人蔘與了,只可惜他們道行不行,最後也敗了下來。但幸運的是萬物匯也沒吃到好處,被打沒了一半的根基,還搭上了一個淮海。本來萬物匯那時候就人多雜亂,再加上你師傅重傷後還坐鎮京都,那些人更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暫時停戰了。而郭老先生也利用此事快速的聚集了不少正派的修道人士,而後沒多久,京都穩定下來也形成了一半正一半邪的局面。”
他推了推眼鏡:“那場混亂,讓不少人都記住了一個名字叫:辰道。也讓我們這些知情人士記住了一個組織:國家檔案局。也是那次後京都開始出現了反水現象,很多的正派悄然而起在私下底默默的反抗着萬物匯,而郭老先生憑着這些人就此在京都站穩了腳跟,也成了國家檔案局的龍首。至於辰道,那次後也就此消失了...”
我收回了思緒,那時候師傅在養傷,然後無意間到了李家村,就這樣救下了我和我娘...那這一切都是緣分...就像是冥冥之中已經定好了我就是師傅的徒弟!
因爲那時候師傅曾告訴過淮海,他說他命裡有個徒弟,這個徒弟會是他的剋星。
而淮海是我殺的。
也就是說,從萬物匯剛起開始,我的路就已經註定了。
喻老先生繼續道:“花苑作爲一開始支持郭老先生的人就這樣一舉成爲了京都的第一集團,我也憑藉着花苑的幫忙進入了京都的前五集團。”
“集團穩定後,我便辭去了職務將公司交給了我兒子打理。可沒多久萬物匯又起來了!他們大肆的向我們投橄欖枝,說只要支持萬物匯,人死可復活,瀕死也能獲得壽命!只要支持他們,權勢滔天!得道大成!對比起幾年前他們更加的囂張狂妄,來的猛烈!京都很多的人再次心動紛紛加入了萬物匯。可我一直記得我妻子的事情!誓死不同意入匯!而我兒子爲了反抗他們,活生生被打斷了一條腿!我爲了保護我兒子,被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一掌拍中了胸腔,氣沒順上來,死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眼裡帶着淚水和仇恨:“我本以爲我兒子要跟我一起走,可沒想到郭老帶人及時趕到,救了我而已。也救了當時差點魂飛魄散的我。他花了很多的心思,託了全真道觀的觀主幫我在地府求了情,因爲我壽命未到,所以尚有陰壽。而地府閻王念我是個醫生,就這樣破例讓我成了地府的鬼醫。”
說完他搖頭笑了:“閻王爺開恩准許我投胎,可我不願意,我想要親眼看着萬物匯消失!”
“就這樣我在地府等啊等,等啊等。直到有一天我在去找孟婆的路上看見了兩個陰差壓着一個殘破不堪的靈魂去往奈何橋。她那個靈魂真的是我見過最奇怪的靈魂!明明透着金光卻破爛的不成樣子!陰差壓着她過路,好多的冤魂厲鬼想要抓住她!我當時就覺的很好奇,什麼樣的人怎麼會擁有這樣的靈魂?就在我以爲那個靈魂要投到奈何橋底做基石的時候,她醒了!而壓着她的陰差也接到了地府發放的頒文,說是上面有人聯名保下了她!就這樣,那個已經破損的只剩下光的三魂七魄被送回去了。”
他目光看向了我,帶着一絲疑惑卻又帶着希翼:“後來我很在意這個事情,就花錢找到了壓着那個三魂七魄的陰差……”
喻老先生沒再繼續說下去,可我卻僵在了原地,他口中那個殘破不堪的魂魄是我的!
是我和四師伯拼死鬥法後,身體不支,咒術反噬導致我三魂七魄變成那樣!
可我也是真沒想到,我和喻老先生居然那麼久之前就已經見過了!
“當我知道辰道是你師傅的時候我很驚訝,我一直以爲當年辰道消失是因爲受了重傷無力迴天,可沒想到他居然偷偷培養了一個徒弟,而這個徒弟又在這麼多年後重啓了當然的腥風血雨!也重新踏上了他之前的路!”說到這裡喻老先生的眼裡有了霧氣:“終歸還是辰氏師徒擔起了這個重任!”
我看着郭老,不知道爲什麼覺得肩上的擔子特別的重,重到有些擔不起來。
我做好了身子看着手掌心上的傷疤,有些惆悵:“喻老先生,我能做些什麼?很多時候我真的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東西堆壓的越多,擔子就越重,所流失的東西也就越多。
喻老先生看着我,聽完我問的問題他卻笑了,他朝我擺手,語氣帶着輕緩:“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要因爲任何的事情而責怪自己,不要聽風聲,不要管雨聲,不要去看他人向你扔的石子,你只管悶着頭往前跑!等你跑到路的盡頭,再回頭時你會發現那些扔向你的石子成爲了讓你變強大的墊腳石!”他身子往前壓了一下慈祥道:“辰土,誰都可以迷惘,但是你不能!你轉頭看看,在你的的有身後多少人需要的翅膀?你的前面又站着多少的敵人,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喻老先生的話像是石頭激起了水花一樣落在了我原本有些平靜的心裡。
我站起了身子,忽然釋懷了。
他點着頭拍着桌子,還想說啥,可哎呀了一聲忽然轉變了說話方式:“哎呀,想起來了,光顧着和你說以前的事情了。那個張坦你知道多少?”
他原本帶笑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有些嚴肅。
我又重新坐了下來:“張坦是陽間陰差?”
喻老先生聽見我說張坦的身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讚許的點了頭:“你的消息倒是挺快的。沒錯,張坦是陽間陰差,受命與地府。此前就是一個普通人,和我有點關係,之前在我兒子的手下做司機做了好幾年。我雖然死了但是好歹混了個地府的編制,偶爾過一段時間會上來看看我兒子兒媳和孫子孫女。所以對於張坦的事情我有一點了解。他之前有一段時間得了抑鬱症就辭職不幹了。不幹了之後失蹤了好長一段時間。中間大約是過了五年這樣,忽然又出現在了我兒子的公司下。我兒子好心,就讓他回來繼續上班。”
“至於他的身份,起初我沒看見他所以不知道,直到有一次緝拿鬼魂,我看見了張坦和兩個陰差交談,那時候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
陽間陰差,顧名思義,是陰間爲了方便在陽間辦一些陰人做不了的事所安插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