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和我小心翼翼的進了房間,其間我們沒有弄出什麼聲響,爲的就是怕被爸媽發現。
把我扶進了房間讓我坐在牀上後後,安信走到櫃子上拿起吹風機給我吹起了頭髮。
整個過程中安信一言不發,我知道,她在等我開口。
“他,是我高中時候的男朋友,交往了三年,後來,他去了國外,然後我發現我懷孕了,打電話給他卻等到了他的分手。孩子……”
“如楚,別說了。”安信沒讓我再繼續說下去,她抱住我,我能從她的心跳裡隱隱感覺到她的情緒起伏。
“如楚,過去的都過去了,就像你跟我說的一樣。都過去了。”
我的日子就這麼從忙而不亂變成了悠閒在家養病的狀態。而沙羅媽媽的忌日,也悄然來臨。
因爲我腳的緣故,安信在電話中跟沙羅提議說讓我別去了。
沙羅知道了我的腳受傷後也開始改口,說既然腳傷了,就別去了,也不差這一天,以後還有機會,叫我在家好好休息。
但我可不答應,我在家悶的都快發黴了,而且,我也知道沙羅想和過去的自己做個了斷了,不然,他也不會叫上我和安信一起去。
耐不住的我堅持和各種保證,安信最終還是讓我去了。
我和安信都穿的比較素,我套了一件棕色的細毛線衣,安信穿的是白色的針織衫。
換好裝之後,安信就攙扶着我把我扶出家門,上了的,就直奔沙羅家而去。十幾分鍾後,就到了沙羅家。
本以爲沙羅看到我會歡歡喜喜,卻沒想到一開口就是責怪:“姐,不是讓你別來的嗎。”
“怎麼,我不能去?”我忍不住反問道。
“不是,可是你的腳還沒好呢……”
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沙羅被我揮揮手打斷了:“行了行了,別像安信那樣來念叨我,一個我都覺得折磨了,再來一個,我是不是得天天窩在家裡哪兒也不去你們才放心啊?”
安信顯然還沒從我突然訴訟她的話語中回過神來,她無辜的說:“這又關我什麼事啊,明明你受了傷都差點留下後遺症了不在家呆着好好休息還想去哪兒?”
“怎麼不關你事了,就昨天我想出去走走,本來我媽都同意了,可你硬是說了一大堆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怎麼辦之類的話,然後我媽都被你說的心驚膽顫的,出都不讓我出門了。”
末了,我又對着沙羅,彷彿找到幫手一樣的對着沙羅說:“沙羅,你安信姐實在太壞了,你得幫我。”
沙羅瞄了瞄安信一眼,然後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下一刻,我就聽到了安信氣急敗壞的聲音:“葉如楚,你怎麼滿嘴噴糞。”由於太情急,連髒話都爆了出來。
可我卻還嫌不夠,我站在沙羅旁邊,挑釁
的對安信說:“我喜歡,怎樣?打我?還是咬我?”說完後,我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安信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的衝沙羅說道:“像個神經病一樣,笑的那麼傻缺。沙羅,走,我們別理她。”
看見他們大有要拋下我離開的架勢,我只能討饒:“唉唉唉,別這樣啊,我還是個病人呢,我不說了還不成嘛。”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說的這麼勉強呢?”
安信從頭到腳的把我打量起來,我正準備答話辯解,安信卻轉頭看向沙羅:“沙羅,你覺得呢?”
這麼一句問話讓我正準備說出的話悶在胸腔裡不上不下的。
沙羅咳了一下:“恩,的確是有點。”
我頓時不滿了:“沙羅……”我陰測測的叫着沙羅的名字。
安信看事情要沒完沒了,趕緊緩解氣氛道:“好了好了,不鬧了,快走吧,不然待會人多又會堵車了。”
“走走走。”我也正起臉說。
此時沙羅新買的車上……
“怎麼樣,我這車不錯吧。”沙羅打了個方向盤說到。
我躺在後座椅上,挺舒服的,於是誇讚:“恩,不錯不錯。”
安信白了我一眼,但她沒有再說我什麼。
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出現在了宜世陵園,這裡遠離塵世的喧囂,樹木青蔥,是一個很適合辭世之人長眠的地方。
沙羅把手裡的百合花放在陵墓前:“媽,我來看你了。”
“這是你走後的第四年了,這四年裡,我改變了很多,你看到現在這樣的我,會不會後悔當初爲什麼要用那麼慘烈決絕的方式離開呢。”
“可惜,這個答案,我永遠都不知道。”
我和安信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打擾,現在最適合出聲的人,是沙羅。
“媽。”
沙羅轉頭看向我和安信:“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當年幫我的那兩個人,她們對我很好,如果不是她們,我現在,恐怕已經呆在監獄裡了吧。”
“阿姨,您好,我是葉如楚,很久沒來看你了,這裡很美,您肯定很喜歡吧。”
“阿姨,您好,我是安信,您放心,有我和如楚在,沙羅會一直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說完後,安信扶着我走到了沙羅的身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沙羅,無論怎樣,都不要怨你媽,你媽……她只是不想拖累你。”
“如楚,我們到旁邊去走走吧,沙羅,你在這裡多陪陪你媽,有事就打電話。”
於是,我和安信沒在這裡多呆,接下來的時間,還是留給沙羅吧。安信扶着我走了幾分鐘後,就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坐在長椅上,感受着陣陣秋風吹在我的身上,忍不住嘆道:“安信,等我以後死了,我
也要在這裡弄個陵墓。”
本以爲安信會說我年紀輕輕想那麼多幹嘛,卻沒想到安信沉默了一會還是把自己就要離開的事實說了出來:“如楚,我要走了,美國的猶他州,明天的機票。”
我忍不住一怔:“這麼快……”
“恩,如楚,我想我還是需要出去走走,待在這裡,太讓我壓抑了,你知道嗎,昨天,我收到了他發來的短信,他說,這個月十五就要結婚了,希望我能去。”
說到這裡,安信蒼涼的笑了笑:“你說,我該用什麼樣的立場去呢?”
看到安信這個樣子,我只覺得自己的心都似乎被揪起來一般的難受。“安信……”
“如楚,別安慰我,我都知道,我心裡非常清楚,再也沒有這麼清楚過了。我只能用離開的這個方式,直到淡忘。”
“也或許,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忍不住抱住安信:“安信,別這樣,你……會忘記的。”
“但願如此吧”。
從宜世陵園離開後,沙羅也已經知道了安信明天就要離開的消息。他抱了抱安信:“安信姐,不知道你要多久纔回來,但是,我會和姐一起等你。”
我也點點頭:“安信,不論你要離開多久,我和沙羅都會等着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爸媽也知道了安信要離開的事實,都很捨不得,叫我再勸勸。
但我並不打算勸安信了,因爲只有離開,纔是目前最適合安信的選擇。
安信的東西並不多,很快就都收拾好了,她不願意讓我去送她。
“別去機場送我了,我怕我到時候因爲捨不得而後悔。”
安信坐在出租車裡對着想跟着一起上去的我說道。
“那不正合了我的意嗎。”我扯開嘴角,努力讓接下來的話不那麼沉悶悲傷。
安信也笑了,只不過她說的是:“如楚,我真的要走了……”說完後,她就示意司機開車。
“如楚,你要好好的,要幸福……”車臨走的那一瞬,她說出了分別的最後一句話,尾音拉的很長,似乎沒有盡頭。
我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看着車子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我才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走回家門。媽一看見我進門,就趕緊過來扶住我:“安安還會回來的,別難過,啊。”
我點了點頭,心想,安信一定還會回來的,這裡有我,有沙羅,安信怎麼會捨得不回來呢。
————
“想逃離你到遠方去,做我最想做的自己……”
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沙羅。
我心裡一動,趕緊進了房間,電話一接通後我就急急的問道:“怎麼樣了,看到安信沒,一切順利吧,叫你給的都給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