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八九和阿吉趕到娜菲塞家時,眼前是一座蒙古包。
沈十正光着上身趴在門外的長椅上,背上淤青紅腫一片,想到畢竟是爲了保護自己,當了墊背的,剛纔滿心的怨氣也化爲了心疼,才知道娜菲塞這麼急着回去只是想給他上藥治傷,心中對她的成見又沒了。
爲什麼我總是會胡思亂想她呢?
因爲她太美了?還是她對沈十過於親密?
可爲什麼她會對他這麼親熱?
陳八九一時也想不出緣由。
但當娜菲塞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的藥出來給沈十塗抹在背上的時候,陳八九心中不爽又生了出來,心想她怎麼沒點顧忌和忌諱?
是我想多了?還是她真的如此天真爛漫?
娜菲塞那雙柔軟粉嫩的葇夷沾滿了藥酒,輕輕撫摸在摔傷之處,感受到那細膩的肌膚,靈動的觸碰,雖然陳八九在旁,同樣讓沈十渾身肌肉爲之一顫,後背肌僵硬成了一塊,卻又有股說不出的舒爽。
娜菲塞輕按着背部穴位,見他肌肉緊繃,微微笑道:“沈十哥哥你放鬆點,你太緊張了,這樣不利於恢復喲。”
陳八九見她手法獨到,對準一些穴位按摩起到舒經活血化瘀的作用,也並非一味吃醋,見兩人光明正大在治傷,原有興師問罪的想法也難以啓齒,環顧四周,天高遠闊,雲霞浮生,碧草幽幽,廣袤無垠的草原美景與壁灘混爲一體,令人心曠神怡。
阿吉卻沒有陳八九如此心境,見中意之人熱情的給與沈十按摩塗抹着背,雖明知是在治療傷,但見娜菲塞對沈十擔心關愛的神情,如同小媳婦對丈夫那般體貼溫柔卻更爲火大,但當着面又不好發作,也不能發作。
“娜菲塞~~娜菲塞~~”一個柔和的聲音呼喚道。
“怎麼了奶奶?”娜菲塞回應道。
這時帳篷裡走走出一位六十歲左右,穿着維吾爾族長裙,滿面慈愛,瘦高苗條,雖然歲月留下了痕跡但依然優雅從容的老人,陳八九回頭一望,心中有些震撼,不由說道:“奶奶你年輕時肯定是大美女吧!”
奶奶拿着另一瓶藥酒遞給了娜菲塞吩咐加在原有的藥酒裡可增強藥效,轉身對陳八九微笑道:“遠來的客人,奶奶老了,你和娜菲塞纔是草原最美的花。”
奶奶轉身進了帳篷,不一會端出來不少瓜果,招呼陳八九過來吃。
陳八九見桌上堆滿了葡萄、哈密瓜、提子、香梨、蘋果、西瓜應有盡有,也不客氣拿了竄葡萄吃了口,滿嘴香甜,大讚:“謝謝奶奶!真甜,真好吃!”
奶奶微微笑道:“你們救了娜菲塞,是我們該謝謝你們纔對。”
陳八九嘴裡塞滿了水果,口齒不清,捂着嘴怕掉出來:“奶奶真好,我就不客氣啦!”
奶奶見她吃得開心,心中高興,轉身有去另外一個帳篷準備晚餐去了。
過了陣,娜菲塞也幫沈十抹完藥酒,按摩完穴位,沈十坐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太感謝你了。”
娜菲塞卻搖搖手:“沈十哥哥你再這麼客氣,你救了我的命那我該如何感謝你?”說着含情脈脈看着他,眼中神情早已溢於言表。
沈十咳咳兩聲沒敢多看,慢慢走到陳八九面前笑道:“好吃嗎?”
陳八九心裡多少有些氣,“哼!”了聲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吃顧自地吃着瓜果。
沈十討了個沒趣,暫時想不到好辦法去哄好她,看看四下走到帳篷裡,帳篷裡堆滿了各種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藥酒,裡面泡着蛇蟲鼠蟻,奇花異草。
難道奶奶是中醫高手?
這裡除了藥酒就是牀,牀上非常乾淨整潔,這帳篷裡最特別的是有張照片,一個男人的背影,背影望着遠處的即將落幕的夕陽,沈十盯着這張照片看了半天心想這張照片不僅藝術感極強,拍照人取景、角度、光線都是抓拍得如此精準,突然明白照相之人要麼是專業攝像,要麼就是深愛之人。
而且這滿屋就只有這張照片,難道是奶奶的情人?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大膽的想法。
“這張照片我從小看到大,奶奶沒事會看,夜深人靜會看,這十多年走哪都帶着這張照片。”娜菲塞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沈十身後。
“哦?那你知道照片你的人是誰嗎?”沈十問道。
娜菲塞心有餘悸,回憶起往日情形:“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奶奶從不說,問多了還會罵人,後來我便不敢問了。”
沈十心中暗笑,已有了答案,猛地問道:“你有喜愛之人嗎?”
娜菲塞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面紅耳赤,睜大着一雙美目凝望着他,心口怦怦直跳,張着殷桃小嘴,小聲道:“有,”連忙又糾正,“沒有,沒有……”
沈十不疑有他,沒再追問,繼續說道:“你沒有心愛之人,自然不會明白其中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人多半是你奶奶心愛之人。”
娜菲塞心跳如麻看着沈十,欲言又止道:“真的嗎?奶奶從不說,我也不敢問。”
“如果真是這樣,你爺爺就慘了……”沈十推敲着。
娜菲塞不明所以:“爺爺?我沒有爺爺。”
沈十不可置信道:“啊?那你爸媽呢?”
娜菲塞心情突然很失落,但瞬間又恢復了開心:“我是孤兒,我是奶奶撿來的。”
沈十聽見這話,心中一疼,神情很落寞,連忙道歉:“真對不起,我確實不知道。”
娜菲塞反而笑着安慰他:“沒事,我從小到大習慣了。”
習慣了?多麼無奈而悲慼的表述,多麼堅強和樂觀,但沈十心中莫名有些難過和酸楚,一衝動,轉身對她道:“別難過,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盡最大努力幫你。”
親人?最大努力幫我?娜菲塞臉上緋紅,害羞又幸福,驚訝又質疑地看着他,這是在表白?突然問道:“你和八九姐姐結婚了嗎?”
“還沒有。”
“哦~~”
“娜菲塞!你奶奶叫你去幫忙!”阿吉突然冒出來打斷了兩人。
阿吉看了沈十眼,沒多說話也跟着娜菲塞出去幫忙了。
一陣忙碌,夜幕終於降臨了。
時間已到晚上11點左右。
沈十和陳八九兩人嘖嘖稱奇,果然地域差別太大,時差完全不同。
蘇比熱.阿力木也回來了,車被拖了出來,不過因爲太晚沒人補胎,只有等明天了。
晚餐非常豐盛,手抓飯、烤羊排、烤羊腿、椒麻雞、饢包肉,還有兩個時令蔬菜等滿滿的一大桌。
娜菲塞提了一壺水,請客人,洗手奶奶很禮貌先給每人倒滿了馬奶酒,走到沈十和陳八九身邊,右手按在胸前,然後身體前傾,行了個禮道:“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救了娜菲塞,做了簡單飯菜希望你們喜歡,遠方來的尊客!”
陳八九首先回應道:“奶奶真的太感謝你了,能讓我們品嚐到正中美味的新疆美食。”
平時不喝酒的沈十也舉杯道:“奶奶辛苦你了,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這叫做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奶奶眼神忽之一亮,又暗了下去,嘴裡卻細細唸叨着這句話,害得酒都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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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比熱.阿力木熱情地拿起酒杯道:“我比你癡長几歲,叫你聲老弟,來敬你一個!”
不勝酒力的沈十,勉爲其難的又喝了杯,立馬臉上紅了起來,娜菲塞也拿起酒杯道:“沈十哥哥你救了我,謝謝你!”拿起酒杯和沈十碰了下,豪爽地一飲而盡。
見這狀況沈十隻好又喝了杯,頓感頭皮都開始發麻起來,臉上更紅了,陳八九和他在一起最久,知道平時都不喝酒,偷偷關心問道:“沒事吧?”
沈十紅着臉,紅着眼道:“不行這酒太厲害。”
阿吉發現了沈十喝酒不行也跟着過來敬酒道:“謝謝你救了娜菲塞,我也敬你一個!”
沈十雖然有點頭暈,頭皮發麻,但心如明鏡知,見他幸災樂禍的表情知他心意,知道自己不勝酒量乘機灌酒而已,不過現在自然不能認慫,拿起酒杯自己到滿酒道:“客氣了,幹!”
第四杯下肚,對平時滴酒不沾的人來說,胃裡頓時翻江倒海,如烈火焚燒,沈十搖搖暈暈欲裂的頭,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阿吉又倒滿了一杯上前道:“新疆歡迎你們,遠來的客人!”
沈十正想拿起酒杯來,娜菲塞擔憂道:“沈十哥哥不行了,不能在喝了!”
男人哪能說不行?特別是在美女和陳八九面前,沈十倒滿酒哈哈大笑:“四海之類皆兄弟,幹!”
阿吉暗暗好笑,看見他喝了五杯已經快趴下了,再次給他倒滿酒道:“這杯是我單獨敬你的,敬你是條漢子,真男人!”
第六酒又遞到面前,突然娜菲塞和陳八九搶到酒杯握住,陳八九道:“不行了,他平時都不喝酒的,再喝要出問題了。”
娜菲塞也急道:“阿吉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恩人?”
阿吉見兩位美女都來相勸,故意嘲諷:“居然要兩位美女來擋酒?既然如此不喝也罷。”
沈十心中大怒,握住酒杯,輕輕掰開兩人的手,醉眼迷離地看了兩人一眼道:“多謝兩位美女小姐姐,心領了!”接過酒又一口乾了,這口酒下肚,胃裡感覺要炸了般,差點就吐了出來。
陳八九心疼給他夾了點菜:“來吃點羊排,這樣胃裡好受點。”
“沈十哥哥你喝點牛奶,這樣心裡沒這麼難受。”娜菲塞不知何時端來牛奶,關切又心焦道。
沈十雖然難受欲吐,還是感激地看了看她倆,接過牛奶,夾起羊排正想吃,阿吉又上前道:“這杯代表我們維吾爾族人,新疆敬你一杯,希望你還能喝。”
“好了阿吉,不能這樣對待客人!”蘇比熱.阿力木這時也看出他是故意在灌沈十的酒了,看不下去怒喝道。
阿吉見沈十最多這杯喝下就倒了,頂着被罵還是繼續道:“這樣看不起我們新疆人?”
蘇比熱.阿力木大怒:“你一個人不能代表新疆,更不代表我們維吾爾族人。”
陳八九搶過酒杯:“他不能喝了,這杯酒我代他喝!”
昏昏沉沉的沈十突然站了起來,豪氣沖天高聲喊道:‘阿吉你想喝,拿整壇酒來,今天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