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坐上火車的時候。還覺得是場夢來着,導演太好說話了,好到讓人不敢相信,她纔剛開口請假,就直接笑眯眯的批准了。
阿九把酒店房卡留給了鍾恩,畢竟鍾恩還得在C城住着。
說阿九是接地氣,她就真心是接地氣。
在娛樂圈多多少少也賺了點存款,爲了省錢居然坐火車。
雖然打扮的質樸簡單,但終歸有一張惹事的臉,所以阿九特別用棕色眼線筆在兩頰點上些許麻子,戴上了一副普通不過的方框平光鏡。
一件米白色的襯衫,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清爽的馬尾辮在腦後一晃一晃的,誰能看出來這是銀屏上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呢?
沈青顏打電話來時,阿九正側着身子躺在軟臥上昏昏欲睡。
“死丫頭,在哪兒呢?”沈青顏的嗓門又大,就像炮彈一樣轟炸了阿九的耳朵。
阿九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她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說道:“我在火車上呢!”
“火車上?你要回來啊?”
阿九輕聲應答,隨手拆了一包在便利店買來的麪包,撕了一點放進嘴裡,油膩膩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皺了眉頭。
“那大概什麼時候到?”沈青顏有些激動。
阿九擰開瓶蓋,毫無形象嘰咕嘰咕喝了幾口。
“大概下午三點吧!怎麼了?”
“你回來的話,我在你家小區正對門的KTV等你。”
“好。”
此時此刻大快朵頤的阿九不知道,沈青顏已經瞭解了她被人追殺的事情,並且很憤怒。
這一次很平靜,阿九下了火車就直奔KTV,路途中沒有一個人認出她是當紅花旦。
沈青顏特地開的包廂,當阿九進門時,只見穿着灰色孕婦長裙的沈青顏正大着個肚子,抱着麥克風一臉癡迷的唱着歌。
你說唱就唱吧,偏偏沈青顏又是個五音不全的主子,平時說話聲音倒還算好,可不知道爲什麼,一唱起歌來真的是能要了人的一條命。
曾經,有人總結過。
阿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媽和沈青顏唱歌,前者動輒打罵責罰,傷的是肉 體。
後者唱起歌來,能直接讓鬥志昂揚的阿九繳械投降,這傷的是靈魂啊!
你說沈青顏是不是欠揍,唱歌就唱歌,五音不全也就算了,可你爲啥要唱阿九最愛的陳奕迅的《十年》?
這不是找抽嗎?
阿九怒了,她實在是忍受不了沈青顏的鬼哭狼嚎,這簡直是侮辱了她的偶像,雖然魔音貫耳,但她還是堅持着走過去,一步比一步艱難。
這沈青顏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裡,自然是沒有發現阿九的到來,當然,她發現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阿九一把搶過麥克風,關了旋律,看在沈青顏是個大肚婆的份上也沒刁難她,只讓她安安分分的坐在沙發上。
“阿九,你被追殺的事情我知道了。”
沈青顏拋開了平時的嬉笑和不正經,她一臉嚴肅的坐在沙發上,端端正正的坐姿讓阿九有些詫異。
聽到沈青顏的話,阿九呼吸一窒,心頓時慌亂起來。
如果沈青顏知道了,那沈路應該也知道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阿九強裝鎮定。
沈青顏搖了搖手,顯然不願意多說,“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沒事,你看我不好好的嗎?”阿九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看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低頭嗑起了瓜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指甲掐得險些陷入肉裡,尖銳的刺痛才能讓她昏昏沉沉的大腦稍微清醒一點。
沈青顏見阿九無動於衷,她瞬間就冷了一張臉,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阿九的腦袋。
“你知道是誰想殺你麼?”
阿九嗑瓜子的動作一滯,她放下了手中還沒吃完的瓜子,眸色淡然的看向沈青顏。
“你知道是誰?”阿九很平靜。
沈青顏認真肯定的目光讓阿九有些不習慣,比起現在這樣嚴肅的沈青顏,她更喜歡從前那個插科打諢的沈青顏。
“江黎。”沈青顏小心的觀察着阿九的表情,誰知道阿九面色不驚,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聽到江黎的名字,阿九以爲自己會驚訝,但確實只有平靜,平靜得不起半點波瀾。
自己樹敵不多,江黎是其中一個,並且恨她入骨,想來是她也不會錯。
只是,這江黎心居然這麼狠毒?
沈青顏見阿九沒有一點兒反應,便繼續開口:“你還記得當初江黎犯癔症麼?”
阿九挑眉,她當然記得,那時候的沈路爲了她對自己大吼大叫,那時候明明懷孕的是自己,可沈路卻分外心疼江黎。
阿九不語,沈青顏大抵也覺得接下來的話會很殘忍很冷血,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拿過桌上的牛皮紙袋,遞到阿九手中。
“你看看就知道了。”
阿九拿着那袋子,有點遲疑,沒拿文件袋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纏住了些許衣角,有一下沒一下的上下攪動,彷彿這樣能讓她有安全感似的。
手中的文件袋就像炙手的山芋,讓她害怕。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
是害怕面對真相?還是害怕面對沈路失望透底的眼神以及在他懷中嬌小動人的江黎?
她想起了沈路當初狠狠的把懷孕的她摔在牀上的模樣。
“我放在櫃子裡那個密封的牛皮袋是你拿給那些記者的?裡面的照片你都看過了?”
這些話從記憶的最深處飄了出來,剛開始聽不太清晰,後來逐漸一步一步清晰了起來,就好像一個人站在層層白霧後頭,只看得清模糊的輪廓,在白霧消散後才一點一點的清楚起來。
那時候的沈路,讓阿九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總覺得沈路口中說愛她,但其實更多的是偏袒江黎。
在江黎面前,好像阿九十惡不赦,壞得別具一格。
可明明,壞的那個人,是江黎啊!
阿九咬了咬脣,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拆開這個文件袋,也許拆開了能得到什麼意外的消息也說不定。
“阿九,你就是太懦弱了,纔會讓人騎在脖子上欺負!”
沈青顏就見不得阿九這麼磨磨蹭蹭優柔寡斷的模樣,她一把奪過了文件袋,用極爲粗糙的手法硬生生把那文件袋撕成一條一條的。
阿九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呼吸停頓了,就連心跳都慢了一拍。
這是隻有在某種網站才能看到的圖片,被掃黃大隊視爲骯髒之物的圖片。
其實這種東西很常見,只要你想去找,分分鐘能找到一籮筐。
然而,讓阿九反常的並不是這照片中讓人面紅耳赤的情景,而是這照片的主人公。
那用皮鞭綁住雙手在牀上被狠狠抽打的女人,明顯就是江黎。
只是,比起現在的江黎,更青澀些,臉上還有些嬰兒肥。
只見江黎赤 裸着身子,身上還有不少皮開肉綻的鞭痕,眼神絕望而迷離。
阿九詫異,這照片應該是幾年前的。
她突然想起讀到大一就不讀書的江黎,那時候江黎的反常舉動震驚了全校,因爲江黎長得甜美清純,心思又幹淨,成績也好,是個老師就喜歡她。
江黎消失了一段時間,阿九正是在她消失的那段時間裡成功的與沈路的心接近了一大步,至少沈路對她不再是冷着一張臉,說句話都嫌浪費時間的模樣了。
說的不好聽點,阿九其實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從她默默陪在沈路身邊一直不表明自己的心意就能看出來。
江黎消失再次回來的時候,阿九已經跟沈路結婚了。
阿九想,那時候江黎大抵是真的恨毒了她。
因爲江黎不止一次咬牙切齒的對阿九說。
“你就是個小三!你偷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沈路!”
小三這兩個字,曾是阿九不可磨滅的疼痛,她一度以爲,自己就是小三,即使到看見這些照片的前一刻,她也覺得自己所得到的沈路的愛都是從江黎那裡偷來的,隨時都會消失。
兔子有話說:我還是很乖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