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螢火提拉着斜肩包剛走出校門一眼便看到丁梓辰站在街道對面的柳樹下向她揮手,夕陽的餘暉灑在她飄逸的短髮上,反射着橙色的光暈,似乎俊逸的臉龐也鍍上了迷人的色彩。
螢火一時看的呆了,直到丁梓辰喊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急忙穿過街道走到丁梓辰的旁邊。
丁梓辰給了她一記爆慄“下次快點”說完便把手臂搭在螢火的肩膀上拖着她往前走。
螢火揉了揉頭髮才發現丁梓辰已經比她高半個頭了,她想了想便提着腳尖一晃一晃的走着惹得丁梓辰笑的不可開交。
“笑什麼啊?爲什麼我就長不高啊?明明我爸媽的身高基因也不差嘛。”
螢火一邊嘀咕着,一邊憤憤的扯着袖口,但是校服的質量真心不錯,所以她又滿臉的無可奈何的望着丁梓辰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又高,跑得快,力氣還很大?”
丁梓辰似乎是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後看着螢火認真地說道“下輩子吧。”
螢火頓時一口惡氣憋在胸口沒緩過來正想着怎麼回擊呢,丁梓辰轉身在街道的小販那裡買了兩串菠蘿遞給了一臉黑線的螢火一串,“好了,別生氣啊,真的想長高、跑得快、力氣大那就陪我去打球吧。”
螢火一口咬下了一大塊菠蘿,辛甜的汁水讓螢火心滿意足,於是她含糊不清的說道“好吧。”
丁梓辰看着螢火淺淺的酒窩和微笑的眉眼不自覺地已是滿臉的寵溺。
又是一個空心投的完美落地,丁梓辰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望向趴在長椅上做作業的螢火,她似乎遇到了什麼不會的題,正咬着筆尖,皺着眉頭一副和習題苦大仇深的樣子。
於是丁梓辰悄悄地走過去站在螢火身後看着習題本上筆跡終止的地方,過了一會終於忍不住提醒道“用三角函數的換角公式,書本102頁有類似的題型。”
螢火不屑的“切”了一聲,擡手去翻書本,然而翻到102頁的時候,頓時怔住了繼而仰天長嘯“一個體育生會做的題,我,我居然不會!”
丁梓辰笑着把螢火拉起來“好啦,下次我絕對不表示我會做,走吧走吧回家啦。”
螢火裝好書包看着丁梓辰撇撇嘴“體育生不是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麼?”
“不巧,我可能是例外。”丁梓辰一臉的臭屁表情讓螢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青梧鎮的黃昏時分總是透着平和的安靜,一兩聲狗吠,和忽明忽暗的燈光。
螢火到家的時候,螢火媽媽張曉雅和爸爸周建業正在院子里納涼,葡萄藤下的小桌子上擺着一盤切好的西瓜。
丁梓辰說了聲“明天早上見”轉身走向隔壁黑漆漆的小院子,那是她家。螢火站在原地看着丁梓辰在路燈下拉長的影子突然覺得丁梓辰似乎很落寞,至少她的影子很落寞。
張曉雅看到了螢火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就喊她“螢火,去哪了纔回來,飯菜在鍋裡熱着呢,自己盛。”
螢火聽見媽媽在喊她就走進了院子,關上門的時候她看見隔壁的燈亮了,螢火的嘴角也跟着有了弧度。
吃過飯後,螢火也搬了個椅子坐在葡萄藤下啃起了西瓜,周建業搖晃着扇子問道“最近的課程緊不緊?”
螢火吐出幾個瓜子說道“還好吧,我總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梓辰會做的數學題我都不會。”
周建業的扇子停頓了一下,慢慢的又搖了起來“老丁他家剛搬來那會,我第一眼看着那個孩子就覺得那個孩子靈氣,還特別懂事。聽老丁說她媽媽去世得早,他工作還忙根本沒時間照顧,哎,梓辰這孩子可真是不容易啊。”
螢火的西瓜含在嘴裡還沒有嚥下去,便想起了她剛看見梓辰的時候。
螢火青春期的時候沒怎麼發育,長得瘦瘦小小的,不愛說話,在班級裡也不合羣,可就是這樣不張揚的性格也總是有人看她不順眼,明地暗地的總是和她過不去。
螢火總是坐在最後的角落,課上也總是望着窗外發呆,直到她感覺身邊有人坐下來。
螢火轉過頭便看見那丁梓辰白皙的側臉,和陽光打在臉上睫毛的陰影,丁梓辰轉過來看了她一眼,算作打招呼了,而螢火卻覺得她的世界瞬間亮了起來。
下晚課之後,螢火默默地獨自做着值日,和她一組的人早就“拜託”她幫忙做值日了,螢火也早就習慣了。
她低着頭清掃後門的垃圾,轉過身來卻發現丁梓辰站在她身後靠近窗臺的位置靜靜地看着她,眼神裡充滿着探究。
“只有你自己做值日?”丁梓辰站在逆光中,像極了背上忽生雙翼的天使。
“嗯。”螢火低着頭沒再看她,而是關上後門繼續掃起了滿地的紙屑。
丁梓辰看着那個瘦小的身影和明明很好看卻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觸動。
於是螢火驚訝的看到丁梓辰拿起了掃帚做起了值日。
“你家在哪裡?”丁梓辰鎖上教室的門轉身問道,螢火低着頭扯着袖口,劉海蓋住了眼睛,丁梓辰便只看見螢火的嘴角動了動。
“東街27號。”
“呵呵,巧了”丁梓辰提着書包向門口走去“我是你的新鄰居,一起走吧。”
螢火擡起頭,在頭髮的縫隙裡看到丁梓辰消瘦卻溫暖的背影,第一次,她的嘴角似乎有了笑意。
太陽還沒從遠山開始出行,天空透着微蒙的光亮,螢火站在院子裡刷牙,準備去上早課。
餐廳的桌子上放着一張紙條和二十元紙幣,螢火站在桌邊穿着校服讀着紙條上的字“早飯加午飯加冰棒,好好學習。”
她穿好校服隨手將錢放進兜裡,紙條也捎帶着團成一團放了進去,走出院子的時候,螢火看見丁梓辰家的客廳燈也熄滅了。
“真巧啊。”螢火嘀咕着等在門外,丁梓辰很快也從她家的院子走出來,看見螢火時微微地笑了起來。
體育生都去訓練了,而班級裡大多數的人都在昏昏欲睡,螢火把頭抵在玻璃上,努力的看向訓練場,那個淺紫色的身影正在繞着操場慢跑着,慢慢的變成小小的光點。
一上午的數學考試將螢火折磨的頭昏腦漲,捱到中午,螢火和丁梓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突然忽的一下圍上來一大羣人,將螢火和丁梓辰圍在人羣中間。
螢火有些不知所措的抓着丁梓辰的手臂,丁梓辰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意圖,她拍了拍螢火的手輕聲說“沒事的,別怕。”轉頭對那個人羣閃開的縫隙中走進來的人問道“盧哥,什麼事?”
螢火躲在丁梓辰背後打量着那個被喚作‘盧哥’的少年,頭髮立整的梳到後面,兩側則剃成利落的超短,體形纖瘦仔細看卻全部是肌肉,左耳三枚閃閃發亮的銀釘襯得俊逸的面龐多了幾分酷雅。
他看着丁梓辰緩緩地說道“梓辰,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對不起,我說過了我們只能做哥們。”丁梓辰說完便拉着螢火側身從那個表情低沉的男生身邊走過,人羣在盧哥的示意下也沒再阻攔反而自動給她們讓出了一條路,螢火被拉着走進食堂的時候,回頭看了看發現人羣已經散了。
“你和盧哥是怎麼認識的?”螢火往嘴裡塞着小湯圓,一邊好奇剛纔的事。
“他也是體育生,比我們大一屆,訓練的時候認識的,叫盧什麼的,忘記了,不過我們都叫他盧哥,剩下的你都知道了,就這樣。”丁梓辰說完擰開可口可樂喝了一大口。
“哦,你不喜歡他?”其實看起來還不錯的,螢火心裡想着後面這句。
“我也許,好像,可能,大概,有喜歡的人了。”丁梓辰晃着可口可樂晃出滿瓶的氣泡。
螢火聽見丁梓辰一連說了四個語意助詞卻還沒表達確切她到底想說什麼就有點暈“你是說……你喜歡一個人?但是還不確定?”
“……對,就是這個意思。”丁梓辰一臉嚴肅的看着螢火。
螢火左右看了看然後俯在丁梓辰耳邊問道“是誰啊?”
丁梓辰還是一臉嚴肅的回答“no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