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話筒裡傳來的聲音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鐵子沙啞的聲音像是催命的小鬼“不愧是我帶出來人，小路子，哦，不，顧如森，你可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廢話少說，我想知道你有什麼證據，這樣咱們才能談生意不是麼？”顧如森顯然不耐煩了。
鐵子也不再多說“你還記得你以我的名義去銷貨時穿的什麼顏色衣服麼？”
顧如森突然睜大了眼睛，似乎瞬間就明白了。
話筒裡鐵子還在敘敘的念着“找你可還真費勁呢，也不知道是誰幫你重辦了戶口，還把那麼大一筆黑錢洗白了塞進你的口袋裡……”
顧如森打斷他的話“說說交易地點和時間，另外我需要時間準備錢，但是希望你可以說話算數，否則，就算魚死網破我也不會放過你。”
這幾句話說的極其有氣勢，鐵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意識到顧如森如今已經是總裁了自然有氣勢之後才大笑了一聲“放心，我只是求財，這些年躲來躲去的，我也累了。”
顧如森冷笑一聲“那就好，一會短信發給我。”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天翔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顧如森已經雙眼發紅，目眥欲裂，急忙走上前去問“總裁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顧如森擺了擺手低下頭去“幫我準備點錢，先拿三千萬吧。”
李天翔一聽便搖了搖頭“總裁，我們現在有幾個大項目正在運作，突然拿出了這麼大一筆錢出去，難免那些項目的後續資金不足，會出問題的，而且我們不是還要幫簡氏還罰款？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顧如森擡起頭來看着李天翔“你覺得錢真的可以消災麼？”
李天翔被問得一頭霧水，他推了推眼鏡“理論上說，大多數人都貪財，所以破財消災這一說法實際上百分之八十都是可靠地。”
顧如森重重的點了點頭“那就對了，你現在幫我看看，能抽出多少現金來？我要消災。”
李天翔越來越心急“總裁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出來我也能幫你想個辦法。”
顧如森伸出兩個手指衝着李天翔晃了晃“我早就想過了，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拿錢消災，要麼殺人滅口。你看？怎麼還會有別的辦法？”
那是第一次，李天翔看到顧如森透露出來的深深地無力感。以往這個強大到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解決，就連自己的仇也幫自己報了的總裁，第一次這麼無能爲力。
到底對方是什麼人？到底總裁有什麼事？
盧清榮端着晚餐敲了敲丁梓辰的門，很快門就打開了，丁梓辰夾着一隻煙站在門口打量着他。
盧清榮拎了拎手中的晚餐，側身走進屋裡將晚餐放在茶几上，丁梓辰咣的一聲關上了門。
“鐵子什麼消息？”丁梓辰冷冷的問道，絲毫沒去注意，盧清榮正在講飯菜一點一點的擺着。
“他今天聯繫顧如森了，拿着我們給他的照片，以張大海的名義。”盧清榮將飯菜擺好，拿出一雙筷子遞到丁梓辰面前。
丁梓辰看了看“我沒胃口。”
“總是抽菸可不會飽。”盧清榮輕輕地將丁梓辰食指間的煙拿了下來，摁滅在菸灰缸裡，又將筷子塞進丁梓辰的手裡，卻沒看到丁梓辰早已黑了的臉。
一雙筷子咔嚓一聲在丁梓辰掌心折斷，被丟進垃圾桶裡，丁梓辰擡頭看着一臉驚愕的盧清榮“別以爲你很瞭解我，我說了沒胃口就是不吃的意思，你也不例外，別以爲上過牀就能改變什麼。”
盧清榮直視着丁梓辰冷淡的眼神，忽然從兜裡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勺子來、他慢慢的彎下身，拿着紙巾細細的擦着勺子“梓辰，我知道你討厭我，我這就走，你好好吃飯。”
將勺子放進碗裡，盧清榮微微笑着轉身離開了，丁梓辰看着那個寬闊的背影，良久伸出了手拿起在燈光下反射着銀色光芒的勺子。
第二天盧清榮來送早餐的時候，看到空空的盤子，眼睛裡全是笑意，也不是一直拒絕嘛，自己還是有機會的。盧清榮將早餐放在茶几上，又將昨晚的餐具收了起來，丁梓辰剛剛跑步回來，站在門口安靜的看着這一切。
盧清榮看到丁梓辰的時候，嚇了一跳，任誰不聲不響的站在門口看着你，難保你不怕。盧清榮拎着食盒看着慢慢走進來的丁梓辰“鐵子那邊有新消息了，好像是要借張大海的倉庫一用，一個星期之後，看來是要和顧如森談交易。”
“嗯，借給他，不過要收錢，不然他會起疑心的。”丁梓辰拉開窗簾看着外面的天空，一個星期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有個了斷。
盧清榮只是看着丁梓辰的身影，還好，梓辰我知道你就要解脫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追求你了？
李天翔這一個星期可真是忙壞了，把所有能動的不能動的流動資金都加在一起也只有三千七百多萬，不過看起來顧如森似乎遇到很大的問題，能多湊一點就湊一點吧。
顧如森卻看着這些錢出神，許久他擡頭看着李天翔“你說這麼多錢能買多少人的命了？”
李天翔嘆了口氣“放在現在社會上，怎麼着也能買二十多個小孩，十幾個女的，兩三個成年男人。”
“要麼，我們選第二條路吧。”顧如森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可卻把李天翔嚇壞了，李天翔還記得第二條路是殺人滅口。
“總裁，人命這種事情，可是大事，你要真是想殺了誰，無論我們是不是能拿錢蓋過去，對你的心理影響都，也是很大的。”李天翔說的磕磕絆絆，詞不達意，卻還是讓顧如森眯起了眼睛。
人命麼？人命算什麼？李天翔算錯了，桌子上的這些錢可不止能買三十多個小孩。十幾年前，小孩的價格，是一萬，比如顧如森自己。
李天翔看着顧如森不說話心裡更加着急，額頭上的汗水冒個不停。
“總裁，你到底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
“那我就和你說說，我的故事吧。”顧如森轉過身去看着外面的世界，高樓林立，冰冷刺骨。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這些年的刻意忘記倒真的如願忘了大半，記得的也都是零零散散的片段。
那時候自己還只有半截樹苗那麼高，身邊和自己一樣的孩子都是從孤兒院倒買倒賣的，女孩的價格比男孩的貴一倍，長得好看的賣的更高。自己賣了多少？好像是一一萬塊，皺皺巴巴的一疊錢，那個耳旁一顆黑痣的男人數了很久。
見自己在看他，鐵子走過來一下子將錢甩在自己的臉上，身邊的小孩都被嚇哭了，只有自己冷冷的看着他，心裡想着總有一天一定會弄死他。
年紀小的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恨意，卻已經可以心腸惡毒到去設想該怎麼殺人。鐵子見自己不哭便走過來又拿錢給了自己一巴掌，而自己舔了舔嘴角的血，繼續看着他。
他忽然笑了對那個孤兒院院長“就他了。”
然後拿一張張紅紅的錢幣便落入了院長的兜裡，鐵子便領了包括顧如森在內的三個男孩走了。
他們被作爲人肉毒品運輸器來往於各個車站，機場。首先要將毒品分成一小包一小包，讓他們吞下去過了車站再吐出來，這實在是個技術活，和顧如森一起的其中一個小孩就因爲吐出來少了一包而被暴打一頓打成了腦震盪這纔將不知道滑到哪裡的最後一包吐了出來，後來那個孩子不久就死掉了。
就是用這樣的方法，鐵子迅速發家，顧如森和另外一個男孩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慢慢的長大了便產生了逃走的念頭。
但是失敗了，被抓回來的時候顧如森覺得或許會被他們打死，忽然的笑了，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
鐵子看了看他們，沒讓手下動他們一根手指頭，反而給他們一人一隻針管。顧如森一看就明白那是什麼了，他見過那些吸毒的人吸毒之後的享受表情，也見過他們毒癮發作時的恐怖，從來沒有一種東西可以如此的極端，讓你快樂和痛苦都是極致。
顧如森依舊像以前一樣冷冷的看着鐵子，只是這次鐵子沒有再拿錢砸他的臉，而是叫人摁住他，靜脈注射了毒品。那是什麼感覺？好像是和螢火在一起的感覺，睜眼看着世界，發現整個世界都是混亂的線條，可是卻是快樂的不能自已。
再次清醒的看到這個世界時，鐵子看着他笑“這回你隨便跑，但是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得回到這裡求我給你藥。”
周而復始的逃跑和回來便開始了，終於那個男孩放棄了，他安心的肆意的享受着毒品帶來的快樂，顧如森叫他跑的時候，他推開了顧如森的手“小路子，我認了。”
那是顧如森第一次對別人的生命感到無能爲力，卻也對自己的生命感到絕望。顧如森也想過那就不要跑了，那就墮落下去吧，可是他一直剋制着對毒品的慾望。鐵子像是看着掌中的玩物一樣悲憫的看着他們，那種眼神讓顧如森覺得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