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錚接過了話題,說:“戴先生,飲食結構是我們血麒軍的補給管理的一個術語,指的是士兵們的伙食裡,穀物有多少,肉食有多少,有多少魚和蔬菜,能夠供應多少酒類和蜂蜜之類的。戴先生如果不介意,請容我解說血麒軍的後勤計劃。”
戴世葵笑着說:“索將軍請。”對於這個小小年紀就以極高的效率管理着血麒軍的整個龐雜的後勤體系的索錚,經過幾天的接觸,戴世葵只有佩服。索錚不但將血麒軍的後勤管理得井井有條,更是一邊舉重若輕地做出各種安排,一邊很重視人員的培養和權力的下放,並沒有把所有的壓力放在自己身上。
索錚對大家示意之後,說道:“首先承接剛纔的話題。原本我血麒軍的伙食以穀物爲主,考慮到在草原作戰就地補給的需要,和作戰時比較大的消耗,輜重營炊事組已經經過研究,確定了以馬肉,牛肉,羊肉爲主,以穀物和野菜爲輔的新的食單,從即日起開始在全營執行這一食單,和原有食單並行,進行飲食上的習慣。考慮到草原作戰可能出現的奔襲情況,和斥候營所說的對於水源地不熟悉的情況,需要攜帶大量不容易變質的飲水,已經從後方定製的大批麥酒和米酒,用來代替清水。穀物類糧食,現在庫存能夠保證血麒軍全體三個月的消耗,後續訂購的糧食將陸續送抵。目前已經在運輸途中的有兩千七百擔,已經下達確定訂單的有三千兩百擔,已經有了意向,要求專項留存以備徵購的有一萬擔。另外有向七海商社訂購的三千包食鹽和一千擔煙燻魚類已經在運輸途中,不日即將到達這裡。在東平境內,在血麒軍全軍進入雲州作戰之後,補給運輸工作將主要由聯邦快遞負責。而在雲州境內,補給將主要由輜重營負責運輸和管理,並由新兵營鄒霜文部協作進行補給線的保衛。”
“我方已經在雲州境內,寧遠城內設立了軍械修配工坊,已經形成批量生產箭桿、弩炮等簡單有效地軍械的能力。不安裝箭鏃、削制箭尖的簡易箭矢在原料保證情況下,日產四千到六千支。由於使用的木材出自北方,質料優秀,箭矢質量不錯。在寧遠已經屯集了箭矢大約十萬支。弩炮二十六門。在董家集營地,有四十萬支箭矢已經準備完畢。其中三十萬支是特種箭,這已經是特種箭的所有庫存。由於火星彈產量有限,現在我們庫存的大約是火星彈和火油彈各一半,另外還有猛火油的噴射具二十臺,齊老爺子說這已經是能撥出來的全部了,下個月他會再給送一批來。猛火油地儲存大約有兩百缸,也就是可供一臺噴射具噴火兩千次。後續需要的貨物將陸續到貨。生產計劃已經和葉氏工坊、高家的作坊、內府軍械坊、七海商社月牙島工坊協商,已經有有力人手去督管此事。”
除了這些主要的內容之外,索錚還彙報了可能會在一些特殊場合使用到東西的儲備情況,比如發煙劑,迷煙。用於水源下毒和解毒的特殊藥劑,用於模仿敵軍行動的服裝和旗號等等。雖然血麒軍武器精良充足,但索錚還是在後勤配備裡預備了血麒軍中各兵種的備用盔甲武器各若干。加上那些用來應急地諸如鋼鐵、木材、繩索、牛筋、麻布袋、鐵索之類的基本資材,血麒軍林林總總準備的東西不下三百種。而血麒軍將士們自己會隨身攜帶應急的東西還不在其列。據血麒軍指揮部所知,軍官們夾帶的各門派友好人士贈送地傷藥品種之齊全可以開一個武林急救用品展覽會,而那些防身的家傳寶刀寶劍短刀匕首,以及很有來頭很有效果的吉祥物和紀念品堆積起來,也很是可觀,其中不少在葉韜看來都屬於文物級別,最誇張的是有幾個人家裡怕自家子弟出什麼事情,將談家地開國國主傳下的丹書鐵券之類的東西帶在了身邊……
如果戴穹和戴世葵的個性稍稍漫畫一些。知道這些情況大概真的會滿頭黑線,但現在他們也僅僅是讚歎一下血麒軍在各方面的準備充分而已。
索錚的血麒軍後勤準備情況足足解說了一刻鐘才告一段落,而最後,他提綱掣領地總結道:“綜上,血麒軍在後勤方面的準備可以保證血麒軍進行三到六個月地高強度作戰。並且,至少能維持血麒軍進行一年左右的非戰鬥戰場勤務。血麒軍在後勤方面已經完全做好了戰鬥準備。”
葉韜聽了之後皺了皺眉頭,有些奇怪地說:“好吧,我很好奇。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大家在等什麼?在等哪邊先開戰嗎?既然誰都知道這一戰勢在必行,難道真的等對方先發制人嗎?”
戴冶解釋道:“雲州雖然只有一個州。但幅員頗爲廣闊,雖然說不上富庶,但至少也不窮,這纔是我們雲州能養起十幾萬軍隊來保境安民的原因。而云州的土地,到底邊境在哪裡,實在很模糊。基本上都是約定俗成的邊界,加上邊界兩側比較寬廣的緩衝地帶。現在,哪怕是態勢最明顯的西凌方面,也僅僅是將軍隊放在緩衝區外一點,在緩衝區內加強了巡查而已……貿然開戰地話……”
葉韜點了點頭,說:“好吧。我理解雲州在軍事策略方面地部署,那麼,這些天,你們可否對於雲州與東平聯軍在這次戰役中的最高目標最低目標有界定呢?”
邱浩輝摸了摸鼻子,說:“這個……我們還沒有形成一致地意見。”
葉韜齜了下牙,一副你們怎麼能這麼樣的表情,說:“好吧,按照血麒軍的規程,你們應該有了初步的作戰計劃了吧?計劃是按照什麼方針來制定的?”
邱浩輝恭敬地彙報道:“我們詳細討論了應對敵軍入侵的各種情況。有了幾套方案,包括用兵和補給等等方面……”
徐景添嘿嘿笑了笑,說:“葉韜,你不妨按照你的想法來說說看。”
葉韜點了點頭。說:“我們是在準備打仗,但又不是簡簡單單地打仗。至少我覺得,既然敵人並沒有緊密聯繫在一起,那我們有地是其他手段去分化敵人。在三方敵人中間,西凌對雲州的需求最爲迫切。因爲西凌和東平一樣缺乏穩定可靠的優質戰馬的供給地,他們需要雲州來讓西凌的騎軍再上一個檔次。不然,僅僅以西凌騎軍現在的水平來說,已經落後於東平。和他們想要一統天下的大志很不符合。而取得雲州,不僅是取得了可靠的馬匹供應,更是在形成了對東平地半包圍的態勢,雖然他們從此和北遼接壤,要維持更長的邊境,但權衡利弊,想必西凌覺得這樣的代價是值得付出的。所以,和西凌大軍之間的戰鬥必然是不可調和、不可避免的。而北方的科爾卡部族等。我認爲他們所謂地要滌河以北的地區,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可能是和西凌方面有更進一步的協議。之所以這樣認爲,是因爲從現在北方部族控制的地區到滌河以北,等於他們只將控制線向南方推進了三百里。相比於北方遼闊地草原,荒原和更北方一些的極北林帶、苔原來,這三百里算什麼?你們也說科爾卡過去幾年裡在北方養得越發壯了,那就證明不存在大規模的氣候水土變化逼迫北方部族不得不南下的問題。他們可以繼續西進,可以向東侵擾北遼,那他們爲什麼一定要南下呢?他們想要獲得什麼?……最後是北遼,他們有草場,有絕對穩定高產地馬場,實際上雲州對於北遼的意義並不大。對於北遼來說,即使他們獲得了雲州,又能怎麼樣?他們反而要面臨和西凌直接接壤的威脅。而北方部族的壓力仍然存在,面對東平一面,他們不但沒有能獲得更大的戰略縱深,甚至又增加了極爲適合大兵團進擊的邊境需要防護,不見得是很划算的買賣。我判斷,北遼方面可能是想投機式地乘亂撈上一票,然後在作戰中力圖修正一下現在面對雲州一線沒有可靠的軍事支撐點地窘境。從沙盤上判斷,緩衝區的雲州一側並沒有適合防守的地點。無論對於哪一方。但在緩衝區內,有大侖山這處比較險要的地點。那麼,對方是不是可能以大侖山爲一個比較切實的目標呢?”
葉韜說:“如果可能,或許應該用外交手段,讓北遼放棄對雲州動武。默認我方對雲州的實際佔領。”
徐景添呵呵笑了笑說:“要讓北遼放棄動武?我方能拿得出什麼條件?”
葉韜堅決地說:“互不侵犯條約,默認北遼佔領大侖山並修建軍寨,兩國馬匹等貿易正常化並且給出確定馬匹採購數字。”
葉韜提出的這三個條件都很到位。這些年來,北遼已經從以前不斷能夠南下侵擾東平變成了只能忍受東平的侵擾,他們內部雖然也在謀求強國,但效果卻遠不如東平明顯。當東平和西凌兩國競逐天下地態勢已經明顯之後,他們自然會有些自危。互不侵犯條約,雖然僅僅是給個條約上地保障,但也能讓北遼掂量下了。默認北遼佔領大侖山,則是讓北遼修正了在面對雲州這一側的國土安全態勢,有極大地吸引力,而通過佔領大侖山,他們有機會將實際控制線和緩衝區向雲州一側推進一些。至於兩國包括馬匹在內的貿易正常化,則是一個對雙方都很有利,但對於北遼來說更有利的條件。一旦東平取得雲州,從北遼走私馬匹的需求就不是那麼大了,在這種情況下以正常貿易手段承諾購買馬匹,對於改善北遼這幾年來在馬匹貿易上很難保證穩定稅收的情況有着極爲關鍵的作用。葉韜提出的這政治,軍事,經濟三管其下的策略,可以說有着相當的針對性。
而葉韜的這番話也讓大家着實對他刮目相看。葉韜對三方敵人的分析,在這幾天大家的討論裡已經有了基調,而葉韜卻在剛剛來到這裡沒多久的情況下,就一語道破。
徐景添捋了把鬍子,說:“大概是英雄所見略同吧,北遼方面的情況,我們這邊的討論結果也差不多,昨天我們已經將大家的意見彙總了以飛鷹遞送丹陽,看國主那邊如何決議了。葉韜,還有什麼別的看法沒有?”
葉韜說:“有啊,怎麼沒有……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作戰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大戰無可避免,爲什麼不索性進入雲州先開始熟悉地形?我知道,在座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雲州戴家和東平的協議,對於雲州將來的歸屬心裡有數,那麼,乘着現在還沒有開戰就想方設法在雲州百姓心中留下我東平的赫赫軍威和對於百姓的秋毫無犯的印象不好麼?等開戰以後天曉得打成什麼德行。……而且,董家集這裡的確需要一個物資轉運的中樞,但你們有這個時間和金錢搭起那麼奢侈的軍營,難道不會把這個營地弄到雪狼湖西南側的羔子山嗎?那個地方的地形和這裡有什麼區別?不但取得木材更簡單,獲得牛皮等材料更簡單,還可以順便將我軍的戰場補給品的採購就地解決一部分。我明白,我軍進入雲州,可能造成的後果是兩種,一種是對方顧忌我東平的全面介入而更小心,另一種就是對方率先行動。但是,目前就幾方準備情況來說,雖然我血麒軍是最後開始進行戰備的,但現在毫無疑問已經是戰備最充分的了,那麼,以我方的充分準備對付對方的不充分準備,有什麼不好嗎?是你們自己說,可以將你們三萬人當十萬人用的,而且現在還多了三千天王寨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