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條鯊魚,葉韜你是不是還要繼續躲着老夫啊?”齊鎮濤自然是知道葉韜最近爲什麼要躲着自己,甚至於在這個缺錢的節骨眼上,連鎮海山莊的尾款都沒讓人來結。如果是別人,要是齊鎮濤露出了想要合夥的意思,恐怕早就諂媚地湊上來了,哪裡還管是不是佔到了齊鎮濤的便宜,卻偏偏有葉韜這種人,擺着便宜都不佔。
葉韜微微一笑,爲戴秋妍舀了一碗鯊魚羹,說:“老爺子,你上次說的那個要合夥的事情,可是把我嚇得不輕。我總要好好想想,到底能拿出什麼來和您合夥啊。您照顧我,這我知道,可要我平白無故拿您的錢做不了事情,這我可不幹。”
齊逐笑了出來,說:“葉韜,還真沒見過多少你這樣的?難道我齊家的錢燙手嗎?”
葉韜搖了搖頭,說:“可不是這樣說的。如果是逢年過節的,老爺子壓歲錢扔個10萬兩黃金給我,我也只當是老爺子照顧我,給的錢豐厚。那也是師出有名。但既然牽涉到生意,那該怎麼往來還是怎麼往來,我能有怎麼樣的能力,就做多大的生意。合夥雖然是個機會,但如果是自己做不到的,到時候半上不下,被生意吊在半空,那感覺可就不好了。”
齊逐點了點頭,說:“小葉,真不知道你這個腦袋怎麼長的,多少人要吃夠了虧才能想到這一點。到死也不悔改的也不少。”
葉韜連忙謙虛道:“哪裡哪裡,葉家現在掙得不少了,我也就事事求穩而已。”
齊鎮濤拈着鬍鬚,說:“有你這說法,我倒是更能放下心來和你合夥了。還真別說,現在,除了你,我還真的找不到可以合夥做這個買賣的人。”
稍稍一愣之後,葉韜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名聲和特長,試探地問:“可是有什麼新奇的東西要造?那又是怎麼樣的生意?”
齊鎮濤和齊逐相視一笑,父子兩個極爲高興葉韜能夠明白了意思。齊逐說:“先吃飯,別讓這好湯好菜都涼了,吃完了飯咱一起去看個好玩的物事。”
一頓酣暢的宴席之後,齊鎮濤和齊逐就領着他們三人一起來到了書房。看着14歲的葉韜拉着7歲的戴秋妍的手,齊鎮濤和齊逐也有些想笑,這幅場景實在是很有些古怪。正像是關歡先前所說,假如兩人都大那麼10歲,或許是神仙眷屬,光是葉韜大個10歲,一副父女相得的天倫場景也會很是動人,偏偏兩個人這不尷不尬的年齡,而葉韜的成熟穩重和沉靜卻依然爛漫的戴秋妍之間的對比,甚至比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更爲顯著。
走進了書房,葉韜居然看到在兩排書架中間,放着一臺外表堆砌着衆多黃金裝飾的座鐘。難道齊老爺子說的生意就是這個?再一看,那座鐘的鐘擺是停着的,座鐘也沒有發出滴答運轉的聲音。
“你能修好這東西嗎?”齊老爺子問。
葉韜這才知道,原來齊老爺子爲了裝飾書房,不遠萬里,斥巨資弄來了這臺座鍾。一人多高的座鐘光是裝飾上用掉的黃金就有足足5斤。偏生這麼多黃金堆在一起,由於造鐘的匠師或者是專門負責外觀的雕塑家的精心設計,居然一點都不顯得奢靡。雖然是富貴耀眼,卻又是一派雍容大度的氣派。齊老爺子是見過場面的,他自然只要要將黃金裝飾用到這般地步是怎麼樣一個境界,能夠設計出這樣的裝飾的,絕非泛泛之輩,雖然沒有心思去萬里之外尋找這位設計者,卻讓他對於座鐘更爲喜愛了。但是,座鐘擺在書房裡幾天,居然停擺罷工了。齊老爺子搜遍了整個南洋,問了好多外國客商都沒有找到一個能夠修理座鐘的人,卻知道了一件事情:這座鐘,哪怕在遙遠的極西之地,現在也只有法蘭克一個國家能夠製造,一臺像樣的座鐘,價格都在幾萬金幣。而得到了這樣的消息,齊鎮濤這纔想起,可以讓葉韜來試試,隨即又想到要是葉韜能夠修好座鐘,那能不能製作呢?葉氏工坊的工藝水平是超卓的,出類拔萃的,哪怕在技術平均水準最高的東平國,葉氏工坊都領先其他任何小工坊至少10年。如果葉韜能夠仿製出座鐘,那絕對會是一筆大得驚人的好買賣。
是不是能修好?對於葉韜來說這可不算是個問題。記得原先那個時代,他10歲的時候就可以把鬧鐘拆開了再裝起來,不會發生多出幾個零件或者少了幾個零件之類的尷尬事情,絕對能繼續工作。而之後在大學裡某門製作課程的作業,他就是用一堆日常用品來製作零件,造出了一臺擺鐘。當時既然可以讓那個用灌了蠟的馬克杯當作擺錘的鐘轉起來,現在沒道理連一個現成的擺鐘都修不好。
葉韜極爲自信地反問:“難道齊老爺子來就是爲了讓我修好這東西嗎?這要求是不是低了點?”
齊鎮濤哈哈大笑,說:“難不倒你嗎?你先修好了再說,既然和我合夥,斷斷沒有做小買賣的道理。”
葉韜想要辯解說這纔是答應你修好這鐘,我可沒答應和你合夥,轉念一想就算了。齊老爺子認定了的事情,怎麼勸都是沒有用的,不如到時候擺事實講道理,或許能說服齊老爺子別太低估了生產座鐘的難度。
“來人,騰空書房,把這傢伙擺中間來。”齊老爺子一聲吩咐,門口候着的僕人們立刻進入書房,賣弄起力氣來。齊老爺子和他的兩個兒子都是海上討生活的,做買賣和殺人放火都拿手,這年頭的大海商,爲了能夠在海上立足,多少是要兼顧一些海盜的業務的,家裡的書房作爲擺設和炫耀的成分遠多於實際功用,齊鎮濤和兩個兒子平時討論事情,怎麼也不會來這個文縐縐的地方,多數就在餐桌上一邊大口喝着酒一邊就說了。齊鎮濤的幾個女兒早就嫁了出去,現在雖然知道鎮海山莊已經落成,可還沒機會來看看呢。就算到時候回來,來到這書房,參觀的成分也遠多於來讀書賞畫。要知道據說那幾個女兒,可都是潑辣的性子,齊老爺子當年還沒洗脫海匪的本色,自然教養不出能歸類到淑女的女兒來。一色的酸枝木造的書架書桌和桌椅,大概最經常使用的,應該是齊鎮濤的次子齊淵的小女兒齊瑩吧。一衆退役海員轉職而成的家僕大大咧咧地搬動這些上好傢俱的場景讓葉韜搖頭不已。
“老爺子,要不您差人將秋妍先送回去如何?秋妍應該有些困了,這修鍾,估計幾個時辰還不一定打得住。”戴秋妍輕輕扯了扯葉韜的衣袖讓沉浸在座鐘構造上的葉韜有些警醒,他趕忙對齊鎮濤說。
“沒事,”齊鎮濤吩咐道:“逐兒,你帶秋妍去司南居休息吧,讓小蓮負責照顧她。老夫要好好看看這大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