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韜笑着說:“師兄,你看我們把這些五顏六色的東西也專門搞個商號來做如何?”
錢順沉吟了一會,問道:“你必然不會準備那這玩意兒當常規的玻璃什麼的做瓶子罐子賣吧?”
葉韜說:“也不是不行,但哪怕同樣做的是瓶子罐子,應該也不是當作日用品來賣,而是作爲裝飾品、奢侈品來賣了。其實,還有另一種東西不妨嘗試一下,就要看色彩是不是夠多了。但是,好像我們這邊一貫的風格,就不缺乏顏色吧?”
錢順愣了下。但葉韜這個時候已經取下了放在辦公室醒目位置的畫板,從抽屜裡去取出了彩色鉛筆,很快地勾勒出一個建築的輪廓。和葉氏工坊原先那些建築相比,這個建築最顯著的區別就是整個正面的立面在寬闊的拱形大門上方,整個都用鮮明的黑色線條的框架填充了起來,看起來,應該是黑鐵材質吧。在黑鐵框架分割出的一個個小型的框架裡填充上各種各樣的顏色,拼湊出一整幅的圖畫。
錢順沒有天真到會以爲這也是葉韜的急智,葉韜雖然聰慧過人,但這樣一整個完善的建築構劃,也絕不是這一轉念之間就能形成的。
錢順開心地問道:“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虧你也忍得住,一點都沒漏出來。”
葉韜將筆放在了檯面上,說:“也不算很久吧。在我們開始自己建玻璃廠,我纔開始想,如果有各種各樣顏色的玻璃,大概,我們應該能夠將這樣的建築做出來。我忍不住會去想象,在這樣的建築裡。當陽光透過這樣的彩窗透射進來,會在那寬闊的大廳裡營造出什麼樣的景象。那是瑰麗地、神秘的、宗教式的、接近神一般的境地的。而這種建築,應該是多美啊。”
錢順的嘴角翹着,那是極爲溫和寬厚的微笑。“小師弟,當了葉經略之後,還能有這份心思,看來你還真沒少偷懶呢。”
葉韜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說:“不然豈不是太無聊了。那麼這個彩色玻璃的商號。叫什麼好呢?”
錢順同樣聳了聳肩,卻只表示了自己地無奈。“想名字從來不是我擅長的,你來吧,反正我只管把所有的生產和運輸給你安排好。我們師兄弟幾個,就我手底下功夫不行,也就會這些了。”
葉韜說:“那就叫琉璃工坊吧。”
“琉璃工坊?”錢順回味了一下,說:“不錯。你不是要給每個商號都設計一套包裝和招牌的嗎?有譜了沒有?”
葉韜臉上漾起的笑意表明瞭,既然這樣一個名字跳了出來。那他腦子裡自然已經決定了怎麼抄襲正版的“琉璃工坊”。自然,如果將整個彩色玻璃的整個囊括進去的話,這個隸屬於葉氏工坊地琉璃工坊,在經營門類上可就大大超出那個正版的東西了。至少,那個正版的琉璃工坊。不會把窗畫作爲自己的經營門類吧。葉韜相信,只要琉璃工坊在幾個城市裡開張,一定會引起一股熱潮。琉璃這種材料太特殊了,它極具穿透性。表現力極強,空靈高貴、細膩含蓄、靜諡從容且極其脆弱,可以吸納華彩又晶瑩透明,可以美豔驚世卻又霎間毀滅,可以化身萬象卻又亙古安靜。這種獨特的氣質一定會引得各種各樣地人趨之若鶩。現在那些弄出琉璃的工匠在加工工藝上或許還不是那麼有想法,沒關係,葉韜可以直接將脫蠟玻璃鑄造法教授給他們。而琉璃以及彩色玻璃在建築上的使用,可就要等大師兄關海山來看了這些現成的東西再說了。
玻璃甲組和玻璃乙組地矛盾很快就被葉韜和錢順理順了。本來大家也就是在傳統工藝和新興手法中搖擺不定。唯恐自己這邊的想法被否決了之後減損了自己的發言權。但現在,既然兩邊都得到滿足,那就皆大歡喜。玻璃甲組雖然在拿出樣品的時候加大了在玻璃中添加的氧化鉛的含量,來呈現出更水晶化的質地。但是,葉韜卻要求玻璃甲組更注重於材料篩洗,盡力降低甲種玻璃的生產成本。在更類似於水晶材質方面,含鉛玻璃似乎怎麼都無法比得上“波西米亞水晶玻璃”,但這種最基本地材質卻有成爲日常家居消耗品和常規建材的潛質。只要成本足夠低。葉韜甚至可以許諾在剛鐸和以後的東平國都的建造中大批使用。而甲種玻璃所製作的日常生活用品。由於加工比較容易,成品率高。葉韜首先就批准了開始逐步生產,陸續上市。而上市的場所,自然是缺少熱點很久,都快要淪爲葉氏工坊學徒學工們的實習場所的宜家家居了。作爲這個時空當之無愧地製造業巨頭,葉氏工坊有着太強地產品配置能力了。
玻璃乙組則發展中高檔的水晶玻璃器皿,他們接到地首批訂單就是灰雁酒莊的精酒和百齡譚的酒瓶。這批訂單足夠讓乙種玻璃項目組忙活一會,將自己從原料管理一直到儲運等方面的各種問題解決了。自然,隨着更換酒瓶,灰雁酒莊也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將精酒和百齡譚兩種現在聲名顯赫的烈酒賣得更貴一點。乙種玻璃隨時可以同樣正常上市,只要到時候錢順覺得成本和價格合適。
那種最適合做透鏡的玻璃,在葉韜考察了材料之後,確認了的確是天然螢石材料爲主,加上一部分其他材料混合熔鑄而成。葉韜忍不住要想象一下,要是以後條件成熟了,那應該就可以弄出成像素質相當高的照相機。天然螢石鏡頭在現代社會是多少攝影師的奢望,昂貴到死的價格讓多少人望而卻步,但現在,說不定就能在自己手裡誕生了。葉韜可不會老老實實地一步步從銀版照相術開始來折騰,一步步地走過他所知道的照相技術的發展史,
而這方面的成果,還是取決於同樣設立在葉氏工坊研究院裡的鍊金工坊。鍊金工坊裡現在有各處蒐羅來的各種各樣的人才上百人,但現在只完成了最基本的幾種化學藥品的製取。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葉韜在鍊金工坊裡呆了兩天,發現至少現在有一個問題已經解決了:語言。雖然現在還沒辦法在整個鍊金工坊裡統一使用中文,但至少現在大家都知道誰用什麼語言,當雙方沒有共通的語言的時候,往往會拉個人來翻譯。而且,由於大家日常工作和生活起居都在和葉氏工坊的本土工匠們交流,中文普及的程度越來越高,而日常工作也越來越順利。到現在,鍊金工坊裡已經完成了諸如硫酸、硝酸、燒鹼等等基本化學藥品的製取,算是進度很快了。
等葉韜帶着戴雲、談瑋馨等人再次回到雷霆崖,已經有大半個月過去了。而這個時候,統帥部已經將一份初具規模的作戰計劃書呈到葉韜和戴雲的面前。而這些天一直泡在雷霆崖主持此事的談瑋馨、許遙等人都臉有得色,哪怕這種得意一點都掩蓋不了他們的倦容。大量的圖上作業,大量的數據調閱的工作量是免不了的,尤其是計算各兵種的輜重消耗,物資配比,考量後勤的運力怎麼能最大限度發揮作用,怎麼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索錚要面對的後勤調控壓力。到了西凌境內,如何有計劃地消滅敵軍保存自己,更是很難於用具體的計劃來描述的,大家只能想方設法地根據已知的情況,根據反覆的模擬和圖上作業來 預想各種各樣的作戰方案和應變方法。不管計劃是不是按照這個版本通過,情報局都會加大對鎮北軍司的情報工作力度,而這種力度還不能大到足以引起江旭京的警惕。情報局雲州分部的方案沒有附在文書裡,而是另外秘密呈送給了葉韜,這份文書按照情報局的保密原則,連戴雲都看不到。
雲州各個部門的方案也有了大致的方案,至少表面看起來還是很有樣子的。至於實際操作起來如何,現在誰都不知道,畢竟沒人事先做過這種事情。
“謝謝大家的努力,這份東西會立即原文呈送國主陛下御覽,而在等待陛下的聖裁的時間裡,應該做的準備請大家進行起來。一切爲了雲州,一切爲了東平!”在酒宴上,葉韜這麼說。
一切爲了雲州,一切爲了東平……這一句口號被大家大聲念出,迴應着葉韜。
一個個碩大的酒杯被灌滿、被高高舉起、被一口飲盡。不管是出身東平還是雲州本地,這一句口號都有着莫大的蠱惑力,彷彿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或許這種口號在千百次被人虛妄地提起的之後會漸漸減損了力量,但至少現在,還是很適合用激勵大家,來當作雲州的一個新的時期的開篇的。而隨着這句口號在這次酒宴上拋出,一個牽涉了雲州方方面面的計劃漸漸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