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沒想到敲門的是司徒雪霏。
這棟獨立的四層小樓是司徒家專供傭人居住的地方,偶爾也提供給客人的隨從落腳。苔綠色外牆使得它融入花園的背景之中,顯得沒那麼突兀。
自幾年前小樓建好以來,司徒雪霏從沒來過這兒,若要叫人,有內線電話可以召喚,而每天總有管家或者其他傭人在廚房值班,並不需要主人自己跑腿去叫人。她走進門廳時,沒遇到任何人,但是每個傭人的名字都清楚地寫在信箱上面,好似大學宿舍那般井井有條,這是管家的功勞,他是個熱愛整潔和秩序到近乎強迫症的男人。
她站在葉青房門前,猶豫片刻,然後,敲門。有節制的三下,但很快失去耐性,再急促地敲了四下。葉青放下手裡的啞鈴,把電腦聲音關小。
“小姐,怎麼是你?”葉青驚訝至極,馬上意識到自己形象的不雅,他在鍛鍊身體,穿着一條舊迷彩卡其布褲子,黑色T恤,洗得泛白的T恤薄而貼身,在汗水浸潤之下,身上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
司徒雪霏笑盈盈地說:“不許我微服私訪麼?”她不待葉青反應過來,一貓腰,從他胳膊底下鑽進去,朝屋裡打量。
葉青很無奈,只得旋身去浴室洗把冷水臉,快速地擦一下脖子裡的汗,來不及換衣服了,他聞聞自己身上,還好,早上沐浴過,雖然運動了半小時,還不算臭。
司徒雪霏正在參觀這總共二十幾平米的房間,有簡易竈臺和浴室,臥室和起居空間合二爲一,只有一條布簾隔開。結構緊湊而富於功能性,有點像國外大學的單人宿舍。
她站在書桌前,看見電腦裡面正播放着BBC新聞,書架上有一疊英文雜誌,都是有關計算機和通信技術方面的專業雜誌,還有幾本舊教科書。
“你懂英文啊?”這話一出口司徒雪霏就恨不得咬自己舌頭,自悔失言。
葉青苦笑一下,聳聳肩,慢條斯理地拉過書桌前的椅子請司徒雪霏坐下,這屋裡只有一張小沙發,不巧上面堆着一疊他剛洗完正在整理的衣服,他自己坐在上面,好整以暇地回答:“我是軍人,不過確實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我有工學學士學位,當然也包括基本的英語能力。”
“Sorry,我總是……總是把你和……那些人混淆。”
“什麼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漢嗎?現代軍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從前在部隊的生活也不是你以爲的那麼三點一線。”
司徒雪霏沉默,葉青任由這尷尬的沉默持續,也沒有要關掉電腦裡低低的英語新聞播報的意思,他拎起桌上的水壺,問:“我只喝礦泉水,沒有茶也沒有咖啡,你不介意的話我倒一杯給你。”
司徒雪霏忙擺手:“不必了,我來找你只是隨便聊聊。”
葉青迅速打量這位大小姐一眼,確實“隨便”,沒穿外套,只裹着一條披肩就在深秋的夜裡跑來了,緊身水洗牛仔褲顯示出美好的腿部曲線,一件飄逸的金色真絲襯衫,解開三顆鈕釦,露出一條鑲嵌水滴形祖母綠寶石的鑽石項鍊,衣袖挽起來,手腕上是她慣常佩戴的一塊寶格麗琺琅彩寶鑽表。這和她平日的盛裝打扮相比已經算相當家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