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跟着祖父身邊長大的,而簡陌白卻更喜歡待在父母身邊。
祖父有一次玩笑的說了一句:交給你們兩個小任務,誰能夠從你們唐伯伯那裡拿到他隨身攜帶的寶貝的老鋼筆,誰就拿第一,爺爺書房裡的玉貔貅就歸誰。
後來她拿了第一,拿到那隻玉貔貅的時候,開心極了。玉貔貅她生在那樣家庭裡,從小也見過許多,但祖父的那隻玉貔貅,卻和其他的都不一樣,顏色很透很透,舉着玉貔貅,對着陽光,透透的,女孩子喜歡晶晶亮亮的東西,小時候,她也不例外。
簡陌白看見了,就想搶。她不給,順勢推了簡陌白一下,也沒用多大力,卻把簡陌白推到地上。
照看簡陌白的張阿姨正好看到了,當時惱了,就衝着還小的她說了一句:
果然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沒教養,還把少爺推到地上去!
她驚呆了……沒爹沒媽?
當時就反問了張阿姨:“我有爸爸媽媽的,你怎麼說我沒有爸爸媽媽?”
張阿姨也愣住了下,才撇撇嘴說:“你不是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嗎?沒有見你跟太太老爺親近……是張阿姨見到小少爺摔倒地上,心裡一急,話就說錯了。小童,你別去和老爺子告狀,好不好?張阿姨說錯話,給你賠禮道歉。”
那時候年紀小,也信了張阿姨的話。
而此時此刻,因爲夏管家的那一句“我的女兒右腳掌心裡有顆黑痣”,簡童覺得右腳如有實質的火燒一般的疼,難耐的疼。
“你就、你就因爲腳底板的一顆黑痣,就認定了那不是你的女兒嗎?除了那顆黑痣,還有什麼證據證明,夏薇茗不是你的女兒?”
光腳底板有一顆黑痣,還不能夠印證她心裡的想法……這個世界上,腳底板有黑痣的人,又不是隻有一個。
夏管家張嘴剛要說話,突然,一聲異動突然響起。
“是誰!”夏管家渾身緊繃,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周圍,渾濁的眼球轉動着,一寸一寸從周圍的角角落落滑過去,雖然沒有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但是這一聲輕微的異動聲響,同時也讓夏管家有所壓力。
恐事情多變,夏管家面色一變:“不能多說了!……我活不成了,你也別想活!也……給薇茗陪葬去吧!”
夏管家說着,兇形畢露!
一把彈簧刀,尖銳的刀尖逼近過來。
“住手!”
蘇夢見不能夠再躲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傢伙這麼警惕,稍有異動,立刻警覺,毫不猶豫就準備動手。
她手背在身後,悄悄給沈修瑾的手機發去了定位。
又匆忙扔到了一旁角落……要是手機被這個老傢伙看到的話,那麼她給沈修瑾發去的定位,也會被發現。
“夢姐?”簡童喝道:“你快走!”
“別說傻話了。”蘇夢搖搖頭,“我現在走,也難逃boss的懲戒。”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傻子,我自己追過來的。我想走的話,就不必來了。”
“你是先生身邊的那個蘇夢!”夏管家喝道:“本來沒有你什麼事情,你卻爲了這個賤女人,要來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下手了!”
“呵呵,話說的真好聽,其實是因爲你的醜事被我全部都聽到了,你怕我說出去纔想要滅口吧?”
夏管家老臉青紅交加,狠狠啐了一口:“反正今天你們都要陪我下去,聽到了又怎麼樣!”
“喪心病狂!你們一家子的恩怨,卻牽連到別人的身上,還義正言辭的說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說夏薇茗不是你女兒我都不信!
當年她想害小童失貞受辱,結果自己反受其害。今天你又把自己殺女的醜事,硬要蓋在小童身上……我看你們不是父女,勝似父女!一樣的自私冷血!”
“閉嘴!”
“我爲什麼要閉嘴?只許你做,不許我說嘛?只許州官放火?呵呵?”
蘇夢言辭激烈地呵斥夏管家,簡童漸漸地冷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望着不停刺激夏管家的蘇夢——夢姐故意在拖時間!
她的視線往大鐵門看了去……
……
車子裡,沈修瑾的手機傳來蘇夢的短消息,急匆匆地點開,立即跳出來一個位置定位,心裡猛然一跳,那股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厲害!
發的是位置定位,除此之外,一個字都沒有……這兩個女人處境不妙。
車子更是玩兒命地往前開,只求快點、快點、再快點地抵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老舊倉庫,不遠不近,城鄉結合處。
倉庫裡,蘇夢成功地把夏管家氣得夠嗆,與之脣槍舌戰,你來我往,倉庫外急剎車的聲音,十分的響亮,就算在裡面的人,也聽到了這一聲輪胎劇烈摩擦地面而發出來的聲音。
蘇夢豔紅的脣瓣緩緩勾了起來,瞧了夏管家一眼,便好整以暇地轉過身,緩步走到角落,十分優雅地彎下身去,從地上撿起來什麼。
夏管家定睛一看:“你用手機做了什麼!”
“你不會看嗎?做了什麼,你不是心裡已經猜到了嗎?”
“你剛剛……是拖延時間???”
“呵呵。”
夏管家後知後覺,終於明白了,剛剛蘇夢是故意拖延着時間。
他來不及再去和蘇夢多說什麼,手裡拽着刀子,就衝着被綁在一旁歪腳椅子上的簡童衝了過去,咬牙切齒,發狠地罵道:“我死也不會讓你好過!臭丫頭!”
蘇夢臉色大變,沒有想到,沈修瑾人都已經在外面了,夏管家竟然還會一不做二不休……他這是要同歸於盡!
不做多想,行動先於了腦子,她的腳,在看到夏管家衝出去的瞬間,也立刻拔腿朝着同一個方向追了過去:“不許碰她!”
蘇夢精緻的妝容全花了,但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滿腦子都是一定要不能讓那把兇器捅進簡童的身體裡去。
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面拽住了夏管家舉着刀的那隻胳膊:“別再錯上加錯!”
“滾開!”夏管家簡蘇夢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胳膊,擡腿朝着身後蘇夢的肚子踢過去,“嗬!”肚子一陣腫痛,蘇夢睜大雙眼,痛的抓着夏管家胳膊的手背上,都是一條條暴起的青筋。
大口大口喘息……嗬~嗬~嗬~就是死死地拽住夏管家不肯鬆手。
夏管家急了,又想往蘇夢的肚子上補兩家,簡童心臟加速,心急之下,重心往歪了一條椅子腿的那個方向傾身倒下,“碰”的一聲,連人帶椅倒在地上,擋在了蘇夢身前,夏管家的那兩腳,生生地踹在了簡童的肩膀上。
“小童,你……”蘇夢呆了呆,“傻不傻?”
“夢姐,真正傻的人是你。”簡童說:“你我最初只是陌生人,後來我是你的僱員,你是我的老闆,哪個老闆會替僱員生生捱上一腳?”
“好啊,你們倒是姐妹情深,那我送你們一起下去,也好做個伴!”大聲喝着,閃爍着寒芒的刀尖就毫不留情地朝着簡童的脖子刺了下去!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簡童和蘇夢,都在這一刻,下意識地嚇得閉上了眼睛,就在刀子刺入脖子的那一刻,她們閉上了眼。
滴答、滴答、滴答……
溫熱的液體,一滴又一滴地低落在簡童的臉上,她沒有察覺到脖子處該有的疼,不解地睜開了雙眼……
下一秒!
“咔擦!”她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
“手握刀刃……不痛嗎?”簡童呆滯地盯着那隻徒手抓住鋒利刀刃的手掌,血液滴在她的臉上。
沈修瑾面色鐵青,緊緊抿着薄脣,深邃的眸子盯着簡童好大一會兒,直到確認了自己面前這個女人真真切切的安然無恙,胸口那顆提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一回頭,冷眼怒視臉色慘白的夏管家,還不曾出口怒喝夏管家一聲,後者已經老臉慘白,嘴脣清灰地說道:
“我要替薇茗報仇!既然薇茗因爲她丟了一條性命,那她爲什麼還要活下去!”老管家偏執地怒喊,滿眼仇恨地怒視着地上的簡童。
蘇夢不敢相信,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人能夠這麼無恥!
“夏薇茗的死明明就不是……”
蘇夢的話不及說完,夏管家更加大聲地怒喝道:“先生,殺人償命!薇茗死的慘,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難過!先生,你說過的,要替薇茗討回公道!先生當初說過的話,先生敢忘,我這個老父親,不敢忘!先生下不了手,那我就自己下手!”
蘇夢簡直被氣得夠,不敢置信,怎麼會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
她張口就想要把之前聽到的說出來,簡童卻衝着她搖了下頭,她不解,卻暫時地選擇了消聲。
“沈修瑾,如果,我告訴你,夏薇茗會慘遭蹂躪,是因爲她咎由自取,而她的死,是……”簡童忽而擡頭,望着沈修瑾。
“住嘴!”她話沒有說完,夏管家惱怒咒罵:“你還好意思說!”
“你閉嘴!”沈修瑾冷冷地呵向夏管家,又看着簡童:“你繼續說。”
“夏薇茗不是我讓人加害的。她會死,是因爲夏管家捂死的。”她說着,擡頭極爲認真地問向沈修瑾:“你願意信我說的話嗎?你願意相信我是清白的嗎?”
她的眼睛,掃向沈修瑾滴血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