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惡夢,每一晚每一晚的循環。
站在懸崖邊,突然如墜深淵!……簡童,醒了。
不是墜崖,是身後的大門被人從裡頭拉開。
“你是不是有毛病,有牀不睡,睡大門口?”
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秦沐沐見到簡童的時候,都是視而不見,擺出一副冷漠清高的神情,雖然看不起簡童,秦沐沐也不和簡童說話,好像和簡童說話,就降低了檔次。
而今天一大早,在這個她們兩人共同住的宿舍裡,秦沐沐罕見的施恩一般,和簡童搭話了。
可……這真不是什麼好話,還不如不要說。
頭暈得慌,眼前的景象都在旋轉,簡童實在無心應付秦沐沐。
“昨晚,門反鎖了。”
簡童淡淡說了一句,有些話,點到爲止就好。
她不指望秦沐沐向她道歉,只求這個秦沐沐能夠到此爲止。
耳畔傳來秦沐沐不鹹不淡的聲音:“哦~門反鎖了啊,可能是我昨天關門的時候,不注意碰到了吧。”
不注意碰到了?……這個話,鬼都不信吧。
簡童搖搖頭,不想和秦沐沐爭辯,腦袋越來越沉,四周的景象都在旋轉。
“說起來,這也不怪我吧,不小心碰到的,門反鎖了,你不會開口叫人嗎?你長嘴巴做什麼的?”
耳邊嘰嘰喳喳,簡童頭脹痛的眉心攏起了山丘溝壑,她終於擡起頭:“秦沐沐,我很累。”
疲憊,寫在臉上。
秦沐沐卻仿若未聞,反而突然的看着簡童,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譏諷:
“哦……我知道了,你這嘴巴,就是用來幹那些下三濫的無恥行徑的吧!”
“我很累。”簡童扶着門框,眉宇裡的疲憊,更加的濃厚。
慘白的臉色,毫無血色。
但秦沐沐不肯放她進屋,依舊不依不饒:“慢着!”她拽住了想要往屋子裡去的簡童,眼底露出冷芒:
“簡童,我警告你,不要再去糾纏蕭珩!”
秦沐沐絕不會承認,她是嫉妒簡童和蕭珩那麼親密,她是s大的學生,她是爲了賺取學業,才委曲成全,來到東皇的,她和那裡面的其他人不一樣!
簡童扶着門框……很累很累,真的不想與秦沐沐爭辯一句話,只想要早點躺上那張牀。
“秦沐沐,我人難受。”
秦沐沐愣了一下,就一下,而後不知爲何,彷彿是受到多大的侮辱一樣,瞬間就激動了:
“簡童,你夠了,就會裝可憐。我不過就是和你說了兩句話而已,你就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了?”
簡童揉了揉眉心,實在不想與秦沐沐發生多餘的矛盾了:
“我昨晚淋雨了,你不是把門反鎖了嗎?”
簡童只當自己說了句實話,沒想到,這實話,卻徹徹底底刺激到了秦沐沐,也許,秦沐沐原本就對簡童有看法,簡童說什麼話,都成了錯的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秦沐沐俏臉冷下來,“又不是我讓老天爺下雨的,還有,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是沒注意到碰到鎖,你這麼說好像我是故意把你反鎖在門外似的。”
頭重腳輕,簡童聽到秦沐沐的話,只覺得腦仁兒更疼了。很想去駁斥秦沐沐,很想去飛揚放肆地發泄自己的委屈。
當這個想法剛剛冒出腦海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將它變成行動,就被簡童自己生生的壓制了下去。
簡童,你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簡家的大小姐了。
簡童,你只是一個剛出獄的勞改犯。
簡童,秦沐沐是s大的學生前途光明,你呢,你呢,你呢!
時間,於簡童而言,那就是一坨臭狗屎,它見證了她由自信飛揚,變成如今模樣。
是不想去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緒嗎?
不,是不能夠。
“秦沐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說,我淋了一夜的雨,又在門外過了一夜,現在很難受很難受,我頭有些暈。有什麼話,能不能等我睡醒再說呢?”
近乎懇求,簡童發白的脣瓣,泄露了她的虛弱。
不自禁的,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她,不自禁的,她很想知道,如果是三年前的那個簡童,她會怎麼做呢?
會像自己這樣,畏畏縮縮嗎?
會像自己這樣,卑微得不想惹事,不想得罪任何一個人,而懦弱的退讓嗎?
“簡童,你惡不噁心,我都已經跟你說了,門鎖了,又不是我故意的,不相信碰到的不行嗎?我都已經和你解釋過了,你還想怎麼樣?”秦沐沐看着眼前的簡童,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樓梯間裡的那一幕。
不只是樓梯間裡那一幕,還有那一次在606包廂裡,蕭珩突然的出現,替簡童解了圍,本來這個簡童要當衆表演“接吻”,而且對象只是一個小保鏢!
越想,秦沐沐心裡越是酸泡泡直冒。
看簡童,就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了。
而且,她此刻面前的這個女人,自己看到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就更生氣了!
就這樣一個軟骨頭的簡童,蕭珩到底看上她什麼了啊?
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要學識沒學識,一攤爛泥一樣,簡童憑什麼蠱惑了蕭珩那樣出類拔萃的男人……除非是……
“狐媚子!”除非是簡童用身體勾引蕭珩,秦沐沐經過一番推斷,認定了就是這個原因。
簡童垂下頭,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憤怒,她也是會有的。
用三年時間,學會了隱忍,學會了委曲求全。
緩緩地,她擡起頭,看向了秦沐沐:“如果你喜歡蕭先生,那你不應該來找我。如果你只有本事爲難我,那麼蕭先生也一定看不上你。”
是的,她用三年時間,學會了隱忍,學會了委曲求全,卻改不了從出生起就刻在骨子裡的傲。
她不會去呵斥秦沐沐欺人太甚,可也能讓秦沐沐抓狂不止。
她甚至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以最直截了當的方式,結束這場變相的單方面的欺壓。
秦沐沐俏臉神色大變,扭曲的,猙獰的,看起來沒有了往日的清純,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又難以接受的望着面前的簡童——這個在自己的眼中,一直是個卑微的可憐的下作的女人。
“像你這種下作無恥的女人,蕭珩不會喜歡的,沒有誰會喜歡你這種毫無廉恥心的女人的!”秦沐沐面目扭曲地怒視簡童,喝道,彷彿喊出這句話之後,就挽回了剛剛在簡童面前丟失的自尊心一樣。
簡童的腦袋漲的快要開花,火燒火燎,又覺得渾身都冷的顫抖,擡起頭,眼前的秦沐沐變成了無數個重影,忽大忽小,忽遠忽近,饒是如此,她的手,悄悄的握緊,掌心的指甲掐出的痛,使得她稍稍保持了清醒,她有一句話,也一定要告訴秦沐沐知曉:
“秦沐沐,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應該真心地對待他,眼中只剩下他嗎?
可是,比起蕭先生,你似乎更在意我的存在。我弄不明白,你的喜歡難道只是說說而已,你的喜歡,到底有幾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