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皇28層
臥房附屬的盥洗室裡,女人洗淨了自己,站在鏡子前,眼底露出了茫然……對於今後,她更加的茫然。突然重新拿回來的“唯愛”,不在她人生的計劃之中,打亂了她的一切。
可……她不後悔!
爺爺固然疼愛自己的時候,也曾有私心,可,她是爺爺的孫女,簡陌白難道就不是爺爺的孫子嗎?
或許爺爺有一些事情做得不夠避嫌,但簡童卻明白,爺爺色厲內荏的嚴厲之下,也飽含了一分關懷。
否則,就沒有‘唯愛’的誕生,爺爺若是當真只有對她的忌憚,對她會不會對將來的簡家有所威脅的懷疑,便大可以效仿這豪門世界裡默認的規則——將她聯姻出去便是。
爺爺去世前曾拉着她的手:“好好經營它。”
如今,‘唯愛’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裡……一瞬間,她眼底的烏雲散開,褪去了茫然,多了一分決定,或許,這麼做依然最終會辜負了爺爺。
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候,眼底流露出掙扎之色,艱難地走到了盥洗室的門口,面前不過是一堵門之隔,卻好比隔絕了一天一地,走出這個門,就沒有回頭路……不,她什麼時候又有過回頭路了?
伸出顫抖的手,握住了門把手,深呼吸,重重一用力,門,豁然拉開。
一擡頭,下意識就朝着落地窗前明滅的落地臺燈看了過去,不出意外,那男人,慵懶地坐在那張小牛皮的單人沙發上,舉着一本原文書,靜靜的看着。
他似乎特別喜歡在她洗澡的時候,隨意拿起一本書,就坐在那張牛皮沙發上,靜靜地看着。甚至,如果不是她太明白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的過節,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欠着一條人命,她甚至生出一種荒謬的錯覺——彷彿他每日這個時候,坐在沙發上,靜靜看書,只是爲了靜靜地陪伴她。
但……簡童眼底劃過一絲自嘲——別傻了,天真的代價就是被丟進地獄之中,而她,已經身在地獄之中!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顫抖的厲害……今夜,似乎要發生什麼。
在簡家發生的事情,她對他作出的承諾,就在不之前,她向他借了四個億,他問:你拿什麼借這四個億,而她作出了承諾:今後,惟你之命是從。
儘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但她把全部的自己都賣給了他。
“沈……沈總,”思索片刻,她連聲音都在顫抖地問道:“我……我洗乾淨了。”
我洗乾淨了……你隨便索取吧。
可後面的這句話,無論如何,她也難以啓齒。
下賤,你真下賤!簡童,午夜夢迴,你會不會對這樣下賤的你,噁心反胃地想吐!
就是這個人,他親手毀了你的一切,讓你淪落泥潭之中,讓你髒,讓你輕賤,讓你連恨都成了奢侈!可你此時此刻,卻還要對他搖尾乞憐!還要低賤地張開大腿問他:先生,我已經洗乾淨了,請問您現在有興趣上我嗎?
噁心!噁心!!噁心!!!
簡童,你下賤的讓人作嘔!
牀上的女人,手指死死地抓着被褥,望向沙發那邊的男人,努力地逼迫自己笑,逼迫自己對那沙發上坐着的慵懶男人,露出討好的笑,卻不知,她溼漉漉的發遮掩下的笑臉,慘白如鬼!
沙發上的男人,從書籍中擡起頭,視線先是落在了她的臉上,隨後,緩緩滑到她緊緊抓着胸前被褥的手指,漆黑的眸子,從她捏的發白的指骨,青筋都蹦出來的手背上劃過,寸寸上移,重新落在女人慘白比鬼的臉上。
黑眸須臾眯起,牀上的簡童,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了好幾度,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她手指緊扣住被褥,指尖都泛白了,緊張地不敢眨眼,緊緊盯着那個燈光下更加危險的男人:“沈、沈總……”是的,就是危險!
那男人此刻,渾身都透出一股無比危險的氣息,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又說錯了,惹得那個男人發怒,她對自己說:簡童,忍耐一下,一下就好,眼睛一閉就可以了。
“沈總,我,我洗乾淨了。”她第二次飛快地說道:“您放心,我不會白借您四個億。既然承諾了您,我就是……心甘情願!”
最後那四個字,她幾乎是咬着牙,從牙槽裡擠出來的!
“心甘情願?”燈光下,男人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輕笑一聲:“你說,心甘情願?”
“……對!”
沈修瑾幽深的眼,盯着牀上的那個女人,看着從那張小嘴裡,吐出這個字的時候,他腦中的弦險些崩斷,一股難以形容的憤怒,瞬間就要吞沒理智!
“心甘情願?心甘情願什麼?心甘情願……”被我上?
男人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理智,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完完全全都崩碎,在最後一個關頭,回來了。
捧着原文書的手掌,陡然重重一闔,一本書闔上,居然發出一聲不下於砸東西所發出來的聲響,書本闔上,“砰”的一聲悶響,男人沒有說話,一雙眼,沉沉地盯着牀上的女人臉上。
手指扣在書面上,竟然將精裝版的原文書書面生生地捏出一道道指印。
他的眼,更加深邃,更加複雜,更加讓……她看不懂!
他就是這麼光光地看着自己,但簡童卻不知,爲何此刻自己會比出獄之後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時候,還要驚慌恐懼。
下意識地便把被褥又往上拉。
倏然!
沙發上坐着的男人突然地站了起來。
簡童渾身猛然一縮,“沈、沈總。”她仰起頭,連麪皮都在顫抖,卻擡着頭,對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沈……沈總,我,我準備好了。”
男人往牀邊舉步走過去,一雙大長腿,便入了她的眼,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她招了招手,清淡地一聲命令:“坐過來。”
簡童不明所以,但在那雙深邃的目光下,她硬着頭皮,朝着他更近地坐過去一些,男人從一旁的架子上,取過一條毛巾,便在簡童的眼中,覆在她的頭上,一陣摩挲擦。
又拿過吹風機。
發乾的時候,“以後,不要再頭髮溼漉漉的就睡覺。”男人的聲音,談不上溫柔,卻清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