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皓伸出手掐算了一會兒時間之後,轉頭朝着依依看了過去,依依的臉上也無比緊張的看着陳景皓。
“怎麼樣?”我也看向陳景皓,說實話,在我的心中希望超度依依的這個時間越晚越好,因爲和依依在一起待了二十多年,我對依依的感情也不是說離就離的了的了。
“今天晚上……”陳景皓轉頭朝我看了過來,看到我滿臉神傷的樣子之後,他突然一笑,說:“看把你失望的樣子,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行了,超度依依最好的日子在三天之後的子時。”
三天的時間其實也不是很長,但是和今天晚上相比,當然就算挺久了。依依也高興的喊叫了出來。
二十年間,我和陳景皓都大變了樣子,依依還是和死的時候一樣大。在這三天時間中,依依和小紅他們寸步不離的跟着我,以至於我晚上坐櫃檯的時候,外面來買買藥的鬼魂見到小紅他們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
很快,離開的時候就到了。這是第三天的晚上,外面的星光很美,我和陳景皓站在藥香鋪的過道上,地上擺滿了各種祭祀用的物品。
依依站在一個太極圖的陰面,在太極圖的陽面則是躺着依依屍體的冰棺。小紅他們三十二個骷髏圍成了一個圈靜靜的看着太極圖上的小女孩,一個個骷髏的臉上都刻滿着祝福和不捨。
時辰到了之後,陳景皓開始念起了古老的咒語,地上的太極圖開始緩緩的轉動了起來。
月光下,太極圖越轉越快,依依的身體也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
只見這個小女孩臉上寫滿了不捨之色,她伸出手朝着我輕輕的揮了揮手,說:“葉城哥哥,小紅,耗子大哥,我走了你們保重。”說着,依依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而下,掉落在了地上的太極圖上。
我的眼眶也紅潤了起來,在陳景皓最後一聲道語唸完之後,太極圖發出了一陣璀璨無比的光芒,依依的身體淡薄的已經可以看清楚對面站着的陳景皓了。
突然我想起了什麼事情,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塊用沉木香雕刻而成的香牌,喊道:“依依,哥哥送你的禮物,接着。”說完,我手中的香牌就朝依依扔了過去。
依依接到香牌後,看到香牌上精美無比的圖案,傷心的臉上終於高興了一些。她拿着香牌最後朝我揮了揮手,就徹底的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以此同時,冰棺中依依的遺體也化爲了一陣輕煙,夜風一吹,也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我靜靜發呆的望着依依消失的方向,腦海中迴盪着和依依見面的一幕幕,從第一次百鬼藥鋪,到在藥香鋪和師姐一起收服依依,再到現在送別依依。其中印象最深的還是在故宮中,依依想要扳斷剛剛甦醒過來的懷柔手指頭,結果被懷柔扳斷了手指頭,依依直接就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景皓走到了我的身邊,說:“你把沉木香牌送給依依了?”
我“嗯”了一聲,說:“沉木香通靈,即便依依轉世投胎之後也會含香牌而生,有香牌的保護依依轉世就不會和這一世一樣這麼悽慘了。”
很多人知道泰國的古童曼還有佛牌,但對我們中國的香牌卻一點都不瞭解。香牌和古童曼一樣,也是一種通靈的媒介。但是古童曼養不好的話會給主人帶來災難,而香牌卻完全不會,高人制作的香牌可以保主人一生平安……
陳景皓說:“這二十年間,你小子什麼事情都沒有幹,反倒是對制香來了興趣,真搞不懂你這個人。”
我苦笑了一聲,說:“是啊,就是這些年什麼事情都沒幹,所以才閒的無聊,對我們國家快要丟失的傳統文化感興趣了起來,傳了五千多年的香牌年輕人都不知道了,我在不弄我們的文化不就缺失了嗎?”
“所以說……人越老越是對那些上了年紀的東西感興趣嗎?”陳景皓調侃着我開口說道。
我白了陳景皓一眼,說:“是啊,眨眼我都四十多了,你不也不快要奔五了嗎?”
陳景皓感慨了一聲,說:“人都是會變老的,所以說……”
我靜靜的等待着陳景皓後面的話,奇怪的是陳景皓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陳景皓後面的話。
“你倒是把話說完啊!”我轉頭朝陳景皓看了過去,剛剛想要罵陳景皓的時候,夜風中,在小巷的盡頭,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紅色的苗族銀飾裙,月光下,那清爽的短髮和秀氣的臉龐成爲了我記憶中永遠抹不去的一筆。
“師……師姐?”看着站在長長青石板上的許諾,我眼淚就滑落了下來,邁開腳步朝着許諾跑了過去。
師姐看到我朝她跑來,先是怔了一下,反應呢過來的她也快步的朝着我跑了過來,哭着喊道:“師弟,師弟……”
許諾衝到我面前後,我們兩個激動的就抱在了一起。那三十二具骷髏同時轉頭朝着緊緊相擁的我和許諾看了過來,一個個無比的錯愕。
“咳咳咳……”站在我邊上的陳景皓看到這一幕之後,咳嗽了一聲。許諾這才注意到這裡還有陳景皓和三十二具骷髏的存在,連忙的鬆開了我。
“師弟……你,你怎麼頭髮都白了這麼多?”許諾伸出雙手撫摸着我的白髮,關心無比的問道。
我也靜靜的看着月光中的許諾,許諾一如我第一次見她時候一樣,容貌還停留在二十歲的時候。
“師姐,你,你的靈識恢復過來了?”心情剛剛經歷了大起大落的我,漸漸的開始平靜了下來。
許諾“嗯”了一聲,說道:“師弟,走,我們回藥香鋪,我在慢慢的和你說。”說着,許諾拉着我的手就朝着藥香鋪裡面走了過去。
陳景皓跟在我們兩個的身後走進了藥香鋪,在小紅他們要跟進來的時候,陳景皓轉過身看向小紅他們開口說道:“你們在外面等着,今天晚上不要讓任何的鬼魂進來了,就和他們說打樣了。”
走進藥香鋪的我正好聽到了陳景皓的這些話,心中還在想這小子對真瞭解,知道我今天不會在有心思接客了。
走到櫃檯前後,許諾的目光一下就被放在藥櫃上面的那兩張靈照給吸引住了。許諾看着那兩張靈照後,遲疑了良久,說道:“師弟……我們……我們什麼時候死的?”
我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的我耐心的給師姐解釋道:“師姐,你不記得這兩張照片了嗎?這兩張照片是二十多年前,我們剛剛離開藥香鋪的時候你放在這裡的。”
聽到我的這話,師姐又是一怔,然後會心的一笑,說道:“都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啊……”
“師姐……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昏暗的燈光下,我靜靜的看着許諾,那秀氣的臉龐和二十年前沒有一點變化。
許諾說:“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之後,我發現我回到了辰峰在的古堡……”
我笑着說:“那是二十年前,我把你背去的古堡。”
“嗯!”師姐“嗯”了一聲後,不再說話了。
二十多年不見師姐,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這樣,我們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尷尬中。
“對了,師姐……”就在我想到話題剛剛想要說話的時候,以此同時,許諾也開口說道:“對了,師弟……”
我們兩個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停了下來,頓了一下後,許諾說道:“師弟,你先說。”
我“嗯”了一聲,說:“師姐,你從辰峰那裡回來,辰峰有沒有讓你告訴我一些事情?”
許諾聽到我的這句話後,輕輕的笑了笑,說:“師弟,所以說我們兩個人心有靈犀,我正要說這件事情呢。”
聽到辰峰讓師姐給我帶話之後,我頓時就變得緊張了起來,緊緊的看着許諾,許諾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鈴鐺,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仔細的看着這個鈴鐺,覺得這個鈴鐺無比的眼熟,這個時候站在遠處的陳景皓也被許諾手中的鈴鐺吸引了過來,說道:“這是……安魂鈴?”
許諾點了點頭,說:“不錯,這個就是安魂鈴,你們不是見過嗎,怎麼都大驚小怪的呢?”
許諾還不知道,安魂鈴被懷柔帶去了時空之中的,如今安魂鈴竟然再一次出現,是不是說明懷柔她也回來了呢?或者說懷柔她遇到了危險?
我接過許諾手中的安魂鈴,緊緊的看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師姐,這安魂鈴是誰給你的?”
許諾說:“辰峰給我的啊……”
“那安魂鈴主人呢?”我繼續追問道。
許諾愣了一下,說:“安魂鈴的主人不就是你嗎?辰峰讓我把鈴鐺給你的!”
“那他是怎麼得到這安魂鈴的?”安魂鈴明明被懷柔帶走了,難道世界上還有兩個安魂鈴?
師姐說:“辰峰和我說過,安魂鈴是在五年前,他在水晶寶座上面發現的,也就是說安魂鈴是自己出現在水晶寶座上的。”
我聽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竟然安魂鈴是自己出現的話,就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懷柔已經回來了,還有一種可能是懷柔短暫的回到了我們在的這個時空,留下了安魂鈴後又去到了別的時空之中了。
“師姐,辰峰讓你和我說什麼?”我開始耐心來,開口問道。
許諾看着我手中的安魂鈴,說“辰峰說等到回魂陣法的九支蠟燭點燃之後,再用安魂鈴打開二層被封印了的門……”
“然後呢?”我隱隱的感覺到懷柔就快要回到我的身邊了,我也變得無比的激動了起來。
許諾搖了搖頭,說:“後面辰峰就沒告訴我了,辰峰只是說你打開了那扇被封印的門,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緊緊的握住了安魂鈴,轉身就要朝二層那扇被天師秘法封印的房間走去。師姐拉住了我的手,說道:“現在還不能打開那門……”
“九支蠟燭已經亮了啊!”我看着師姐,說道。
許諾說:“辰峰還說了,要等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在打開被封印的門,不然的話,你永遠都見不到懷柔了。”
雷雨交加的夜晚,打開被封印的門?我現在越來越好奇在那被封印的房間中,到底藏着什麼東西了。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手中的安魂鈴,說道:“竟然這樣的話,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