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這句問話之後,吳言頓了一下轉頭朝我看了過來,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說:“我怎麼會知道。”
吳言輕輕等一笑,說:“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在藥香鋪啊。”說着,吳言看了青雲子一眼,此刻青雲子正在認真無比的唸誦着淨心神咒,高明殿之中的蠟燭在這陣陣幽遠的咒語中輕輕的晃動着。
“四十年前,我師叔確實是死過一次,但是就在出殯的前一天……青雲子掌門他活過來,從棺材中爬了出來了。”在晃動的燭光下,吳言輕聲的說道。
“從棺材中爬出來了?”我聽到後頓時喊了出來,許諾連忙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低聲的在我耳邊說道:“你小點聲。”
我輕輕的推開了許諾的手,無比驚訝的望着吳言,說:“青雲子掌門活過來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吳言“嗯”了一聲,說:“掌門師叔告訴我們說,其實他在臨死前已經算到了自己大限將至,所以他在臨走前設下了道法,和前來索命的牛頭馬面鬥法,鬥法贏了的話,就能夠多活,一旦失敗了的話,也就活不過來了。”說完,吳言臉色滿是得意之色說:“這件事情當年在道教鬧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以爲你也知道了呢。”
“那青雲子掌門確實是厲害的很啊,竟然能夠死裡逃生。”我聽完後轉頭朝青雲子看了過去,在這個時候青雲子咳嗽了一聲,宮殿中的蠟燭在這個時候也猛烈的晃動了一下。
“不好!”看到這一幕吳言頓時就緊張了起來,說:“掌門師叔他的身體不行了,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我緊緊的望着青雲子,果真青雲子臉色越來越憔悴了起來,接着又是猛烈的一陣咳嗽,頓時一陣鮮血就直接咳嗽了出來。
“掌門師兄。”看到這一幕,家言和家顯這兩位長老也同時停了下來,齊刷刷的轉頭朝着青雲子看了過去。
我也十分擔心,就就要衝過去給青雲子看病,青雲子伸出了一隻手示意我不要過去,只見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又繼續念起了咒語來。
看到青雲子這個樣子之後,家言和家顯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又繼續配合着青雲子唸誦起了咒語。
從吳言的口中我得知,接下來的一刻鐘是最重要的時間,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階段。青雲子又猛烈的咳嗽了一陣子,我看到他那原本就不怎麼好的身體此刻也迅速的委頓了下來,而且青雲子咳嗽的越來越厲害,直接就吐出了陣陣鮮血看的人心裡發寒。
青雲子咳的厲害,大殿內的蠟燭也晃動的厲害,在最後一分鐘的時候,所有的蠟燭都停止了晃動。這位德高望重的道長結束了唸誦咒語,只見他輕輕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頭朝我看了過來,衝我輕輕的一笑,說:“葉施主,柳青淺的三魂七魄已經歸位,無大礙了。”
我剛剛想要道謝,青雲子臉憋的通紅,突然“哇”的一口,一陣鮮血就噴了出來,也就在這個時候高明殿中所有的蠟燭都在一瞬間熄滅了,整個大殿瞬間就湮沒進了黑暗之中。
“快快快,快點蠟燭!”青雲子身邊的那兩位長老焦急無比的說道。聽到兩個人對話後,吳言很快就將大殿裡面的蠟燭給點燃了,高明殿重新出現在了火光之中。
青雲子靜靜的躺在原來坐的方向,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之後,我連忙衝到了青雲子的面前,伸出手替青雲子把了把脈搏,我手一摸到青雲子的脈搏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爲他此刻脈搏已經停止了跳動。
脈搏停止了跳動我知道已經沒有再去試探心跳和呼吸的必要了,我快速的從口袋中掏出了七支針,在吳言他們焦急的注視下直接插入了青雲子的心口,快速的轉動了起來,但是無論我怎麼轉,青雲子的手上也出現不了那七根紅線,時間越久我越是知道希望越來越小了。
許諾師姐也走到我的身邊,只見她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黑色的蠱蟲,將蠱蟲放到了青雲子的手中,那小蟲子在青雲子手中輕輕的咬了一下,卻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看到這裡許諾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青雲子前輩他……他……已經仙逝了。”
“掌門師兄……”聽到許諾的這句話,淨明道的家顯和家言兩位長老頓時哭了出來,兩個人同時衝到了青雲子的面前,趴在青雲子的屍身上痛哭了起來。
突然間發生這種事情,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站在一旁發愣了良久之後,才重新走到家言和家顯兩位長老面前,說道:“兩位長老,我……”
身穿深綠色道袍的三長老家言轉頭朝我看了過來,說:“葉施主,不怪你,掌門師哥他決定要給柳清淺看病的時候就已經算到了自己的大限,我和二師哥自幼以掌門師兄一起長大,所以悲傷一些……”說到這裡,家言轉頭朝吳言看了過去,說道:“吳言,把幾位都送回房間去吧。”
吳言一臉哀容,走到了我的身邊,聲音還有些哽咽的說道:“葉師侄,走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背起柳清淺就走出了高明殿中。
高明殿外已經被黑夜給湮沒,天空中佈滿了燦爛的星星,無垠蒼穹之中一顆流星劃破了黑夜,消失在了夜的盡頭,沒有了聲息。
在揹着柳清淺回去的路上我們幾個心情都極其的沉重,因爲我總覺得是我害死了青雲子一樣。倒是吳言一邊走一邊開導着我說:“葉師侄,你不用太過自責的,其實掌門師叔他已經算到了自己大限將至,主動說要給柳清淺主持法事的,我怎麼攔也攔不住他。”
我“嗯”一聲,說:“你們淨明道對葉城的恩情,葉城都記在心中了,以後淨明道出了什麼事情,我葉城第一個站出來幫忙。”
夜已深沉,輕風吹過還帶着絲絲涼意,吹在我們住的別苑之中。此刻吳言已經離開,我,懷柔,許諾,陳景皓四個人靜靜的站在別苑的廳堂之中,外面淨明道哭聲一片,怕是所有的弟子都已經知道了青雲子掌門駕鶴西去的消息了。
聽着外面那陣陣哭聲,別苑的廳堂之中一陣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想必許諾她們的心情也和我一樣複雜。
“師弟……我有一種感覺,一些不好的事情正在一步一步朝着我們走來,或許我們應該離開這裡了。”許諾沉默了良久後,開口說道。
我說:“青雲子掌門剛剛過世,又是因爲我們,於情於理我們都要送掌門最後一程,不然的話,我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陳景皓點了點頭,說:“橙子說的不錯,現在是不適合離開,淨明道的這些人看起來還不錯,如果真的有危險,我們也要留下來幫淨明道的這些人。”
許諾聳了聳肩,說:“我是無所謂,到時候淨明道辦起喪事來,可顧不上我們,我們在這裡混吃混喝更加不好。”
其實許諾說的也沒錯,就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我愣了一下,轉頭朝身後的房間看了過去。
只見一身青衣的柳清淺出現在了我的身後,這一次柳清淺的目光無比的清澈,一頭烏黑長髮的柳清淺正靜靜的望着我。
“清……清淺……”我輕聲的喊叫了一聲,柳清淺快步的衝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臉頰,說道:“葉城,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你,你還好嗎?”
我剛剛想要說話,許諾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將我拉了過來,柳清淺轉頭疑惑的轉頭朝許諾看了過去,只聽許諾說道:“柳清淺,葉城他已經和我在一起了。”
柳清淺聽到許諾的這句話,臉色刷的一下變得一陣蒼白,眼中閃爍着晶瑩的淚花望着我,說:“葉城……是,是這樣嗎?”
“我……我還沒有想好。”看到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柳清淺,我當然不忍心在傷害她一次,而且在我的心中,柳清淺和許諾一樣重要,我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人。
柳清淺轉頭朝許諾看了過去,說道:“葉城說他還沒有想好,你憑什麼說葉城和你在一起了?”
許諾冷哼了一聲,說:“楊民楊是楊民楊,葉城是葉城,你不要把我的小師弟和他們混爲一談,請你對我師弟不要那麼的親密好嗎?”
“我追了葉城三世了……你又憑什麼和葉城在一起?”柳清淺面色冷淡了下來,冷冷的望着許諾兩個人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一樣。
看到兩個人這個樣子,我幫誰說話也不是,於是轉頭朝着陳景皓看了過去,希望陳景皓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
陳景皓也看出來我的爲難之處,衝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大聲的喊道:“你們兩個誰也不要爭了,橙子他是我的。”
陳景皓此話一出,別苑大廳再一次變得沉靜了下來,大廳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開始還爭鬥的你死我活的柳清淺和許諾兩個人都用異樣的目光轉頭朝着陳景皓看了過去。然後只聽許諾開口說道:“師弟……你,你……真的喜歡男人嗎?”
“阿瑪,不好了……”我剛剛想要解釋,懷柔跨步衝了進來,她頓時就停了下來,目光定在了柳清淺的身上。
柳清淺聽到懷柔的聲音後,身體也怔了一下,早就久久的鎖定在了別苑的門口,直到懷柔衝進來的時候後,柳清淺的目光就沒有在懷柔的身上離開過了。
“柔兒……”一滴晶瑩的淚水從柳清淺的臉上滑落而下,柳清淺朝着懷柔走了過去。看到走來的柳清淺,懷柔卻沒有表現的那麼的積極,而是害怕的後退。
這一刻,我彷彿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三歲的懷柔在故宮中第一次見到柳清淺的場景,
“你,你不要過來……我,我不認識你……”懷柔已經退到了門欄上,在後退一步的話,就要摔倒了。
柳清淺看到了懷柔身後的門欄,站定了下來,望着懷柔說道:“柔兒……我是你孃親,是你孃親啊……”
“我知道!”懷柔的回答和二十年前略有一些不同,說完這三個字後,懷柔又接着說了三個字:“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