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奕寒來說,等待的時間漫長的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久,久到他似乎又可以看到十歲那年,他的父親渾身是血的被推進手術室,然後一躺就是三年,無聲無息。
他們一家人日日夜夜守護了三年,尤其是他的母親,更是每天吃素祈福,每天爲他父親讀書念報,他才奇蹟般的清醒過來。
他害怕那樣的事情再重演一次,那時的父親年輕力壯,而現在已經年過半百,能不能醒過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感受到陸奕寒身體在顫抖,夏暖很是心疼,輕輕拍打陸奕寒的背,“別擔心,如果不出我預料的話,手術應該馬上就要結束了,爸一定不會有事的。”
“暖暖,我真的很怕,很怕爸他又像二十年前那樣一睡就是三年。”陸奕寒聲音裡充滿了害怕。
對於陸振輝曾經是植物人的事情,夏暖也是在後來和陸奕寒結婚後才知道的,聽到陸奕寒的擔憂,夏暖堅定的道:“奕寒,你相信我,我是一名醫生,爸只是中毒,並沒有傷到大腦神經,他絕對不會變植物人,這一點我可以和你打保票。”
見夏暖這樣說,陸奕寒的身體變得不再那麼顫抖,“都怪我不好,沒有保護你和爸,害你們受了傷。”
“奕寒,你不要這樣說,你是人,你不是萬事都能提前預料的神,你也沒有想到大爺爺一家平日裡暗鬥也就算了,居然會在他的壽宴上使這麼陰毒的招,以後面對他們的時候,我們百倍小心便是。”夏暖見陸奕寒如此自責,心裡很是心疼。
他實在太過要強,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她真的好想替他分擔一點憂愁,而不是每次都讓他保護自己。
愛是相互的,她不想他一味的付出,她想盡可能的迴應他對自己的愛。
手術室打開,陸奕寒立刻站起來,臉色緊張的問:“陳叔,我爸怎麼樣?”
陳叔微微一笑,“你放心,你爸體內的蛇毒打了抗蛇毒血清以及我們再次清理後,已經沒有大礙,奕寒,陳叔這次要表揚你,你爸傷口處理的不錯,尤其是敷在他傷口上的草藥,有效的緩解毒素的侵入體內,沒有讓毒素侵入你爸的五臟六腑,如果沒有那草藥,後果就不會這麼樂觀。”
陸奕寒目光含笑充滿感激的看了一眼夏暖,“陳叔,傷口不是我處理的,是我妻子夏暖做的,是她把我爸腿上的毒液吸出來,然後再找草藥敷上去的。”
陸奕寒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帶着濃濃的自豪和滿足,得此賢妻,夫復何求!
對於夏暖,陳叔是一直持不贊成但也不反對的態度,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他不應該插嘴評論別人的感情,但陸奕寒是他看着長大的,始終覺得夏暖的身份實在是配不上陸奕寒。
聽到夏暖爲陸振輝吸蛇毒,陳叔很是驚訝的看着夏暖,“你懷了孩子怎麼能做這麼冒險的事情,萬一被感染蛇毒怎麼辦?快跟我進去打一針抗蛇毒血清。”說着就拉夏暖進手術室。
“陳叔,你放心,我也是醫生,我在給爸吸毒的時候,不是直接用嘴吸,隔着衣服吸的,而且草藥也是我用牙齒咬碎的,也算是解毒,不需要再打血清。”夏暖笑道。
“雖然你處理的方法都很對,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凡是還是小心爲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打一下血清放心,難道你希望孩子生出來是不健康的嗎?”陳叔道。
“暖暖,聽陳叔的,去打一下血清,也好讓我安心!”陸奕寒心裡一陣自責,他只顧擔心他父親的事情,根本就忘了夏暖爲父親吸毒血的事情。
“既然這樣,你也和我一起打一下抗毒蛇血清,也好讓我安心!”夏暖目光溫柔的看着陸奕寒。
“你也吸毒血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你吸毒血了,幹嘛還讓她一個孕婦摻合。”陳叔一臉疑惑的問。
“陳叔,是我先發現爸被蛇咬的。”
“哦,快進來吧,我給你們打針,護士,把病人推到病房休息。”陳叔命令道。
※※※
陸振輝醒來後,只覺得頭一陣眩暈,嗓子裡火辣辣的難受,一扭頭,看到陸奕寒和夏暖趴在他的牀頭睡覺,陸奕寒的手還緊緊的握着夏暖的手。
看着夏暖熟睡中的睡顏,陸振輝的眸底露出一抹深邃精芒之色,這樣看夏暖,她真的很像一個人。
想到自己被毒蛇咬,身體迅速變得痠軟無力,徘徊在生死線上的時候,是夏暖不顧生命危險救了自己,陸振輝心裡對夏暖充滿了感激。
看着牆上的時鐘指針顯示時間是凌晨三點,想着他們一定是太困,又相互勸對方都不肯離開,才趴在牀頭睡着,陸振輝不想驚醒他們,便掙扎着起來想要拿牀頭櫃上的水杯。
夏暖的睡眠一向極淺,尤其是在懷孕後,更是一點聲音便醒,睜開眼睛見陸振輝正要坐起來,連忙將手從陸奕寒手中抽出,小聲道:“爸,你醒了,我給你倒杯水喝!”說着扶陸振輝坐起來,將放在腳那邊的枕頭放在陸振輝的背後,然後將環璃杯裡的冷水加點熱水遞給陸振輝。
陸振輝喝完水後,夏暖連忙道:“爸,晚上你也沒有吃什麼東西,你一定餓了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陸振輝搖搖頭,“我不餓,也不喜歡在半夜三更吃東西,夏暖,今天的事,真的很謝謝你,若不是你,說不定我這條命沒了都沒人知道。”
陸振輝不是一個輕易向別人說‘謝謝’的人,但面對夏暖的無私,他是發自內心說這聲‘謝謝’的,因爲他太清楚對於夏暖來說,這個孩子的重要性。
一旦她被感染蛇毒,孩子有事,她不僅面臨失去孩子的痛苦,還要重回牢中服刑。
而她在那樣的時刻,卻沒有爲自己着想,只一心想幫他解毒,要說不感動是假的。
“爸,你不要這麼說,你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夏暖恭敬的道。
“你幫我吸毒,你自己有沒有被感染?”陸振輝目光真誠的問。
“爸,你放心,我已經打了抗毒血清,不會有事的。”能得到陸振輝的關心,夏暖真的很開心。
這時,房門被推開,陳叔走了進來,手裡提着一個袋子,微笑道:“我算算時間你應該在這個點醒了,所以就把我晚上吃盛剩下的粥,熱了一下給你帶了點來,夏暖,你是孕婦也吃點補補身體!”
夏暖接過陳叔的袋子,裡面是三個保溫盒,打開一份,看顏色和色澤以及粥的香味,就知道這是剛煮的,他卻說是剩下的。
果然,陸奕寒身邊的人,都是一個比一個腹黑!
夏暖調侃道:“謝謝陳叔的剩飯,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顏色這麼好看又充滿濃郁香氣的剩飯,改天有幸一定要嚐嚐陳叔做的新出爐的飯菜,一定非常美味可口。”說着用勺子試了一下溫度,發現溫度剛剛好,然後拿一個乾淨的勺子,舀了一勺子粥遞到陸振輝面前,“爸,我餵你吃飯。”
自陸振輝記事起,除了植物人那三年的記憶除外,他一直是自己吃飯的,連他自己媳婦喂他吃飯都會覺得彆扭,更何況是兒媳婦?
“我自己可以來!”陸振輝說着要伸手去接碗,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根本就沒有力氣。
夏暖含笑道:“爸,你不用擔心,現在雙手無力是暫時的,過幾個小時就好了,還是讓我來餵你吃吧,我是你兒媳婦,你是我公公,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一旁的陳叔見夏暖一臉真誠,毫無做作之色,眼底閃過一抹讚賞,難怪陸奕寒會對她情有獨鍾,這樣聰慧又賢淑的女子,確實讓人無法不喜歡。
“振輝,我真是羨慕你啊,有這麼一個孝順又懂事的兒媳婦,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不那麼挑剔找一個女人生個兒子,然後讓兒子娶一個像暖丫頭這麼乖巧懂事又聰明的兒媳婦,至少可以保證我在被金環毒蛇咬了不會棄我而去的兒媳婦。”
“什麼?你怎麼知道咬我的是金環毒蛇?”陸振輝驚訝的問。
“你問到這個,我就不得不再讚美一下你這個兒媳婦了,她不僅冒着生命危險給你吸毒……”陳叔將昨天晚上逼問夏暖發生陸振輝經過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錦輝目光裡充滿了一抹危險之色,“A市的氣候環境根本就不適合金環蛇生存,這條蛇絕對不是偶然!”
夏暖點點頭,“奕寒也是這麼說的!”
聽到夏暖提陸奕寒,陸振輝這纔想起還一直在裝睡的陸奕寒,冷聲道:“臭小子,你準備裝睡到什麼時候?”
他就不相信連夏暖在他起來都能醒來,以陸奕寒‘特種魔鬼訓練營’最優秀畢業生的身份,會沒有發現他醒來。
夏暖目光驚訝的看向陸奕寒,只見原本還在熟睡的陸奕寒慢悠悠的睜開眼睛,英俊逼人的臉上帶着慵懶的笑。
“爸,你也真是的,我還想多聽陳叔誇幾句我家暖暖再起來呢,你幹嘛揭穿嘛。”陸奕寒帶着孩子氣的埋怨,看向陸振輝的目光裡難得流露出孩子的一面。
夏暖聽到陸奕寒的話,臉上一片發燙,嬌瞪了一眼陸奕寒,“當着爸和陳叔的面別沒大沒小,我哪有什麼好的。”
還是在兒時,陸振輝看到陸奕寒這樣的目光,自從他一睡三年後醒來,再見陸奕寒,他已經成爲一個成熟穩重的大男孩,與他說話溝通都有着自己獨道的見解和分析。
如今再見到他孩子般玩笑的語氣,陸振輝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只有經歷過死後餘生的人,才明白親情的可貴。
“奕寒說的沒錯,拋開你的身份和背景,你確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女人,希望以後不管遇到多少波折和困難,你都能和奕寒挽手前行,不離不棄!”陸振輝想通了,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兒子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在一個女人面前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展露迷人笑容。
他們陸家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真的不需要一個很優秀的女人來爲陸家的門楣添金掛彩。
只要他的兒子幸福就好!
夏暖目光震驚的看着陸振輝,“爸,你,你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如果這樣我還不同意你和奕寒在一起,我豈不是會被你爺爺奶奶和婆婆的唾沫星子淹死?”陸振輝聲音幽默的道。
“還有我!”陳叔舉手笑道。
夏暖眼含熱淚的看着陸振輝,聲音擲地有聲的道:“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愛護奕寒,照顧奕寒,不讓你們擔心,我們一定會一起面對各種困難,一起攜手不離不棄。”
陸奕寒握住夏暖的手,臉上含着委屈之色,“你把我臺詞搶了,讓我說什麼?”
夏暖臉一囧,自己心一急,確實說的有點多了,“咱們兩個還分什麼你我,我說的話就是你說的話,就不要計較這些了,粥都涼了,快喂爸吃飯,別浪費陳叔的一番心意。”
陳叔和陸奕寒這兩個多年的好友,看到他們小兩口的互動,相視一笑!
在陸奕寒喂陸錦鵬吃東西的時候,夏暖坐在一旁也在吃東西,因爲無聊,目光就到處亂看,突然,在看到陸振輝放在地上的鞋子時,看到沾到陸振輝鞋子上的泥土很特別的暗紅色,她不禁走過去拿着陸振輝的一雙皮鞋觀察了起來。
陸奕寒見狀,疑惑的問:“你看到鞋子有什麼奇怪之處嗎?”
夏暖用手摸了摸鞋邊上的泥土,用手指輾壓了幾下,然後放在鼻子處聞了聞,一臉嚴肅的對陳叔道:“陳叔,這泥土的顏色是暗紅色,爸是被毒蛇咬傷,流出來的血是暗黑色的,而且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多的血,兩個鞋底都沾滿,我懷疑這泥土裡有含吸引蛇感興趣的食物味道,陳叔可以拿去化驗一下。”說完又看向陸振輝,“爸,當時你爲什麼不在宴會,而去公園呢?”
想到昨天晚上,林以沫手裡拿着一杯紅酒,說和他去公園透透氣,散散步,兩人站在假山前的水塘邊聊天,陸曉依似乎是和傭人打鬧,突然衝出來,把林以沫手中的紅酒杯碰到地上,然後兩人便以換衣服爲由離開。
陸振輝想來想去,在整個晚宴上,都沒有人靠近他,唯獨和林以沫單獨相處那一會他放鬆警惕,陸振輝的心一冷。
這件事情會和林以沫有關係嗎?
“我不喜歡和別人交際應酬,就到公司去透透氣,散散心,遇到曉依聊了兩句,她當時手裡拿着酒杯,不小心酒杯掉到地上,我的腳上就沾染了紅酒。”陸振輝神色平常的答道。
見陸振輝猶豫了一下,夏暖知道他一定有所隱瞞,但也沒有揭穿,“一切等陳叔化驗出來就有結果了。”
陳叔目光讚賞的看着夏暖,“你這丫頭真是心細如塵,我這就去化驗,說不定有什麼新發現。”
見陳叔離開的背影,陸振輝突然有些莫名的害怕起來。
※※※
陳叔的辦事速度很快,一個小時後,就查出泥土裡的物質,果然,有非常吸引蛇喜歡的食物提成成份在裡面,也不像陸振輝所說的那樣那是一杯紅酒,因爲除了有紅酒的顏色,根本就沒有一點紅酒的成份。
自從得到這個結果後,陸振輝的臉色就非常的凝重。
陸振輝不想在醫院住,天一亮,陸奕寒便扶着他出院。
到家後,陸家人已經用過早餐坐在客廳裡看報聊天,胡夢婷則在織毛衣,眼看着天氣就快要涼了,到夏暖生的時候,這些衣服剛好用得上。
見陸奕寒扶着陸振輝進來,連忙放下手裡的毛衣迎上去扶着陸振輝,“不是去參加大伯的壽宴了嗎?臉色怎麼看起來這麼難看?”
陸錦鵬看着陸振輝的腿走路不自然,聲音緊張的道:“振輝,你的腿怎麼了?”
陸奕寒扶陸振輝坐在沙發上,聲音冰冷的道:“爸昨天晚上被金環蛇咬了。”
陸老夫人和陸母一聽臉色大驚,陸老夫人聲音驚慌的問:“被咬蛇?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陸錦賀家可是A市最高檔的別墅區,怎麼會有蛇?”
陸錦鵬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充滿危險之色,“這件事情絕對是人爲!”說這話的時候,陸錦鵬雙手緊緊的握住手裡的報紙,將怒火都發泄到報紙上面。
“人爲?你怎麼是人爲?”陸老夫人一臉後怕的道:“你是說這蛇是陸錦賀故意放的?應該不會吧,再怎麼說振輝都是他的侄子啊。”
“奶奶,大爺爺和我們家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尤其是大伯父,他最看不得爸爸比他優秀,你別忘了,現在是爸爸升職的最關鍵時期,那條金環毒蛇A市根本就生存不了,所以不可能是無意中闖進來誤傷爸爸的!”陸奕寒聲音冰冷的道。
陸母聽到丈夫被金環毒蛇咬了,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你回來幹什麼?爲什麼不在醫院裡多住兩天觀察一下?”
見妻子落淚,陸振輝聲音溫柔的道:“夢婷,你不要擔心,我沒事,多虧夏暖及時有效的幫我處理傷口,我這才撿回一條命!”
陸母目光看向夏暖:“是夏暖救了你,這是怎麼回事?”
“媽,這次我們真的要好好謝謝暖暖……”陸奕寒說着將夏暖救父親的經過說了一遍。
陸老夫人滿臉讚賞和感激的道:“暖丫頭,你真了不起,奶奶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暖暖,媽沒有看錯你,你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好女人。”陸母充滿感激的道。
“雖然我不喜歡你,這次我不得不對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兒子!”陸老爺子發自內心的道。
“…………”
夏暖見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她說感激的話,心裡有些受寵若驚,“爺爺,奶奶,媽媽,你們不要這樣說,碰到昨天那樣的事情,就算那個人不是爸,只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救人,因爲我是一名醫生,我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你們千萬不要再感謝我,我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我做的有多麼光榮,我只知道它是我的職責所在。”
“好一句‘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衝你這一句,夏暖,爺爺服了你,從今天起,爺爺不會再反對你和奕寒,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真自我!”陸錦鵬聲音讚賞的道。
夏暖沒有想到因爲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不僅贏得了公公的心,還贏得了爺爺的支持,從這一點她總結出一個道理。
只要你一心向善,好人終會有好報。
“好了,你們都不要再誇她了,暖暖一晚上沒事,讓她先回房休息吧!”陸奕寒見全家人對夏暖的態度改變,也很是開心,聲音也溫柔的能融化人心。
“對,對對,暖暖現在不是一個人,她可是兩個人,休息最重要,快去休息。”陸老夫人叮囑。
“暖暖,媽陪你上樓,你這幾天不在家,我將你的被子洗了收起來,媽幫你鋪牀。”陸母溫柔的道。
從小到大,夏暖從來沒有體會到母親的關心,就算是嫁給慕燁的那三年,柳佩琴表面上對她和和氣氣,也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自己,眼淚不禁含在眼眶中打轉。
“媽,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這樣會寵壞我的。”夏暖忍不住哽咽道。
陸母微微一笑,“你這傻丫頭,都說一個媳婦半個女兒,你嫁給了奕寒,又爲我們陸家生兒育女,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寵你都是應該的,走,我們上樓。”說着扶着夏暖的胳膊站起來。
都說婆婆不可能把媳婦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婆媳自古是天敵,但是在陸母的身上,夏暖能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寵愛,心裡非常感恩,感恩自己遇到這麼一家充滿正義又心胸寬廣的家人。
夏暖要和陸母一起鋪牀,陸母以鋪牀有小飛毛爲由,拒絕讓夏暖幫忙,還讓夏暖站在窗戶邊,好呼吸新鮮空氣。
夏暖站在窗前,目光充滿滿足的看着站在牀邊爲她鋪牀的陸母,“媽,你真是我見過世界上最善良,最優雅,最美麗,最可愛的婆婆了。”
夏暖恨不得將全世界所有美好的詞都用在讚美婆婆身上。
陸母被夏暖誇得心裡甜如蜜,一邊整理不平的牀單,一邊調侃道:“難怪我家奕寒對你是一往情深,就你這張抹了蜜一樣的小嘴誰抗拒的了啊。”
“媽,我說的是事實,沒有你這樣的美貌,這樣的風度和氣質,哪這麼帥氣又優秀的兒子。”夏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被外面一抹身影吸引,根本就沒有看到在聽到她的話後,陸母塞枕頭的手頓了一下。
林以沫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下了車,走路的時候兩腿很是不自然,夏暖這纔想起以陸奕寒來她身邊的速度,他根本就沒有去救林以沫,否則,林以沫也不會現在纔回來了。
只見林以沫走了幾步,一臉嫌棄的將穿在腳上的高跟鞋丟在一邊的垃圾桶裡,然後故意在鋪着鵝卵石的路上跑,一臉痛苦扭曲的表情。
面對林以沫古怪的行爲,夏暖不禁心想,這女人又在打什麼主意?
想到早上陸振輝在得知化驗結果後的心神不寧,夏暖覺得也許可以從林以沫丟的那雙鞋子上找問題。
“在看什麼呢?”陸母順着夏暖的視線向外看去,卻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聲音疑惑的問。
夏暖微微一笑,“我今天才發現我們院子的格局佈景非常漂亮。”
陸母心疼的看着夏暖,“以前在家裡每天都繃着神經侍候家裡每個人,連欣賞風景的時間都沒有,真是難爲你了。”
“媽,你不要這麼說,我很享受和家人一起相處的時光,一點也不覺得苦!”
“好好休息吧!”
※※※
書房裡!
陸錦鵬坐在辦公桌後面,陸振輝和陸奕寒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每個人的臉上充滿了嚴肅之色。
“這次老大家真是太過份了,居然連放毒蛇這麼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出來,看來這些年,我們對他們太過放縱了,以至於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他們也不想想,這些年若不是依仗我們的支持,曉龍開公司,能會這麼大的成績嗎?”陸錦鵬越說越氣,最後氣得猛得一拍桌子。
“爺爺,跟他們這種人沒必要生氣,這次他們實在太過份,爲了讓他們長長記性,我一定要教訓一下他們,希望爺爺不要再阻攔我。”陸奕寒聲音冰冷的道。
“既然他們這麼不念兄弟手足之情,傷害我至親,就別怪我無情,奕寒,這次你要做什麼,爺爺不會攔着,但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是你在背後出手,畢竟你爸現在是升職的關鍵時刻,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陸錦鵬冷聲道。
“爺爺,你放心,我有分寸!”陸奕寒嘴角勾起一抹危險之色。
陸錦鵬點點頭,看向陸振輝,“振輝,這次振剛不惜讓曉依出面來陷害你,可見他是鐵了心要阻止你這次升職,你回北京一定要萬般小心,千萬不要中了那些人的陷井,尤其是那些和你競爭的人。”
“爸,我會謹記你的教悔,不結黨,不營私,不幹和公務無關的事情,兩袖清風,任憑他們再怎麼說,只要我不買帳,他們就沒有機會陷害我。”陸振輝道。
陸錦鵬有些不放心的道:“要不這次我陪你一起去北京,雖然我已經退休,但有我坐鎮,相信那些人也不敢造次。”
陸振輝當然知道他父親的勢力還是很大的,但他不想一輩子做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爸,我今年都55了,不再是孩子了,就算是不能升職,我也認了,回家養老弄孫也不錯,你就讓我自己放手一博吧!”陸振輝道。
“是啊,爺爺,我一點也不想讓爸升什麼上將,老老實實到60歲退休不是很好嘛。”陸奕寒不怕死的開玩笑,他當然知道他爺爺有很濃厚的軍裝情結,希望一家人都是軍人世家。
陸錦鵬情緒激動的道:“當兵有什麼不好?就像你這樣天天在商場撕殺,明爭暗鬥的好嗎?當初要不是你非要接手你太爺爺的公司,你大爺爺一家也不會天天想着怎麼迫害我們一家了,五年前你也不會差一點沒命回來了。”
陸奕寒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道:“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經過走廊的時候,陸奕寒聽到樓下傳來林以沫緊張的聲音,“爺爺,爺爺,聽說叔叔被毒蛇咬了,這是真的嗎?”
接着,看到一身狼狽的林以沫光着腳跑到客廳,每走一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血印。
陸奕寒深邃的眸光一緊,目光直直的看着林以沫。
陸老夫人看着林以沫身後的血跡,聲音驚訝的問:“以沫,你這是怎麼了?腳上怎麼會有血?”
“奶奶,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不小心喝醉了,早上一起來聽到依依說叔叔被毒蛇咬傷,連鞋子也沒有穿就連忙回來了,叔叔呢,他怎麼樣?”林以沫聲音滿是擔憂的問。
看着林以沫撒謊也神色不改氣不喘的模樣,陸奕寒心裡涌出一抹失望,轉身向臥室走去,沒有再聽林以沫和奶奶的對話。
推開房門,看到夏暖站在窗前的背影,手裡拿着望遠鏡看着什麼,陸奕寒走過去從後面擁住夏暖的腰,“這麼不乖,不去睡覺在這裡站着,就不怕我懲罰你?”說着伸出溫熱的舌在夏暖白皙的耳垂上舔了一下。
夏暖的身體因爲強烈的刺激而打了一個顫,握着陸奕寒的手,聲音認真的道:“別鬧,我有事情要觀察。”
她知道家裡有一個傭人何叔養了一條無毒寵物蛇,剛纔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謊稱在花壇邊看到一隻老鼠,讓他拿着那條蛇去看看,那人已經將蛇放出來了。
陸奕寒順着上夏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拿着一個盒子站在花壇邊,語帶威脅的道:“好啊,你居然敢當着我的面看別的男人,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要抱夏暖。
“老公,別鬧,我在等見證奇蹟的時刻。”夏暖一臉嚴肅的道。
陸奕寒鬆開夏暖,從她手中接過望遠鏡,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嚇了一跳,那是一條碧綠的蛇在鵝卵石路上迅速的爬行,大驚道:“家裡有蛇!我去抓蛇。”
夏暖連忙握住陸奕寒的手,“那是何叔的寵物蛇。”說着繼續用望遠鏡觀看那條蛇,只見那條蛇在路上轉了幾下頭後,最後停留在垃圾桶旁邊,幾次試圖爬進垃圾桶裡,最後都桶了下來。
何叔接到夏暖的電話說讓蛇抓老鼠,見蛇幾次要爬進垃圾桶,以爲垃圾桶裡有老鼠,就將垃圾桶倒出來,卻發現垃圾桶裡除了一雙鞋子,根本就沒有其他東西,而讓何叔意外的是那蛇居然對着那雙鞋子咬了起來。
陸奕寒雖然離的遠,但也能看到蛇在咬鞋子,連忙拿過夏暖的望遠鏡,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爸果然有所隱瞞,真的沒有想到這事以沫真的有參與!”陸奕寒聲音冰冷,神色帶着失望痛苦。
夏暖客觀沉靜的分析道:“我覺得以沫她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很想嫁給你,如果被他知道爸被毒蛇咬,她一定會像我一樣爲爸吸毒,所以她絕對不會傷害爸,因爲那樣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我覺得一定是陸曉依利用以沫來陷害爸,以沫並不知情。”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陸奕寒疑惑的問。
“憑女人的直覺,說句實話,以沫她真的是愛慘了你,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趕走我爲目的,當時我不在場,她有什麼理由傷害爸呢?”
想到早上林以沫不惜把腳弄傷也要博取同情,陸奕寒也覺得林以沫真的沒有傷害他爸。
“既然你相信以沫不是知情者,爲什麼又要查出真相呢?”陸奕寒問。
“你說如果我們無意中把爸受傷的真正原因告訴以沫,以沫會不會和陸曉依鬧翻?”夏暖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算計之色。
陸奕寒看着她眼中的小算計,卻並不覺得她心計深沉,只覺得他這個老婆實在太聰明瞭,該善良的時候善良,該使計的時候絕不手軟。
“你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你若真使起心計來,曉依和以沫哪裡會是你的對手,只是你雖然聰明,也太孤傲,不會使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法。”陸奕寒寵溺的道。
夏暖被陸奕寒誇得有些臉色,心虛的道:“其,其實我昨天晚上也耍了小心計……”
“我知道,那血玉手鐲是你故意撞碎的,不過我並不怪你,那本來就不是屬於我們的東西,到曉依生日的時候,大爺爺一定會以曉依生日爲由要回去,那可是你和爸被人羞辱後纔得到的補償,我們得不到,他們也別想得。”陸奕寒拉起夏暖的手,看着那一道細小的傷口,心疼的道:“不過你昨天晚上作事的方式方法不對,你大可以在曉依要手鐲的時候,大方給她,在遞給她的時候裝作不小心掉在地上,玉鐲一定會碰地即碎,以後一定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再反擊,”。
夏暖聽到陸奕寒的話,不由鬆了一口氣,她還想着怎麼和他解釋自己耍小心計的事情呢,沒想到他早已經看出來了。
都說薑還是老的辣,明明那麼簡單的事情,只需要假裝失手就可以解決,她卻用另一種冒着生命危險的方式去解決,看來以後還是得多和陸奕寒學習學習。
學習他的淡然,學習他的機智!
“嗯,我知道了!”夏暖看着陸奕寒欲言雙止。
“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問好以後睡覺,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陸奕寒溫柔的道。
“我想問你昨天晚上爲什麼不去救以沫?”從以沫早上走路的姿勢來看,夏暖可以確定林以沫已經失身給陸曉龍。
不過她很奇怪,林以沫父親對陸奕寒一家有那麼大的恩情,陸奕寒爲什麼沒有去解救林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