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站在杏花下打拳,正好一陣陣風吹過來,樹被吹得搖擺起來。樹上紅的、白的、粉的花朵紛紛落下,落在月瑤的身上,有的在空中飛揚。
羅明珠嘖嘖稱奇:“我以前看哥哥練功,總覺得很粗悍。沒想到她練功這麼美。”月瑤真正意義上說並不算練功,花拳繡腿。
那丫環笑道!”確實很美。”本來姑娘打拳是被人看成很粗俗的事情,至少她所知道的,練武的姑娘都被說成粗俗,可是在月瑤身上卻覺得很柔美,那丫環有些相信月瑤說的她就算學武也不妨礙她是淑女。
月瑤打完以後滿臉都是汗珠,接過細絹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汗,走到羅明珠面前道:”羅姑娘,你看可成?”
羅明珠皺着眉頭道:”勉勉強強。”說完指着身邊的女子對月瑤說道:”我說話算話,她留下教導你武功。”
月瑤聽了大喜,當下朝着這位女子行禮,”以後要勞煩姐姐了。”
那女子避過了月瑤的禮,笑着說道:”連姑娘,我叫白易,以後喚我名字即可。”白易雖然沒受了這禮,但是因爲剛纔的這禮,她對月瑤的印象卻又好了不少。
平氏聽到羅明珠說留下白易教月瑤武功。平氏不僅僅沒反對還很贊成。白易在月瑤身邊待一段時間,更能瞭解月瑤的本性。白易是世子放在小姑身邊的護衛,要是白易覺得月瑤性子不錯,有白易在世子那邊幫襯說兩句,這事就方便了。
回去的路上,平氏問道:”明珠,連家姑娘如何?”平氏想要了解小姑對月瑤的印象如何,這纔好行事。將女護衛給月瑤,不代表就對月瑤的印象好。
羅明珠皺了一下眉頭後說道:”不好不壞,不過她說不會給我當伴讀。”她看著書就頭疼,也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跟她娘說找兩個人陪她讀書認字。
平氏聽了這話面色柔和,能得小姑一句不好不壞,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她知道現在不適合再繼續這個話題,也就沒再說什麼。以前尋的那些人,小姑都是一臉的鄙視。
若蘭等人走後問了月瑤:”你真打算習武?”莊若蘭原以爲月瑤這麼說是爲了引起羅明珠的興趣,可看着這樣子是動真格了。習武非常辛苦,嬌滴滴的姑娘哪裡能受這樣的苦。
月瑤笑着搖頭道:”玉山先生說我手力不行,手力不行不僅僅字寫得不好,畫也畫得不好。白易姑娘說教我一套拳,等我學好了以後手力就大了,不存在那個隱患了。”
若蘭原本的擔心變成了無語,轉來轉去又轉回到作畫上去了,月瑤真不愧畫癡!
月瑤一回到海棠苑就問了白易,”白易姑娘,甚麼時候開始學?現在可以嗎?”
白易笑着說道:”不急,明天開始吧!”若不是親耳所聽,她真不敢相信月瑤竟然會真的想習武,而且還這麼迫切。
月瑤點頭道:”成。”人在這裡有不會飛走。
彩雲過來道:”姑娘,你要的人送過來了。大概傍晚能到。”
郝媽媽聽到這個消息激動了,恨不能現在就衝到外面去,可是好像地上有人抓住她的腿,讓她動彈不得。
從到馬府開始就在盼望着孫女的到來,真到這個時候,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月瑤柔聲說道:”媽媽別擔心,人在身邊,相處長了自然就有感情了。”月瑤看見郝媽媽的神情都有些自責,她覺得自己用一個小孩子來要挾郝媽媽有些不近人情。
郝媽媽擦了眼淚道:”不擔心,不擔心。”與其說擔心,不如說她是害怕,害怕孫女知道她的身分以後不接受自己。
月瑤想了一下就沒再說這個事情了。說太多,她也幫不了郝媽媽。這件事還需要時間。
孩子很快就給領過來了。
小姑娘身着一身暗紅色的長襖,人瘦根竹竿似的,那長襖都有些顯大。小姑娘比較膽小,見着院子裡這麼多人手都不知道放裡面。那模樣好似地上有洞她就能鑽進去。
帶孩子過來的是個中年婦女,在莊子上就是她照顧的。這婦人拉着小姑娘跪在地上說道:”小桃,給姑娘請安。”
月瑤等小桃給她請安以後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屋子裡就剩下三個人的時候,月瑤指着郝媽媽道:”小桃,這是你的祖母。”她可不希望郝媽媽以一個外人的身分與小桃相處,然後等有感情了再告訴真相。
月瑤覺得這種作法很不好,確切來說是一種欺瞞。等孩子長大了反而不能理解爲什麼不一早告訴她,所以月瑤直接挑破了這層關係,最壞的結果就是小桃不接受。但是隻要有時間,總能接受的。
郝媽媽聽了眼中露出害怕,她害怕小桃說不認她。可是郝媽媽的擔心是多餘了,小桃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奶奶,”祖母?我祖母早就死了呀!”
郝媽媽不知道的是,她的一雙兒女在搬到新地方,對外也說爹孃都死了,對着孩子也說死了。
郝媽媽兒子娶的媳婦生小桃女兒的時候傷了身不能再生,爲了要個繼承香火的他兒子又納了一個妾,結果小妾生了兒子沒多久元配就死了。至於到底是病死還是怎麼樣,沒人知道。
月瑤柔聲說道:”你祖母沒死,只是離開了家裡。她知道你受苦特意求了我接你過來。”月瑤聽說小桃在家裡每天要做許多的活計,還經常捱打,吃不飽穿不暖。有了以前的那些苦難的日子,相信這個孩子會很感激幫她脫離苦海的郝媽媽。
小桃仰頭問道:”你真的是我祖母嗎?”小桃內心還是相信月瑤說的話。若是無緣無故的人,哪裡會好吃好喝供着她。她開始還擔心會有甚麼對她不利的,既然是她的祖母,那就不擔心了。
郝媽媽抱着小桃泣不成聲,哽咽道:”是,我是你的祖母。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這個孩子放在莊子上養了幾個月還這麼瘦,可見這孩子之前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的罪。
月瑤悄悄退出了屋子,給祖孫倆留下了單獨的空間。
馬成騰傍晚時候回來聽到兒子說了今天的事,很驚訝。玉山先生是覺得月瑤下筆的力道不夠,可玉山先生也知道月瑤現在畢竟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不可能太苛求。他沒想到月瑤這麼放在心上,還想着解決的法子。
馬成騰現在將月瑤讓他找女護衛的事歸咎到這上面去了。完全忘記了前後的時間不對。馬成騰問道:”那人靠譜不?”
馬鵬也沒見過白易,”聽若蘭說,這個人是靖寧侯世子親自挑選保護羅三姑娘的。應該不差。”馬鵬是覺得這人靠譜。
要找一個武功好又放心的女子,真不是一般的難,要不然馬成騰早找到了。馬成騰想了一下後道:”跟你媳婦說,讓她約束着府邸的人,不要將這件事傳揚出去。”既然月瑤不想讓外人知道那就幫着她隱瞞就好了。
晚上月瑤招了郝媽媽過來,與她說道:”表嫂已經答應我,等我回了連府就將小桃放在海棠苑,媽媽覺得如何?”月瑤不在意多養一個丫鬟,只是她覺得帶回連府不妥當。月瑤之前是有這個打算,只是見到祖孫兩人的相處,要分開心裡有些難受。
郝媽媽覺得這樣甚好,”讓姑娘費心了。”
月瑤心裡有愧,所以又一次問了郝媽媽,”若是媽媽真的不捨得,就將她帶回連府。”月瑤雖然知道這麼做沒錯,畢竟她也沒做任何傷害郝媽媽與小桃的事。只是讓人骨肉分離她又一種負罪感。其實說來說去,還是月瑤心性太善良了。
郝媽媽立即搖頭,”姑娘,讓小桃留在海棠苑吧!這裡清靜,有少夫人看顧我相信小桃會很好的。”小桃在海棠苑她也放心,海棠苑清清靜靜不會捲入紛爭。若是帶回連府,姑娘自己每日都戰戰兢兢不得安生,萬一被莫氏知道了小桃是她的外甥女,莫氏心狠手辣,誰知道會下什麼樣的毒手。
月瑤見郝媽媽自己不願意,心下好過一些。想了下後道:”暫時不要讓別人知道小桃跟你的關係,表嫂對我很好,但是我舅母程氏卻很厭煩我,若是知道這麼一層關?系以後對小桃不利的。”程氏雖然現在不在京城,但是舅舅總不能讓她一輩子都待在老家。等馬躍成親的時候,舅母氏一定會回來的。程氏厭惡她,保不準就遷怒了?下面的人,她不在馬府,真有事也幫不上。
郝媽媽忙道:”好。”只要孫女好好的,她在一邊看着她長大,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她也知足了。
月瑤對小桃的將來也有打算,”媽媽放心,我以後不會虧待小桃。等她長大我會給她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到那個時候,媽媽也可以跟小桃出去,享享清福。”當然,前提條件得郝媽媽對她忠心耿耿不會被判她。只要不被主,對她忠心,她不會吝嗇。
郝媽媽心裡清楚這是有先決條件的,只是她也沒存了其他的心思,而且憑着姑娘這一年多的步步爲營,她也不敢背叛了姑娘,背叛的結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唉,郝媽媽再一次嘆氣,若是姑娘是個兒子該多好啊!那老夫人九泉之下也不擔心了。可惜了,姑娘不僅不會振興連家,還與連家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