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過去三個月了。
月瑤已經七個月身孕了,可除了肚子 來,其他一絲都沒變。明珠每次見到她都要叫着不公平。
錢府的人送了喜信過來,說月環生了,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月瑤笑了一下,洗三跟滿月她是肯定去不成。現在每天在院子裡走動也得谷幽跟谷蘭換着扶她。
向薇傍晚的時候回來,聽到月環懷孕,倒是說道:“聽說錢府的兩個少奶奶都懷孕了。姑娘,外面傳聞連月環有生子的秘方,很多人可都想去求一道秘方呢!”
月瑤沒理會這個傳聞,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丈夫也該回來了,過這一會,大同過來了:“夫人,大爺有應酬,要晚點纔回來。”現在才十一月份,安之琛也不大忙,若是到了十二月份,安之琛就會開始忙起來了。
細雨立即讓人擺了晚膳。
月瑤用過晚膳,無聊得很,又不能自己看書,乾脆拿了一本書讓細雨給她念,月瑤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安之琛回來以後,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才進了屋子,月瑤懷相很大,對酒也不大敏感,但是花嬤嬤說帶着孕婦聞多了酒對身體不好,所以安之琛若是有應酬,回來就得從頭洗到腳。
柔和的燈光之下,月瑤靠在一個水藍色彈絲大抱枕上,手裡拿了一本書正低頭看着。
安之琛走過去,將月瑤手裡的書繳了:“大晚上的看書,也不怕傷了眼睛,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平日丫鬟婆子對自己諸多要求,可對月瑤也太放任了。
月瑤笑着道:“我也就剛剛開始看,而且這不是書是一本圖冊。”若是書,早被向薇那女人沒收了,就是這本圖冊,也是到點就要收走的,不過今天安之琛回來的比她預料的要早。
安之琛上了牀,鑽到暖和和的被窩裡,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月瑤的肚子,自從孩子會動了以後,安之琛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月瑤的肚子:“孩子今天乖不乖?”
月瑤不由自主也摸了一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很乖,一點都不鬧騰,這孩子,以後肯定是個懂事孝順的。”除了人有些笨重,她一點不適都沒有,這讓明珠特別的悲憤。
安之琛摸了好一會,也沒感覺到孩子還在動,頓時也放棄了這一舉動:“子長,今天林大人請我喝酒,說起了廷正的婚事,聽他話裡的意思是想將女兒許配給廷正的。”
月瑤問道:“哪個林大人?”朝堂上姓林的大人很多,就月瑤所知道的就有四個,兩個文官,兩個武官。
安之琛笑道:“是御林軍副統領林大人,林大人有四個兒子,獨獨只有一個女兒,子長,林大人是從二品的武將,林家的兒郎也都很不錯,我覺得這門親事對廷正百利而無一害。”
月瑤沒有一口應諾:“林家門第比我們高了許多。”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兩家門第相差太大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安之琛卻沒在意這個:“只要廷正有本事,以後前程定然不會差了,而這門親事是林家提起的,自然不會看不起廷正。”
就算不提門第,可月瑤對這個林姑娘也不熟悉,對此女的性格各方面都不熟悉,連人都沒見過,這門婚事她是不會拍板決定的。
安之琛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到時候見一面就成了。”其實安之琛覺得月瑤太過操心了。
見面是肯定要見的,只是在哪裡見面是個問題,正在月瑤煩惱之際,正巧碰到婉和郡主女兒的生辰。
月瑤看着大紅色的喜帖,知道婉和郡主也請了林家的女眷,又想着這一年多婉和郡主送的厚禮,覺得自己也該去侯府走一趟。
月瑤原本以爲是在郡主府舉辦的時辰筵,結果卻是在永定侯府舉辦的,永定侯府的格局跟靖寧侯府是一樣的,不過靖廳侯府走的是低調的路線,永定侯府比較張揚,府邸佈置得富麗堂皇。
月瑤由着谷幽扶着,這般奢華糜爛,侯府肯定早就成了空架子了,也就虧得娶了婉和郡主,要不然就算是關景鑠想要振興侯府,怕也得要二三十年功夫,可娶了婉和郡主卻不一樣,郡主現在可是做了海上的生意,日進斗金。
婉和郡主沒料到月瑤竟然會大着肚子過來,得了消息,親自到二門迎了月瑤。
婉和郡主看到月瑤笑了起來,她早就聽聞明珠說月瑤懷孕了身材也是保持得非常完美,現在見了才知道明珠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模樣她看了都忍不住羨慕。
婉和郡主走過來,扶着月瑤笑着說道:“你有身子,派個人來就是,何必親自過來。”婉和郡主說話時,這語很親暱,好似兩人關係非常親蜜一般。
月瑤有些不習慣,但也沒拂了她的面子:“每天都關在家裡也悶得慌,正好出來走動走動。”
婉和郡主迎了月瑤進去,屋子裡已經有好幾位夫人了,月瑤大半都認識,不過等見到一個穿着富貴的女子之後,月瑤眼中閃現一抹驚訝,無非,這女子就是與她齊名的牟青蓮。
婉和郡主其實很不待見牟青蓮,可沒辦法,寧國公府是關景鑠的母族,就算寧國公府再丟人現眼,可也不能斷了來往,寧國公府讓牟青蓮到她府邸做客,難道她還能將她趕出去不成。
月冰笑着教導“三妹,你也來了。”其實月冰很奇怪,月瑤自從懷孕以後可從不出來應酬,嗯,確切地說不管月瑤是嫁人之前還是嫁人之後,都不大出門應酬的。
月冰也是挺着大肚子,不過月冰養得很不錯,圓圓潤潤的,一看就知道日子過得極好。
月瑤笑着道:“在家裡,什麼都不讓做,乾脆就出來走一走了。”
旁邊的谷幽輕笑,若不是事出有因,姑娘哪裡願意出門,不過谷幽倒是希望這林姑娘能讓姑娘滿意,廷正少爺的婚事早點定下來也好,省得折騰。
月瑤剛坐下,外面就說明珠到了,與月瑤不一樣,明珠是個喜好熱鬧的人,一般跟她家世差不多關係不差的請她,她都會去的。
明珠也是一大早的時候才知道月瑤過永定侯府來的,見到月瑤就忍不住埋怨:“你還總說我不愛惜身體,自己大着個肚子還四處亂跑?”明珠經歷了那一次的事,現在也是極爲聽身邊嬤嬤的話,嬤嬤讓她吃什麼她就吃什麼,哪怕非常難吃她也不皺一下眉頭,按照明珠的話,就算爲了孩子,她也得讓自己長命百歲。
月瑤笑着道:“沒事,孩子很穩當,也就出來透透氣。”
明珠介紹了好幾個跟她關係不錯的人給月瑤認識,能跟明珠合得來的 一般都很爽利,月瑤與衆人相處得也很融洽。
幾位夫人討論布衣坊又出新款式的話題,就聽見外面丫鬟說道林家夫人帶着姑娘過來了。
月瑤特意過來看望林家姑娘的,聽了這話自然留心,等人進了屋子,月瑤細細地打量着進來的姑娘,就見這姑娘穿着一件明綢蘭花團窄袖褙子及同色的百褶裙,戴着赤金玉蘭花髮簪,眉目清雅,臉如白玉,膚光如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非常漂亮的一個姑娘。
林姑娘給衆人行禮,給月瑤行禮的時候也是規規矩矩,沒有一絲的差別,行完禮以後,林姑娘就被丫鬟領出去了。
月瑤看着溫和有禮的林家姑娘,不知道爲什麼心頭有一些不舒服,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可卻讓月瑤真實地感受到了。
明珠對月瑤那麼熟悉,自然知道她多看了林姑娘幾眼,明珠跟月瑤說起了悄悄話:“月瑤,這林家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就明珠所認識的月瑤,跟她沒關係的人她眼神都捨不得多給你一個。
讓明珠意外的時候,月瑤不僅沒回她的話,反而皺了一下眉頭,明珠知道,這是真有事了。
月瑤對林家姑娘的外貌禮儀等都無可挑剔,但要怎麼說呢,月瑤就覺得不大滿意。
在永定侯府,月瑤自然不可能跟明珠說這件事,等宴會散了,回去的路上月瑤跟明珠說了這件事:“你覺得這林姑娘如何?”
明珠覺得挺好的:“林家是個大家族,從言談舉止可以看出林姑娘也是精心教養的,又長得嬌美可人,我覺得這門親事做得。”
月瑤聽了明珠的話,低着頭在沉思。
明珠奇怪地問道:“莫非你有什麼顧慮?”若說月瑤不滿意林姑娘,明珠肯定不相信,讓月瑤這麼猶豫,怕是另有其實。
月瑤搖搖頭:“沒有。”
月瑤回到安府,就在等向薇,一直等到天黑向薇也沒回來,倒是安之琛早早的就回來了。
安之琛笑着道:“今天你看了林家姑娘,覺得怎麼樣?”
月瑤不否認林姑娘很不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林清菡就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可這股不舒服又不知道如何對安之琛說。
月瑤斟酌再三,還是問道:“和悅,這門親事若是不成,對廷正的前程有妨礙嗎”現在廷正是林大人手底下的一個小兵,若是親事不成,月瑤擔心會對廷正的前程有妨礙。
安之琛非常驚訝,月瑤這麼說意思就是沒瞧中林家姑娘了:“林家姑娘有什麼不妥當嗎?”
月瑤也不是那種說虛話的人,可若是說她看到林家姑娘不舒服,這也成不了藉口,月瑤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和悅,我不喜歡林家姑娘。”
安之琛問道:“爲什麼?”
月瑤沒法說出自己的感受:“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我就是不喜林家姑娘。”說不喜歡,總比說她看到林家姑娘不舒服的強。
安之琛笑着道:“不喜歡拒了就是,不過我們得尋個合理的理由才成。”若是拿這個理由出去,到時候林家的人臉上就不好看了。
月瑤沒想到安之琛竟然無條件支持自己,這讓月瑤很歡喜,有個無限寵溺自己的丈夫,真好。
月瑤原本以爲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可沒想到,廷正竟然過來問月瑤爲什麼要拒了林家的親事。
月瑤是何等聰慧的人,聽廷正的話立即問道:“你是不是見過林家姑娘?”不僅是見過,兩人可能還很熟悉。
廷正也沒否認:“見過幾次。”
月瑤定定地看着廷正,沒有說話。
廷正低着頭,過了很久仰頭說道:“姐,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拒了林家的親事?”
月瑤眼神很銳利:“我不喜歡林家姑娘,覺得她跟你不合適,這個理由可以嗎?”瞧着廷正的模樣,明顯是對林家姑娘上了心。
廷正搖頭道:“林妹妹性子那麼好,姐姐爲什麼會不喜歡林妹妹?姐姐,你是不是對林妹妹有些誤會?”
月瑤有些感慨,這句話上次是她對廷正說的,現在卻是反過來了:“這麼說,你喜歡上了林家姑娘,很想結這門親了?”
廷正點頭,見月瑤的神色不大好看,說道:“姐,林妹妹真的很好。”林妹妹那麼討人喜歡的姑娘,姐姐怎麼會不喜歡?
月瑤苦笑了一下:“你讓姐姐再想想吧!”月瑤真不知道,廷正竟然會對林家姑娘這麼上心了。
安之琛知道這件事,只跟月瑤說了一句話,意思就是娶妻的是廷正,這人以後是跟廷正過一輩子,廷正喜歡,她沒必要攔着,當然,安之琛說得很委婉。
月瑤聽了安之琛的話,沒說話,等第二天一大早,月瑤就讓人將向薇叫回來。
向薇不比其他人,聽了月瑤的話,問道:“姑娘,是不是林清菡身上有哪裡惹了你,讓你討厭她?”一般只有看到不喜歡的東西,纔會心裡頭不舒服的,不過向薇卻不明白,林家姑娘身上有什麼是自家姑娘不喜歡的呢?兩人沒任何的交集。
月瑤只是覺得看了林家姑娘心裡頭不舒服,但是卻沒深想,現在得了向薇的提醒,月瑤認真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向薇見月瑤的神情有些古怪,問道:“姑娘,怎麼了?”
月瑤沒有說話。
向薇也有些爲難,可最後還是說了自己的意見:“姑娘,廷正喜歡林家姑娘,你若是攔着,廷正因爲敬重你而拒絕了這門婚事,將來姻緣不順,他心裡會怪你怨你的。”
月瑤倒是沒想過將來的事:“你說,林家姑娘跟廷正般配嗎?”月瑤還是信奉向薇的眼光的。
向薇點頭:“很般配。”
月瑤糾結了一天,一直到廷正回來,月瑤纔跟廷正談了這件事:“你真的喜歡林家的姑娘,一定要娶她嗎?”
廷正不知道月瑤爲什麼會不喜歡林妹妹:“姐……”
月瑤打斷了廷正的話,說道:“你的妻子將來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我喜歡不喜歡無所謂,你喜歡就成。”
廷正心情有些煩悶:“姐,林妹妹人真的很好,等你以後跟他相處了,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月瑤沒接廷正的話,只是說道:“你要是決定了結這門親事,姐不會攔着,不過姐也得提醒你,林家姑娘就好似暖棚裡培育出來的花朵,一定得放在家裡悉心呵護着,經不得外面的風吹雨打。”得了向薇的提醒,月瑤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看林家姑娘不舒服了,林姑娘很乾淨,就好像一張白紙一般乾淨透徹,從這點可以看出林家人將這個姑娘保護得很好。
月瑤想通以後越發的不想結這門親事了,若廷正是次子這門婚事真的很般配,但廷正卻是二房唯一的子嗣,是要頂立門戶的人,娶這樣一個乾淨得跟白紙一般的姑娘,月瑤真心覺得不合適。
廷正想也不想說道:“姐,我想娶林妹妹爲妻。”一句話,已經表明廷正是下了決心的。
月瑤就一個字回覆廷正:好。”
向薇見月瑤悶悶不樂的模樣,開解道:“姑娘,林家姑娘在家是乾淨得如白紙,不過我看這兩年林夫人肯定是會好好教她的,姑娘不用擔心的。”向薇覺得月瑤是操心太過了,廷正就一個人,她媳婦白紙一張也沒什麼,林家估計就是看重這一點才相中了廷正。
月瑤笑着摸了一下肚子:“是我想太多了,可能真如郝媽媽所說,懷孕的人都喜歡想七想的。”每天沒事做,就窩在屋子裡,能不想七想嘛!
月瑤想到這裡,驀然驚醒,長出一口氣,說道:“我要畫畫。”只要有事做,她肯定不會去想這些亂七糟的東西。
林夫人聽到媒人上門,非常開心,她這幾天一直都在等,沒想到等了幾天也沒見媒人上門,還以爲安夫人不同意這門婚事。
月瑤不知道的是,她當日跟安之琛說不想與林家結親,可安之琛沒跟林家說,而是直接跟廷正說了,是以林家並不知道月瑤開始不想與他們家結親,雖然媒人上門的日子比她們預想的要晚上幾日,不過想着月瑤現在懷孕,林家夫人沒多想。
媒人上門以後,這門婚事很快定下來了,至於婚期,林家的意思是要再留姑娘兩年,月瑤對此一點意見都沒有,兩年多以後廷正也才十歲,十歲成親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