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莫測的山野居士,竟然就是玉山先生收的關門女弟子,這個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江南。
這個消息傳出去以後,來看畫展的人越來越多,畫的叫價也越來越高。隨之而來的是月瑤收到許多的拜帖。
月瑤也不是那等目下無塵的人,刷選過後月瑤接了三張拜帖,其中一個就是文成翔的大弟子平陽子,此人在江南負有盛名。
月瑤小的時候跟着平陽子見過幾次面,也算是有舊。
平陽子得了消息也去了畫展,這裡面的每一幅畫都是難得的佳作,他看得都忘記了時間。他以前一直聽老師說月瑤有繪畫天份,當時還不以爲然,卻沒想到二十年後月瑤用實際證明了老師所說的話不假,遺憾的是月瑤沒有拜在老師的名下。
平陽子見到月瑤,誇讚道:“師妹的畫已經達到出神入化,大巧若拙的境界,師兄自愧不如!若是老師還在,相信會很欣慰的。”月瑤雖然沒有拜在文先生名下,但文先生畢竟是月瑤的啓蒙老師,平陽子這一聲師妹也是稱得的。
月瑤臉有些紅:“你過獎了。”
平陽子這次過來,也不僅僅是來跟月瑤敘舊的,也是來跟月瑤探討繪畫方面的東西,月瑤也覺得自己閉門造車不妥當,不管是做學問還是繪畫,她覺得都應該交流,只有取長補短,纔有進益。
玉山先生知道月瑤這個想法,並不贊同:“你的風格跟平陽子不一樣,不存在取長補短。”玉山先生這事給月瑤提個醒,其實月瑤的畫風已經形成,畫師的畫風一旦形成,很難被人影響。
月瑤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老師,明珠給我寫信,讓我等這邊的畫展完了,再去蘇州展覽,我答應她了。”這其實是牛陽暉的主意,牛陽暉在蘇州已經得了消息,只是他礙於公務不能過來,所以熱切地希望月瑤將畫展開到蘇州去,月瑤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所以答應了。
玉山先生對於月瑤去蘇州辦畫展沒啥意見,去的地方越多,月瑤的名氣越大,這對師徒兩人來說都是好事:“孩子要上學,你不能帶了去。”玉山先生怕月瑤將孩子帶走將來就不帶回來了,到時候又留下他一個孤寡老頭在家,太冷清了。
月瑤笑着道:“好。”
文老經過兩個月的觀察,已經同意將斐哥兒收爲學生了,自些月瑤的重擔就減少了三分之一了,晟哥兒跟旭哥兒在學堂,如今倒是乖巧聽話,沒在學堂鬧過事,也沒再打過架了。
月瑤這天用完晚膳,陪着玉山先生在自家院子裡散步,就看到向薇在給她使臉色。
月瑤不動聲色地陪着玉山先生散完步,等玉山先生回了房,這才問了向薇:“什麼事?”
向薇努努嘴:“剛纔顧家來人,說董妧暈過去了。”
月瑤臉上閃現過着惱,在杭州我麼長時間足夠她瞭解顧家的那些人,也知道顧家前前後後做了多少荒唐事,顧老夫人偏心大兒子跟大孫子,什麼事都想着大兒子跟大孫子。
顧老夫人本就不願讓兒子娶董妧,董妧過門又不會甜言蜜語奉承顧老夫人,加上丈夫的偏袒,顧老夫人很厭煩董妧,以前因爲有顧老太爺偏袒,顧老夫人也不敢做什麼,董妧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可自從顧老太爺過逝以後,顧老夫人對董妧橫挑鼻子豎挑眼,而董妧卻是一味地忍讓,顧老夫人的態度也就越來越惡劣。
月瑤說道:“天色已晚,明日再去顧家看望師姐。”自己不爭氣,別人再如何相幫也是沒有用的。
向薇笑道:“我還沒告訴你董妧是怎麼暈倒的呢?顧老夫人可真是奇葩,孫子惹禍被人抓到衙門,可顧家卻怪罪到你的頭上,要董妧來尋來解決問題,董妧不願意,後來衙門那邊要打點,顧老夫人又逼着董妧拿錢,董妧也不願意拿錢,顧老夫人痛罵了董妧一頓,將董妧給氣暈過去了。”
月瑤無奈地搖頭:“自己扶不起來,讓身邊的人受罪。”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老師了,看到女兒受苦又無能爲力,這心裡該得多苦。
第二天,月瑤盛裝打扮去了顧家看望董妧,到了顧家,也不去見顧老夫人,直接去了董妧的院子。
董妧躺在牀上,面色有些蒼白,看到月瑤滿地愧疚:“爹是不是知道了?又讓爹擔心了。”
月瑤有些恨鐵不成鋼,這當祖母的人還被一個老太婆給拿捏住,這得多窩囊呀!人家十年媳婦熬成婆,她都二十多年還是溝氣的小媳婦,月瑤都不明白董妧在想什麼。
外面丫鬟在外叫道:“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她們過來了。”老夫人端着架子沒有過來。
三個女人進來以後看到盛裝的月瑤,心頭一驚,顧家四夫人看到月瑤的模樣,心裡有了計較,恭維着月瑤道:“妹妹,如今外面的人都在盛傳妹妹是畫中的仙子……”其中外人盛傳月瑤是畫仙,並不是說月瑤是畫中的仙子。
月瑤轉過頭來,冷冷地說道:“大夫說病人經不起吵鬧。”
四夫人鬧了一個大紅臉。
顧家大夫人此時卻管不了那麼多,走上前道:“安夫人,我兒子如今被關在監牢裡,求安夫人幫幫我們,救救我兒子吧!”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可不得要她的命。
月瑤心裡忍不住嘀咕,老師這是啥眼光?怎麼會挑這樣的人家,個個都是極品奇葩∶“我又不是父母官,要救人去衙門就是。”
顧家大夫人還想走到月瑤身邊,向薇在前面攔着,向薇那滿身的殺氣將顧家大夫人嚇得半條命都沒有了。
向薇冷聲說道:“沒聽我家夫人說,三夫人受不得吵鬧嗎?還不快滾。”向薇就不客氣的人,忍耐到現已經算不錯了。
向薇凶神惡煞的模樣,好似對方不聽她的話,她真能讓人弄死,顧家大夫人都是女流之輩,何時見過這樣的陣勢,嚇得趕緊出去。
月瑤對着身邊兩個伺疾的姚氏與苗氏說道:“你們都下去。”有些話還是要說的,至於董妧聽不聽,那就不在她的控制之內了。
姚氏跟苗氏剛纔也被向薇給嚇着了,這會得了話也趕緊下去。
董妧慚愧道:“月瑤,讓你見笑了。”
月瑤坐在牀邊,低聲說道:“我是無所謂,可若是老師知道,還不知道如何傷心呢!”
董妧苦澀道:“那是我不孝。”
向薇最是見不得這幅自憐自哀的模樣:“你還知道你不孝呀!玉山先生麼大的年齡還要爲你操心,這是爲人子女該做的事嗎?這次的事我們都瞞着玉山先生,要不然玉山先生又得病倒了。”
董妧滿臉的羞愧。
月瑤道:“師姐,老師年齡大了,一動怒就要生病,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老師着想,總不能讓老師一直爲你擔心吧?”
董妧良久說道:“師妹,我想分家,可是你姐夫他,他不願意……”她不是沒想過分家,可是丈夫死活不願意,男人不同意分家,女人再折騰也沒用。
向薇卻是嘲諷道:“他當然不願意了,玉山先生是你親爹,又不是他親爹。”人有親疏之別,顧老夫人是顧建章的親孃,他自然是要順着自己親孃了。
月瑤一下沉默了,她跟顧建章也打過交道,顧建章人很不錯,可就如同向薇所說,人有親疏之別,顧建章選擇自己親孃無可厚非。
董妧臉上忽青忽紫,被人這樣指責,臉上怎麼都過不去,這也好在董妧知道向薇的身份特殊,要不然真被一個丫鬟罵,董妧脾氣再好也忍耐不了。
向薇話鋒一轉:“對了,差點忘記說了,顧家剩下的兩千畝良田在年初賣了一千畝,另外顧家在西街的兩處房產也在前幾天賣了,顧家的底子都被掏光了。”
董妧大驚:“不可能。”顧家二十多口人的開銷全都靠這兩千畝良田跟房產,若是這些產業全都沒了,那顧家拿什麼生活。
向薇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不達眼底:“這種事我豈能扯謊,只要你讓人去查一下就知道了。你要再這樣忍耐下去,你的嫁妝定然保不住了,你想想你的嫁妝要是沒了,將來你跟你的兒孫怎麼活?顧哲還好,勉強能讓媳婦兒女不餓肚子,可顧櫟呢?你就爲了成全顧建章的孝心而要置自己兒女於不顧?”打蛇打七寸,拿顧哲跟顧櫟來說是更有效果,親爹跟丈夫比起來,大半的女人會選站在丈夫這邊,可丈夫跟兒女比起來,女人十有八九會選兒女,這還是向薇從月瑤那邊知道的。
董妧也不蠢,她的嫁妝若是被折騰光了,以後一家老小的日子就艱難了。
向薇本來還有一劑重藥,可看到董妧這狀態她就沒說下去,一旦刺激過頭,出什麼差池,到時候月瑤饒不了她。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向薇退場,月瑤上:“師,爲了顧哲跟顧櫟他們,你也不能由着姐夫呀!大人苦一下也沒關係,可幾個孩子卻是不成呀!”
董妧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月瑤臨走之前說道:“師姐,我下個月要在蘇州舉辦畫展,我想讓顧哲幫我去打點一二。”
董妧沒一絲猶豫,說道:“只要能用得上他的,你儘管吩咐。”這對顧哲來說,也是難得的鍛鍊。
回去的路上,月瑤望了向薇道:“你說顧家空了的事是真的嗎?怎麼沒聽你跟我說過呀?”若是向薇說的是真的,顧家這回是一定要分家的,就算董妧不分家,另外兩個兒媳婦也肯定不幹了,現在分家還能撈點東西,再不分家,將來啥都撈不上。
向薇笑道:“你最近忙成那樣,哪裡有時間聽我說話?”
月瑤也有了新的擔心:“我馬上就要去蘇州了,丟下老師一個人在家也不放心,師姐分家了正好,可萬一顧老夫人要跟着師姐,那怎麼辦?”有這樣一個作怪的老太婆,分家日子也不安寧。
向薇也覺得月瑤的擔心不是多餘:“這事也不難辦,只要董妧願意多出供養的銀子,顧家老大見有利可圖,自然不會放了顧老夫人跟着。”至於以後,等玉山先生回了老家誰願意去管這閒事,到時候顧老夫人想怎麼折騰那都是顧家的事。
回到董府,玉山先生問道:“你師姐怎麼樣了?”玉山先生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他纔是這家的主人,什麼事能瞞過他,只是月瑤在管家,他平常裝聾作啞裝作不知道罷了。
月瑤笑着道:“老師不用擔心,顧家馬上要分家了,等分了家,師姐的日子就好了。”月瑤將顧家大老爺將產業變賣拿去做生意的事都跟玉山先生說了。
玉山先生有些不安心:“萬一賺錢了呢?”
向薇在旁插話道:“先生放心,不管是賺錢還是虧本,顧家這次是鐵定要分家的。”
玉山先生也不問向薇爲什麼這麼篤定,他只是點頭道:“若是能分家,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月瑤也笑道:“等師姐分家,到時候一家人搬過來,這家裡有熱鬧了。”顧哲跟顧櫟兩人都有孩子,到時候鐵定熱熱鬧鬧。
玉山先生 笑說道:“怕到時候又鬧得慌了。”在顧老太爺沒過逝前,他跟女兒外孫一起住的時候,日子過得還是很順心的,要是可以他也願意跟女兒一起住,而不願意跟繼子生活,雖然是一個宗族之內的,但他都不認識對方,只是一個名份,誰知道靠不靠得住。
月瑤也是這個想法,繼子哪裡有親生女兒好,跟繼子生活還不若跟董妧在一起,不過,要想讓老師安安穩穩地度過晚年,這顧老夫人的事就得徹底解決,要不然誰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來,不過,月瑤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急。
董妧這次行事非常利索,三日的功夫就查明向薇所言非虛,顧家最後的產業都沒了,而這麼大的事她們卻都矇在鼓裡,這消息在顧家一傳出,顧家就亂了。
上次顧家的老大瞞着衆人將公中的產業拿去抵押,結果一分不存,那時候顧家就鬧過一次分家,不過被顧老太爺壓制下去了,如今顧家老大又故伎重演,顧家另外幾房的人都是怒氣衝衝,顧四夫人當即叫着要分家。
顧老夫人知道這件事的根源在錢,她求上了顧建章,只要拿出錢出來安撫了大家,這件事就能過去,而顧家如今最有錢的就是董妧了,能讓董妧拿錢的,也只有顧建章了。
董妧想起向薇說的話,說道:“憑什麼你大哥敗家,要我拿嫁妝貼補?天下沒這樣的道理。”
顧建章好說歹說,董妧就是不願意,顧建章最後也惱火了:“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們家四分五裂嗎?”
董妧冷笑道:“顧家鬧成今天這樣是我的錯嗎?我當日就讓你去勸說他們,海運那麼大的風險,不能投錢進去?結果呢?他們聽了沒有?如今敗了家,倒是都打起我嫁妝的主意。”
顧建章跟董妧夫妻感情一向很好,以前基本上沒吵過架,也是最近兩年夫妻兩人爭執很多,顧建章也有些氣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娘子,這次算爲夫求你了。”
董妧不爲所動:“多的我也不說,這次我是一定要分家的。”董妧見顧建章臉色大變,冷聲說道:“你要不分家,我也攔不任,不過,我要跟你和離,分家跟和離,你選一樣。”丈夫可以不要,兒孫卻不能不管,和離以後至少還能保全了嫁妝,以後兒孫衣食不愁,若不然,幾個孫子以後媳婦都娶不上。
顧建章嚇得臉都白了:“你這是怎麼了?”
董妧也不願意再跟顧建章說,直接叫了兩個兒子過來,將事情說了一遍:“我跟你們爹和離以後,就搬到你外祖父那邊去,你們要是還顧着娘,就多去看看娘。”
顧哲跟顧櫟跪在地上,兩個兒媳婦跟孩子也跪在地上。
顧建章大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和離了?”
董妧怒道:“當年明明說好將顧櫟過繼出去,結果老夫人不讓,你就聽從老夫人的話硬是反悔了,後來公爹讓我們出去跟爹住一起,結果公爹一過逝老夫人就逼的我們回來,這些我都忍了,可現在顧家敗了,就來算計我的嫁妝,我的嫁妝沒了,我們一家老小吃什麼喝什麼?你可以不管我爹跟孩子,我卻不能不管。”
顧建章望着顧哲跟顧櫟:“你們怎麼不說話?說話?”
顧哲低着頭,不吭聲,可這個時候保持沉默,其實也是無言地支持董妧,錢財什麼顧哲也不大看在眼裡,可是他卻惱怒顧家的人三番四次算計他們。
顧櫟這個一向不管事,此時卻擡頭,看着顧建章說道:“爹,若是你跟娘和離了,我跟娘走。”
顧哲非常驚訝,不過有了顧哲開口,顧哲也趕緊表態:“我到時也跟娘去侍奉外公。”
顧建章大吼道:“誰說我要跟你娘和離了?”
兒子兒媳全都站在妻子這邊,顧建章這才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我也是爲了這個家好?”
董妧還是那句話:“分家或者和離,你自己選。”顧建章孝順他娘,可是自己呢?爹爲着她的事氣得都病倒好幾次,這次若是還妥協,她就愧爲人女愧爲人母。
顧家要分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董府,顧家宗族的人還要請了玉山先生去做見證,卻被玉山先生推拒了,分家本是分產業,孃家的人過去見證是怕自己人吃虧,可如今顧家這模樣,除了剩下的幾畝良田,哪裡有什麼產業可分。
在顧家族老的見證下,顧家很快就分了家,分家的第二天,董妧就收拾東西,帶着一家大小搬到了董宅,因爲有顧老太爺的話,董妧這麼做也不會被人非議。
一家人搬過來以後,衆人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也是到分家的時候衆人才知道,顧家公帳上一點東西都沒了,而顧老夫人的嫁妝也不拿出來,全部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顧建章這一房什麼多沒分到,這種情況下誰能開心得起來。
月瑤驚愕萬分:“向薇,你不是說顧家還有一千畝的良田?怎麼這麼快又給賣了。”
向薇聳聳肩:“不知道,沒去打聽。”她也很忙的好不好?哪裡有時間天天去盯着顧家那點破事。
董妧一家的到來,對月瑤沒任何的影響,因爲她要啓程去蘇州了,這一去可得不少的日子。
斐哥兒已經住到文老那邊去了,一個月只有三天的假,月瑤當下跟晟哥兒與旭哥兒說了她要去蘇州的事:“娘過段時間就回來。”
晟哥兒有些難過,旭哥兒卻不管不顧地扯着嗓子哭道:“娘,你不能不要我們,娘,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聽話,再不惹你生氣了!”旭哥兒覺得,娘要去了蘇州,他們就真跟沒爹沒孃一樣了。
月瑤聽到旭哥兒哭她就頭疼:“娘只是去蘇州,又不是不回來,不哭了,等娘忙完那邊的事就回來,旭哥兒可不是可馨,不會被月瑤說動的,反正他堅定意見,娘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月瑤給鬧得沒辦法,只能去跟玉山先生商量:“老師,如今師姐一家已經搬過來了,家裡也熱熱鬧鬧的,晟哥兒跟旭哥兒我就帶走了。”兒子哭成這樣,她也心疼。
玉山先生捨不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好不容易適應了學堂的生活,去蘇州又得花時間適應,這對孩子不好,你若是說不通他們,讓我去跟他們說說。”跟幾個孩子相處久了,也培養了很深的感情,再加上旭哥兒嘴巴甜又粘人,就跟個開心果似的,玉山先生真捨不得。
月瑤笑道:“只要老師能說通旭哥兒,我是沒意見的。”對月瑤來說,孩子放在玉山先生與放在明珠那邊都是一樣的。
不知道玉山先生用了什麼方法,最後旭哥兒答應留下來,不過在月瑤臨走之前,旭哥兒道:“娘,你得趕緊回來,可不能不要我們呀!”
月瑤摸着旭哥兒的頭,柔聲說道:“不會,你們三兄弟是孃的 子,娘怎麼會不要你們,等娘忙完了,到時候好好陪着你們。”
旭哥兒聽了笑着伸出手道:“拉鉤。”拉鉤這個法子,是旭哥兒在學堂跟人學到着的。
向薇其實覺得月瑤這個決定不妥當:“若是董妧一家沒搬過來,兩個孩子留下倒沒什麼,現在董妧一家搬過來,他們也有四個孩子,晟哥兒留在董府,我擔心兩個孩子會受委屈。”旭哥兒那麼柺杖的人,到時候受了委屈,還不知道得什麼樣呢!
月瑤沒說話,而是朝着船頭走去,站在船頭,看着兩邊的屋舍,過了良久道:“受點委屈好,受點委屈才知道他以前的日子多舒坦。”
向薇呵呵直笑:“沒想到你還跟孩子較真,那不是童言無忌嗎?”向薇覺得這問題出在安之琛身上,自小就沒見過爹爹,孩子難免會敏感多心,沒安全感。
月瑤哪能跟兒子較真,只是她覺得這次分開未嘗不是鍛鍊旭哥∶“孩子總歸要長大,不可能一輩子都在身邊的。”
向薇覺得說這個事太凝重了,向薇趕緊說了一個輕鬆的話題:“陽澄湖的大閘蟹我可是期盼已久,如今正逢吃蟹的時節,這次我可是得償所願,要好好吃一頓了。”
月瑤含笑道:“這段時日,你都胖了許多。”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向薇怎麼吃都不胖,這次到蘇州才五個月向薇就胖好幾斤了。
向薇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笑着道:“沒事,等到了蘇州,每日跟白易過招,很快就能瘦下來的。”
說起白易,月瑤就忍不住笑:“小糰子到現在還沒回京城,也不知道牛大人在心裡怎麼罵我呢?”
向薇不在意地說:“反正又聽不到,有什麼關係。”杭州有名的美食她都吃過了,如今去蘇州,又可以放開肚子吃了,想想這樣的日子,可真是美呀!
月瑤在出發前一個晚上,董妧尋過來,董妧搬過來當天,月瑤就將董府的一應事務都交出去,這也是省掉不必要的麻煩:“月瑤,這次你去蘇州,能不能帶上顧櫟?這孩子每日都在家裡不見人,總不是個法子?讓他多去外面做走,也許會好起來。”顧櫟受不住打擊,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了。
月瑤就不是個喜歡麻煩的人,不過想起老師一直對這個外孫不放心,月瑤也不好拒絕:“你問一下顧哲,若是他覺得帶着顧櫟沒問題,我是沒意見的。”
董妧本想求月瑤開導一下顧櫟,然後帶着顧櫟出去外面走走,這樣也能消散一下兒子的鬱結,可董妧看着月瑤的神色,這話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口。
月瑤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船前往蘇州,月瑤運氣不錯,沒有碰到下雨天,在預計的時間到達蘇州。
明珠看着遠遠的一艘船,問着身邊的人道:“夫君,你看這是不是月瑤的船呀?”明珠都要望眼欲穿了。
來返的船隻都差不多,牛陽暉也分不清楚:“不知道,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到了。”
過了一會,可馨透過窗戶,指着遠處的大船,高興地叫道:“姨母,娘到了。”
明珠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麼大也只看到一條大船,沒看到人影:“沒有呀?在哪兒呢?”
可馨指着遠處道:“就在船頭呢!姨母,你沒看到嗎?”
明珠嘆了一口氣道:“姨母老了,看不到了。”
牛陽暉也沒看到,不過牛陽暉可不承認自己老了,他覺得這大概是母女之間的感應,所以纔會看得着。
大船剛靠岸,就有婆子過來說道:“夫人,知府大人跟夫人在碼頭等着夫人!”
月瑤下了船就看到明珠跟可馨了,明珠是歡歡喜喜的,可馨卻是兩眼含淚
月瑤嘀咕着,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閨女是個哭包呀!這動不動就哭的性子可不好,得想法子掰正過來。
牛陽暉見到月瑤,兩眼直放光,忙問道:“二妹呀,你那些畫有沒有隨身帶過來?”自從知道月瑤答應他到蘇州開畫展,牛陽暉就一直等着。
月瑤笑着道:“在呢,都在船上。”
牛陽暉朝着月瑤道:“你先跟着明珠回去,畫展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讓人安排妥當的。”
月瑤從善如流:“要麻煩姐夫了。”蘇州不比杭州,有牛陽暉這個父母官當後盾,可以省許多的事,月瑤自然也當起了甩手掌櫃了。
明珠笑呵呵地說道:“你是不知道,自從聽了外面的人誇讚你的畫天下難尋以後,他是日思夜想,一直盼着你來,還埋怨我不早點將你的身份告訴他。”
月瑤覺得外面傳得越來越誇張,什麼出神入化,天下難尋的還是比較含蓄的,外面還有封她爲畫仙的,這麼大的帽子給她扣上,將月瑤着實嚇得不行。
明珠呵呵直笑:“別人還想被人尊稱爲畫仙呢?可惜想不來,你倒好,恐避之不及。”
月瑤搖頭道:“我有幾斤幾兩重,我還是清楚的。”鋪天蓋地而來的榮譽,讓月瑤都有些招架不住,也到這個時候月瑤才幸虧當年參賽時沒用真名,要不然她不確定當時是否不會迷失方向。
明珠搖頭笑道:“這個時候可不能謙虛,你是不知道,如今我走到哪,就有人圍上來問我你的各種事情。”
月瑤覺得太誇張了,不願意再說:“可馨胖了不少,辛苦你了。”不僅胖了不少,氣色也非常不錯,可以看出孩子這段時間過得不錯。
明珠摟着可馨道:“什麼辛苦不辛苦,這孩子可招人疼了,月瑤,可馨就留在我身邊了,我可捨不得讓你帶走了。”
可馨有些着急地看着月瑤。
月瑤卻是嘴角忍不住上揚。